“亞爾維斯,都過去那么久了,我怎么聽說格雷那家伙還活得好好的?”昏暗的燭火中,大皇子雷諾正擦拭一把有寶石鑲嵌的匕首。
聽到雷諾發(fā)問,亞爾維斯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小心翼翼地說,“殿下,格雷的護衛(wèi)過于嚴密,我派去的人實在找不到機會......”
雷諾眉毛一挑,明亮的匕首上倒映出他不滿的臉龐,“這就是你耽誤我們計劃的理由?”
“殿下,這可能還要歸結(jié)于我的妹妹......”
“菲麗希爾?怎么說?”
“是這樣的,我派出的刺客傳來消息說,他們已經(jīng)好幾次已經(jīng)快得手了,但是卻被菲麗故意阻礙了?!?p> “菲麗竟然會保護那個廢物?!”
雷諾站了起來瞪大眼睛,在他眼中,菲麗希爾就是他命中注定的新娘,當(dāng)他登上皇位的時候菲麗希爾就會順理成章地成為他的皇后,這一點,他甚至得到過菲麗希爾父親,也就是海伯利安大公的保證。
可沒想到,在那個廢物格雷接受封地的時候,一切都改變了,海伯利安家族竟然不顧約定,強行把菲麗希爾嫁給了格雷。
為此,他也曾質(zhì)問過海伯利安家族,但是得到的回答卻是“無奈之舉”,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的理由,雷諾雖然氣憤,但是也無可奈何,最后只能和海伯利安達家族成約定,在格雷死后,菲麗希爾將重新成為他的新娘。
可現(xiàn)在得到的消息卻是本該是政治聯(lián)姻的菲麗希爾竟然會去保護那個無能的格雷?難道他們之間真的產(chǎn)生了情愫?
雷諾有些不敢往下想了,他現(xiàn)在唯一想的,就是不顧一切殺掉那個奪走自己東西的人。
“殿下息怒,我想菲麗此舉必有她的用意,您是知道的,以菲麗的才能,要控制那個笨蛋格雷,簡直易如反掌,況且他們到達冰原城不過一月有余,如果現(xiàn)在他就死了的話,恐怕陛下會遷怒與你我......”
亞爾維斯話還沒說完,雷諾就已經(jīng)贊嘆了起來,剛才的殺意頓時消散了,“還是菲麗想得周到!”
亞爾維斯瞟了喜形于色的雷諾一眼,眼中的不屑一閃而逝,繼續(xù)說道,“殿下,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擔(dān)心的是二皇女那邊,聽說她最近率領(lǐng)東部兵團僅僅用了一月就擊退了南陸來犯的獸人,陛下好像十分高興呢,這樣一來,朝中支持她的大臣好像又變多了一些,這可對我們十分不妙。”
“哼!芙蕾雅那賤人,不過是利用東部兵團兵強馬壯的優(yōu)勢罷了,過幾天我的西部兵團要前往西南平定叛亂,還不是一樣易如反掌?”雷諾眼中盡是不屑,然后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而且別忘了,她......說不定...有魔女的幫助?!?p> 說到魔女這兩個字,亞爾維斯也變得謹慎起來,“魔女?殿下,這可不能胡說...”
“我可沒有胡說,”雷諾把明亮的匕首放在面前的桌上,神色微微一凜,“早在很多年前,大概是在......十多年前,也就是她和皇后的馬車墜下山崖的時候......”
“殿下,這件事在奧拉國人盡皆知,實在算不得她有魔女相助的佐證?!眮啝柧S斯覺得雷諾是想當(dāng)皇帝想瘋了,什么壞事都要朝芙蕾雅身上靠。
不過雷諾的懷疑并不是毫無可取之處的,因為當(dāng)年導(dǎo)致皇后逝世的事故的確值得商榷。
在許多年前,芙蕾雅曾和她的母親也就是皇后一起上山游玩,在下山的途中突遭大霧,行進的馬車也行走地十分小心,但是途中卻遭遇到了不明所以的劫匪,導(dǎo)致車駕受驚,芙蕾雅和皇后的車駕也在慌亂中沖下了陡峭的懸崖中。
之后仆人們連忙下山搜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皇后已經(jīng)殞命當(dāng)場,而芙蕾雅卻被光禿禿的山腰上唯一的一根樹枝接住而撿回了一條命,從那以后芙蕾雅也得到了“天選之子”的稱號,皇帝也漸漸開始重視起這個二女兒來。
“亞爾維斯,你不要把這件事看得過于簡單了,我曾經(jīng)去過當(dāng)?shù)兀矄栠^當(dāng)?shù)氐木用?,那片山坡上都是細碎的石塊,根本不能長出一根樹枝來,結(jié)果當(dāng)她落下的時候卻偏偏長出了一根樹枝?我不相信這里面沒有魔女作祟!”也許是怕亞爾維斯把他當(dāng)做傻子,雷諾不由自主地加大了音量。
亞爾維斯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事,眉頭微微一皺,看向雷諾,“那么殿下,您的意思是......?”
看到亞爾維斯沒有質(zhì)疑,雷諾心情大好,笑著拿起了桌上的匕首,“這是我從教會里求來的破魔匕首,有了這把高階破魔石打造的匕首,任何魔女的邪術(shù)在它面前都要退散!”
“那您現(xiàn)在的計劃是?”亞爾維斯知道自己已經(jīng)足夠魯莽了,可沒想到大皇子的想法好像更加激進。
“當(dāng)然是用它去刺殺芙蕾雅!”雷諾把匕首釘在桌上,“如果她真的有魔女相助的話,這把匕首一定會讓她們顯出原形,到時候要推翻她的就不止我一個人了!”
“如果二皇女很輕易就被殺死了呢?”
“那就更好了!那樣就沒有人與我爭奪皇位了!”
“可要是被皇帝陛下知道......”
亞爾維斯脊背有些發(fā)涼,一股不妙的感覺陡然升起,因為海伯利安家族作為大皇子的支持者,這些壞事爛事向來都是交給海伯利安家族來做的。
雷諾眼中露出一絲狂熱,“不用怕!芙蕾雅一死,父皇就只有我這么一個可用的兒子,他不會對我怎么樣的?!?p> “對你倒不會怎么樣,可作為劊子手的我們可怎么辦?”亞爾維斯暗罵了一句,有些不敢想象如果事情真的發(fā)生了,震怒的皇帝會對海伯利安家族做些什么。
“就這么定了,”雷諾把匕首推到亞爾維斯面前,露出了一個陰冷的笑容,“如果事情真的做成了,讓你的人趕緊殺掉格雷,這樣一來,父皇就只有我一個選擇了,菲麗也會重新投入我的懷抱!”
“遵......命。”
亞爾維斯雖然很想拒絕,但是一想到如果這件事真的做成的話,海伯利安家族在大皇子身上的投資會得到極大的回報,這樣看起來,這也許是一個值得冒險的舉動。
在亞爾維斯拿著匕首離開后,雷諾獨自對著懸掛在墻上的一幅畫發(fā)呆,畫上畫的是一個神情淡漠的女人。
“菲麗,你是我的!”
看了半晌,雷諾突然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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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東部軍團勝利的大軍正班師回朝,華貴的馬車上,二皇女芙蕾雅松了松自己胸口的衣領(lǐng),好讓自己大到有些礙事的“山巒”不被束縛得那么緊。
“呼,真想像男人一樣‘無拘無束’?!避嚼傺砰L出了口氣,伸了個懶腰,發(fā)出了舒暢的呻吟,不過她突然意識到這樣太沒貴族范了,連忙收斂起來,恢復(fù)了矜持的神情,即使寬大的馬車內(nèi)沒有一個人。
只不過隨著一只有著金色頭冠的小鳥從窗戶的縫隙中飛了進來,她又恢復(fù)了輕松的神情。
“金羽回來了?說吧,格雷又干什么壞事了?”芙蕾雅解下自己的白色的大麾,朝小鳥扔去,把它蓋在了下面。
“嘻嘻,這次格雷可干的全是好事哦。”大麾下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隨后大麾開始鼓起來,最后變成了一個披著白色大麾的赤裸金發(fā)少女。
“格雷還會做好事?不會是被菲麗希爾給迷住了吧?”芙蕾雅皺了皺眉頭,想象著嘴角流涎的格雷對菲麗希爾言聽計從的樣子。
“當(dāng)然不是,我看菲麗希爾反倒是被格雷迷住了呢!”金羽緊了緊華貴的袍子,然后把身子移到小桌子旁,開始拿起上面放著的糕點吃了起來。
“哦?到底是怎么回事?”
緊接著,金羽就把格雷離開拜倫城包括路上的所見所聞,也包括格雷建立商隊、招募人才、建造大棚、開采礦洞、大搞建設(shè)還有最重要的招募魔女,所有事情,事無巨細地全都告訴了芙蕾雅。
“格雷他......真的在保護魔女?”芙蕾雅吃驚地捂住了嘴巴。
“當(dāng)然是真的,在我離開的時候,城主府里已經(jīng)有......讓我數(shù)數(shù)...”說著,金羽伸出了手指數(shù)了起來,“已經(jīng)有五...五六個魔女了呢!”
“這么多?真是不可思議!”芙蕾雅一邊高興,一邊又是擔(dān)憂,要是格雷收留魔女的消息傳出,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不對,就算是格雷一意孤行這樣做,以菲麗希爾的聰明才智,應(yīng)該不會就由著他亂來,冰原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仔細思索了一番,芙蕾雅終于放下心來,在她的印象中,格雷雖然不太行,但是菲麗希爾絕對是個精明的人物,再加上冰原城沒有教會的存在,所以他們保護魔女的事應(yīng)該還沒有多少人知道。
“格雷還發(fā)明了一種奇怪的武器,能讓沒有受過訓(xùn)練的女人都變成危險的戰(zhàn)士呢,他們好像就是想用這個東西抵抗敵人呢?!苯鹩鹨皇帜弥粋€小蛋糕,一口一個塞進嘴里。
“你都看見了?”芙蕾雅突然對遠去邊疆的格雷很感興趣,她想看看格雷到底有了什么樣的改變,雖然在訂婚儀式的前后,他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格雷好像不似以往那么荒唐了,但是事務(wù)繁多的她當(dāng)初也沒細想,如今看來,之前的格雷也許是故意隱忍,裝作荒唐的。
“我當(dāng)然看見啦!菲麗希爾和神箭手們比試,沒有一個人能贏過她的!那種武器可以輕易穿透盔甲呢!”金羽手舞足蹈的比劃了起來,也不顧自己身上的袍子就快滑落了。
“能穿透盔甲???”芙蕾雅又吃了一驚,能讓菲麗希爾這樣“孱弱”的貴族女孩都能使用的武器,那該是怎樣的強大?
“我也說不太明白那個東西到底是什么,冰原城里稀奇的東西還有很多呢,比如說一夜之間就能凝固的城墻、會怪叫的鐵怪物......總之,我感覺冰原城比拜倫城還要熱鬧。”
“看來我的確有必要去一趟冰原城了,去看看那個荒唐的小子到底變成了什么模樣?!?p> 芙蕾雅微笑地看著正在狼吞虎咽的金羽,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沒想到格雷卻先她一步踏了出去。
不過這樣也好,省下了她許多麻煩,如果格雷將冰原城經(jīng)營得不錯的話,把那里當(dāng)做將來對抗奧拉的根據(jù)地,又有何不可呢?
“格雷,作為你的‘姐姐’,再次見到你時,我該做出什么樣的表情呢?”也許是很久沒有見到格雷了,她已經(jīng)有些遺忘該怎么面對這個“自己的弟弟”了。
思索了一會兒,芙蕾雅拿出信紙,開始書寫起來。
“我還是先提前告訴你一聲,免得你到時候手忙腳亂?!?p> 寫完簡短的幾句話之后,她把紙條卷了起來,放到了還在吃東西的金羽面前。
“我吃飽啦!”
“那就快去吧,圖謀不軌的人就快來了,省的被他們遇上?!?p> “嗯嗯?!?p> 隨后金羽又變成了一只有著金色頭冠的小鳥,芙蕾雅也把那張紙條捆在了她的爪子上。
金羽抖了抖羽毛,從縫隙中飛了出去。
芙蕾雅從窗戶邊凝視著金羽消失在天際,這才放下心來。
“哎呀,怎么又變回去了...”
縮回腦袋,芙蕾雅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她的褐色頭發(fā)有一部分變成了白色。
隨著她一陣擺弄,白色的頭發(fā)又變成了褐色,而她的神色也變得矜持起來,恢復(fù)了芙蕾雅平常該有的冷漠。
收了收衣領(lǐng),她又開始抱怨起胸口來。
“...這衣服可真緊?!?p> 話音剛落,她胸前的一顆扣子“砰”的一聲飛落了出去。
“我再也不穿帶扣子的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