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古城,城如其名,是一座已經(jīng)有年頭了的城鎮(zhèn),城中的人傳承了一代又一代,建筑屋也是蓋了拆拆了蓋,沒有變過的,是這座古城的顏色,還有一座神廟。
對,紅色,那是火的顏色。
終年開滿鳳凰花的街道,鱗次櫛比的樓宇,雖不能與皇城想比,但卻平添了一絲浪漫的氣息,這樣一個美如畫的城鎮(zhèn),吸引著各個地方的人來這里觀光旅游,卻是一個一點都不寧靜的地方。
而按照燚炎的說法,這里是眾生界與魂界的交接處,注定是一個生離死別的地方,如此看來,這滿城代表離別與思念的鳳凰花倒是十分應(yīng)景。
一般人乍然看到這樣的景色,大概都會有“哇,好美啊……”之類的反應(yīng),但此一行四人,除了廉越,每個人的反應(yīng)卻都像各懷心思一般,而平??雌饋硪恢倍疾徽5娜朔炊闪诉@里最正常的人。
燚炎自從進(jìn)程之后便時不時盯著一個方向露出一副很懷念的表情。
符南竹則遮遮掩掩好像在躲著什么似的。
小魚呢,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恐慌、不安在心中溢出,一時間無所適從。
廉越向來不愛多管閑事,但是看小魚這樣子也不禁擔(dān)心起來,“小魚姑娘,你不舒服嗎?”
小魚被嚇了一跳,“沒什么,就是覺得好像以前來過?!?p> 符南竹聽到小南這么說,忽然撇過頭盯著她看,滿臉的不可思議,眉毛擰到一起,眼波流動,很是糾結(jié)。
小魚感受到這樣的目光,理所當(dāng)然地迎了上去,“盯著我看做什么?”
“沒什么……”符南竹瞬間將目光挪了開,讓小魚更加覺得不解。
這種不安的感覺在心中縈繞,久久散不去,直到聽到燚炎和符南竹的對話。
“符小兄弟在這里有熟人嗎?”
符南竹其實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反應(yīng),是心虛嗎,怕小魚和關(guān)姑娘見到彼此的模樣,還是自己到現(xiàn)在還沒有找到醫(yī)治關(guān)姑娘眼睛的辦法而內(nèi)疚,符南竹苦笑著搖搖頭,“是有這么一個人,小魚,你記得我跟你提過一個和你長的很像的女孩子嗎?”
小魚仔細(xì)回想,去清水鎮(zhèn)的路上好像是提過那么一句,當(dāng)時還問過自己懂不懂醫(yī)來著,自己當(dāng)時滿腦子都是烤魚,壓根兒沒放在心上,如今再提起,“難道她住在這里嗎?”
“是啊,我第一次來這里還是我剛剛成年獨自下山歷練,恰好遇到被妖傷了眼睛的關(guān)姑娘,救下她之后答應(yīng)她要為她尋找醫(yī)好眼睛的辦法,只不過到現(xiàn)在都豪無頭緒?!?p> 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小魚的心仿佛漏掉了一拍,大腦一片空白,臉色越來越難看,甚至不敢抬頭去看符南竹的眼睛,生怕被看出什么端倪,但剛剛符南竹那么看自己,是不是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什么,小魚不知道,只能強打著精神笑道:“然后那只妖呢?”
“被我打傷后跑掉了……”
“能從南竹師兄手下逃脫,想必修為不淺?!绷秸f。
“修為倒是不深,只是當(dāng)時關(guān)姑娘傷得太重,只得先放過她?!?p> “是我……”
小魚剛要說話,卻被一陣喧鬧吸引了注意力。
“聽說關(guān)家小姐被妖抓走了,生死下落不明啊?!?p> “我聽關(guān)小姐的貼身丫鬟說啊,自從關(guān)夫人前兩年去世之后,關(guān)家就屢屢有怪事發(fā)生,特別是關(guān)小姐戴的那塊玉,經(jīng)常會自己發(fā)光,都說關(guān)小姐可能被妖怪附體了。”
“關(guān)小姐也是可憐,幾年前瞎了眼,兩年前又沒了娘,就算美若天仙,我看也不會有人娶她了,多可惜。”
“可得了吧,關(guān)小姐眼高于頂也得能看得上你,關(guān)家那么有錢,就算娶個瞎子又怎么樣。”
“聽說關(guān)家已經(jīng)請了人去救關(guān)小姐了。”
“啊,你說的是他嗎?我剛看他從關(guān)家大院里走出來?!?p> “對對對,就是他!他可是咱城里出了名的妻管嚴(yán),別看他邋邋遢遢的,老婆可美著呢!”
“美有啥用,那么彪悍的媳婦,娶回家干啥用!”
眾人好奇遍向著這三個人談?wù)摰哪腥朔较蚩戳艘谎?,第一反?yīng)是,這樣的男人是怎么找到媳婦的。
亂蓬蓬的頭發(fā),滿臉的胡茬,衣服雖不至于用衣衫不整形容但也差不多了,趿拉著一雙打著補丁的布鞋,時不時拿起掛在背后的酒壺往嘴里灌,澆濕了衣服,他卻好似絲毫不在意。
不過看似是個酒鬼,一雙烏黑的眼睛卻炯炯有神,背后斜背著一根與他自己差不多高的武僧棍,材質(zhì)看不出來,但總歸不是木頭的。所以總有人懷疑他是還俗了的和尚,可他本人卻說,那棍子用著順手罷了。
“這不是老杰嗎!”
符南竹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還高呼著“老杰!”引得路人紛紛側(cè)目。
那人看到符南竹,也是一臉驚喜,“小符,你怎么來了!正好,你那位關(guān)家小姐被綁走了,快跟我走一趟?!?p> 老杰抓著符南竹的手直接就向南城門走去,符南竹也沒反抗,跟著就走了,“不是,真被抓走了???要你干啥用?。∧悴皇且恢痹谶@保護(hù)她的嗎?”
“這……這也不能怪我啊,那天就跟我家那口子吵架,一氣之下離開了一小會,然后關(guān)姑娘就被抓走了。”
“真的?”
“真的!”
“你保證?”
“保證!”
“不是,那你武英杰怎么那么厲害就知道關(guān)姑娘就是被妖抓走了?還知道妖怪在城南!難不成妖怪還寄了勒索信回來寫著,小姑娘在我們手里,想贖回小姑娘用錢來換!”符南竹陰陽怪調(diào)地,完全是一副不相信武英杰的樣子,“來來來,你告訴我你老杰什么時候?qū)W會掐指算命了!”
“哎!你別說,還真是,勒索信在關(guān)老爺手里,我也看到了,只不過要的不是錢,你記不記得小姑娘一直隨身帶著的那塊玉!”
“記得啊,關(guān)夫人留給她的?!?p> “那群火狐貍就是為了那塊玉!”
符南竹一聽又是火狐貍,心下立即有了想法,醉邙、醉弦兩人正是火狐貍,當(dāng)時醉邙想要得到夕火大鬧天火部族,后來醉弦又誤打誤撞出現(xiàn)在垂封雪山,而垂封雪山那里有什么所有人心知肚明。
要說巧合那也太巧了,符南竹絕不信,“難道那塊玉也是什么神族的圣物?”
“你嘟囔什么呢?”武英杰拽著符南竹停下腳步,指著身后說,“這幾個人,可是跟了一路了!”
符南竹一拍腦門,“瞧我,光顧著跟你說話都忘了,先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燚炎兄?!?p> 燚炎顯然對符南竹沒有透露自己身份的舉動很是滿意,向他點點頭示意。
符南竹呢,自然也知道燚炎什么意思,心下想著,你堂堂一個天神門徒不愿意透露自己身份,我一凡人替你多嘴不是欠揍么。
“這位是我?guī)煹埽?。?p> 廉越?jīng)]有太多表情,也只是冷冷地點下頭,算是回應(yīng)。
武英杰的目光落在小魚臉上,面上瞬間露出了毫不掩飾的驚訝之色,“這位是……”
“我叫小魚,是小南的好朋友~”小魚對武英杰的反應(yīng)絲毫不在意,反問道:“我承認(rèn)我跟那位關(guān)姑娘是像了一點,至于這么驚訝嗎?”
“什么像了一點,那簡直是……”
武英杰還要繼續(xù)說下去,卻被符南竹搶了話語權(quán),“行了,邊走邊說吧。”然后指著這個滿臉胡茬邋邋遢遢的男人,“你們眼前這個看著不怎么正經(jīng)的老男人,叫武英杰,叫他老杰就行了,小魚,我以前跟你提過他的?!?p> “什么叫看著不怎么正經(jīng)!”
“哦,對,你就是不正經(jīng)。”說完,符南竹看著小魚一臉迷茫的表情,想了想,“算了,你記性那么差,肯定不記得了,那廉師弟,你總應(yīng)該聽說過他吧?!?p> 結(jié)果,廉越臉上的迷茫與不屑比小魚更甚。
武英杰自然也明白什么意思了,不禁感嘆道:“你不是御魔署弟子嗎?連我都沒聽說過?真是時移世易啊,物是人非啊,人非了?!?p> 這時候燚炎卻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頗有興致地說道:“我記得早些年現(xiàn)任御魔署掌門玄微看上一個資質(zhì)奇佳的年輕人,軟硬兼施,還以收其為入室弟子為條件想要讓他加入御魔署,結(jié)果那人偏偏沒有答應(yīng),據(jù)說還把御魔署大鬧了一番,難道正是閣下?”
這下子武英杰可開心了,拍著胸膛大笑道:“沒錯沒錯,正是在下!”說著還不忘數(shù)落廉越幾句,“你小子,連老子我這么驚心動魄的大事都沒聽說過,是有多孤陋寡聞?!?p> “你說他干什么,廉師弟就這樣的性子,倒是燚炎兄,竟然對御魔署這些不入流的事情也感興趣,我可真是沒想到。”符南竹說不入流三個字的時候,還特意瞥著身邊的人,加重了語氣。
“有趣的事,有趣的人,自然想多了解一些的?!?p> 其實這段時間接觸下來,符南竹心知肚明,燚炎決不止是天神門徒這么簡單,不管是他的閱歷、氣度或是文曉曉對他態(tài)度,隱隱約約覺得燚炎或許就是天神本人,該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呢,尊敬吧,總還是有的,崇拜,也有那么點吧,但是現(xiàn)在看燚炎這個樣子,又跟自己心目中完全不食人間煙火高高在上的神仙的形象實在有些不符,也就不再想那么多了。
“不如這樣吧,救人我和老杰去就成,燚炎兄廉師弟還有小魚你們先找個客棧落腳休息一下吧,這幾日都累壞了。”
符南竹提出這個建議,立即遭到了強烈反對。
首先反對的就是小魚,“不行不行,這么熱鬧的事情怎么能少的了我,而且我還要看看我和那位關(guān)姑娘到底有多像!”
“救人的話,人多勝算大一些,不是嗎。”燚炎說。
“一起!”廉越說。
其實符南竹那么說,無非是不想讓小魚和關(guān)姑娘碰面,雖然自己無愧,但總是怕小魚多心。
但說到底,還是自己心虛罷了。
看符南竹的表情,鼻子眉毛都要擰到一起去了,小魚偷偷笑了笑,“難不成,小南怕那位關(guān)姑娘知道你身邊還有別的女子吃醋不成?。俊?p> 符南竹默不作聲,小魚全當(dāng)他默認(rèn)了,頓時捧腹大笑,“猜中了猜中了,小南,終于有辦法讓你天天給我烤魚吃了!”
所有人沉默,再沉默,說真的,就連廉越這樣的冰塊臉,還有剛剛認(rèn)識小魚的武英杰,都看得出來,符南竹對小魚并非無心,偏偏小魚,好像完全感覺不到一般,凡事也都不放在心上。
就剛剛符南竹聽到關(guān)姑娘被綁架那副著急勁,放哪個姑娘身上不得吃個醋鬧個別扭什么的,結(jié)果小魚可好,一句為了烤魚,就含糊過去了。
燚炎卻走在眾人最后邊,看著小魚的背影,苦笑。
小魚啊小魚,你可知道,若符南竹與你在一起,這便也不算是什么把柄,若是他與關(guān)姑娘在一起,就算是把柄了,又怎可能與你日日相見,你這是在安慰符南竹,還是在安慰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