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松暉院請安出來,顧曼宜心情神奇地并沒有變好,也沒有揚眉吐氣、撥亂反正的喜悅與激動。她現(xiàn)在的心情平靜地很。
從前的她或許還對這個家,還對老夫人和顧延之有一絲的希望,可是自從這件事之后,這樣的想法就再也沒有了。
或許是看透了,或許是心涼了,再也暖不回來了。
即便知道她是被冤枉的,但是老夫人還是不允許把趙姨娘從莊子上接回來。
顧曼宜正神思間,忽然遇上了同樣前來請安的顧延之。
待那人走近了,她才行禮道:“請父親安。”
顧延之見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干巴巴問:“你過來給你祖母請安?”
“是。”顧曼宜答。
“人瘦了不少,回去多讓廚房給你燉點湯補補身子?!鳖櫻又f。
“多謝父親關(guān)懷。”此話客氣而沒有溫度。
顧延之就算再遲鈍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便說:“那件事是父親太著急了,是甄家攀咬強迫的你也要早說啊?!?p> 聽了這話,顧曼宜抬頭,對上他的眼睛。顧延之被她毫無溫度的眼睛嚇到了。只是一瞬,顧曼宜的眼神又變回了曾經(jīng)的溫柔怯懦。
“如果我早些告訴父親,您會詳細女兒嗎?”
“當然會?!鳖櫻又f,“天不早了,快些回去吧,你身子還沒好全,回去歇著吧?!?p> “是,女兒先回去了?!?p> 知道走遠,顧曼宜才收回了那怯懦的眼神,雙眼又變得毫無溫度。
他才不會,當日不管她如何分辨,作為父親的他從未相信過她的半句話。他寧愿相信外人所說的一切!
顧曼宜知道自己的心涼了,所以不會再有期待。
和輝院內(nèi),顧白氏摔了兩套茶盞,現(xiàn)在正坐著生氣。她生氣的時候只悶著什么也不說,拉著一張臉,丫鬟都被嚇得不敢看。
原本是完美的一個局,竟然因為莫名其妙的報應(yīng)就完了,到頭來,顧曼宜沒事,被送到莊子上的趙姨娘也好好的。
反倒是她,因為庚帖一事惹了老夫人的嫌棄。
她所有的心血都白費了。
晚上,顧輕荷正在偏廳看書納涼,抬眼便看見顧曼宜進來了,她笑道:“三姐姐來了,快請坐。”
帶顧曼宜進來的沉香倒也免去了通報,給兩人端了茶上來。
“姐姐清減了不少,試試這百花茶,安眠養(yǎng)神的?!鳖欇p荷說。
“多謝妹妹,你這里倒是涼快?!鳖櫬苏f。
“要說涼快,咱們府上沒有哪里能比得上汀蘭水榭的?!鳖欇p荷笑道,“沉香,去把窗戶打開,記得把窗紗掛上,別讓蟲子進來了?!?p> “是,小姐。”沉香把窗戶打開后,便自覺地帶著其他人下去了,于是偏廳里就只剩下顧輕荷和顧曼宜了。
“看見我來,妹妹倒是一點都不驚訝?!鳖櫬撕攘艘豢诓?,茶香氤氳在口,格外舒適。
“不瞞姐姐說,妹妹我正等著你來呢?!鳖欇p荷笑。
“那今日我與甄家的結(jié)果便是妹妹的杰作了?”
“談不上杰作了,也是甄家倒霉,碰上了這樣的事。我只不過是推波助瀾一二,助姐姐脫困。”
“多謝妹妹,妹妹此舉實在是雪中送炭,如今我竟不知該如何感謝妹妹了。”
“姐姐先別急著謝我,把事情搞清楚了再謝也不遲?!鳖欇p荷說,“想必姐姐也已經(jīng)知道事情經(jīng)過了?!?p> “外面的傳聞也略有耳聞?!鳖櫬苏f。
顧輕荷笑道:“光是聽外面的傳聞,姐姐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妹妹這是什么意思?”
“外面都知道是甄家為了攀高枝而用心設(shè)計的你,可事情哪有這么簡單。那甄家是什么門第,雖然姐姐是庶女,可配他也是低嫁了。何況,甄家這樣的實力,若無人相助,怎么能騙得姐姐如此?”
“你是說甄家背后有人?”顧曼宜問。
顧輕荷點頭。
“我就知道這件事沒那么簡單,先前我還以為是你故意告發(fā)了。后來綜合這么多事,想想也就只有和輝院那位能有這樣的本事了?!?p> “姐姐雖然被禁足,卻依舊耳聰目明?!鳖欇p荷笑。“恐怕姐姐只知是她在其中動手腳,卻不知她做了什么吧?”
顧輕荷說著把東方譯給她的那份甄家的自白書遞給顧曼宜。
顧曼宜幾乎是哆嗦著看完那張自白書的,過后,她苦笑道:“她竟如此煞費苦心地要除去我,這是為什么?她就這么恨我嗎?”
“我同姐姐一樣疑惑?!鳖欇p荷說,“大夫人在這個家有掌家權(quán),兩位哥哥又如此優(yōu)秀,為何還要針對你和趙姨娘?可王姨娘和五妹妹如此受寵也未見她動過什么手腳?!?p> 這一番話直接說進了顧曼宜的心里,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頓時臉色有些不自然。
“姐姐,你怎么了?”顧輕荷問。
顧曼宜慌忙反應(yīng)過來,說:“我沒事,只是沒想到大夫人竟如此狠心,連顧家的臉面都不顧了?!?p> “是啊,她終究還是顧府的大夫人呢?!鳖欇p荷說。
“此番真是多謝四妹妹了,不知道我娘在莊子上可還好?”顧曼宜小心翼翼地問。
“趙姨娘無事,只是我再如何派人看著,也擋不住大夫人那無孔不入的刀子啊。”
顧曼宜顯然早已料到這個情況,憤怒得攥緊帕子,緊咬嘴唇。
“不過姐姐還請放心,趙姨娘暫時無事。只是咱們還是要為以后打算,我才剛來京城沒多久,根基自然不比一直在京城的大夫人,她若真是鐵了心要趙姨娘死,那妹妹我可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那我能有什么辦法?!”顧曼宜又恨又無奈地說。
“姐姐怎么就沒有辦法了?”顧輕荷反問,“難道我此番助姐姐出來,所有心思都白費了么?”
顧曼宜抬頭看她,問:“到現(xiàn)在我心中一直有一個問題,那就是為何你要這樣幫我?我當初可是那樣懷疑你?!?p> “因為我和姐姐都是一樣的人,雖說姐姐自幼就在這府中長大,可是我也知道,除了趙姨娘,姐姐在這府里就再也沒有依靠了。我也是一樣,兩個無依無靠之人,為何不互相幫助呢?”
“可是我能夠幫你什么?”
顧輕荷卻笑,道:“姐姐為何不問我想要做什么呢?”
顧曼宜收了收目光,說:“不管你做什么,既然你已經(jīng)幫了我,那我肯定是要還這個恩情的?!?p> “我果然沒有看錯姐姐。我與姐姐結(jié)盟,自然也是看中姐姐的能力。姐姐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不要緊,要緊的是將來會是什么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