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惜寧若有所思的樣子,瑾瑜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拾起酒壺,和惜寧碰了碰杯,“顧公子見笑了,本宮酒意淺,今夜說了不少胡話!”
惜寧抿了一口純釀,跟著裝傻充愣,“惜寧醉了,并未聽清太子殿下說過些什么!”
瑾瑜揚起帶著微醺酒意的桃花眼,少年身上淺薄的山水香和濃烈的酒香混雜在一起,卻莫名的好聞。
“本宮派人送顧公子回府吧!想來此時還沒回去,顧大人和顧夫人該擔心了!”瑾瑜伸手捏揉著太陽穴,顯然也是累了。
惜寧退后一步,拱手致謝,“多謝殿下好意,不過今日飲了些酒,惜寧想要步行回去,吹吹夜風,權當醒酒了!”
少年眸光清澈,盛滿星辰大海,微微咧嘴笑了笑,月色也傾倒。
瑾瑜沒有多勸,他點頭算是同意了。
東宮外,惜寧長長舒了一口氣,轉身望著這座輝煌巍峨的宮殿,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青街悠長,惜寧負手獨行,時而仰頭望月,時而低頭看路,輕柔月光下,她猶如一顆璞玉明珠,明媚喜人。
惜寧身后不近不遠的跟著一個騎馬的少年,他看著前方走路走的歪歪扭扭的惜寧,無奈的搖了搖頭。
十五歲的少年郎愛極了酒。
月色清冷,云續(xù)一直跟在惜寧身后,直到他進了顧家大門,才調轉馬頭走進夜色里。
馬車的香爐里飄起縷縷清香,姜妍托著香腮,若有所思的撥弄著香灰,百無聊賴。
“姑娘,奕王殿下一直跟在馬車后面呢!”姜花挑起車簾,向外張望了一眼,笑嘻嘻的轉過頭跟姜妍念叨著。
“他都答應了太子殿下,肯定是要護我回家的了!”姜妍無精打采的,她用香帕蓋住嬌俏的小臉,斜躺在姜花腿上,心中思緒萬千。
漸漸的眼角鼻尖發(fā)酸起來,姜花低頭看時,卻見淡粉的帕子在眼睛的部位洇染開水漬。
姜花想要拿掉繡帕,卻被姜妍制住,“我心里難過,讓我哭會兒!”
姜花暗了暗眸子,旁人只道姜家姑娘身份如何矜貴,舉止如何端莊,是十足十的大家閨秀。
可她自小伺候在小姐身邊,又怎能不知道小姐內心的苦楚,丞相只有小姐這么一個嫡出的女兒,自然是捧在手心上疼愛的!
可是姜家無男丁,一門的盛興榮辱都系在小姐的婚事上,這就注定小姐的終身大事一定是要與政治掛鉤的!
姜妍看了看后面騎著高頭大馬,玉樹臨風的少年,微不可聽的嘆了口氣,奕王殿下很好,只是一個閑散王爺給不了姜家任何好處。
太子就不一樣了,日后登位,小姐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姜家便是后族,風光無限!
可是,小姐……
姜花凝了凝眸,沒有再說什么。
這日,惠風和暢,天氣晴朗。
“三皇子讓我去調查前科狀元的案子?可是那個案子不是早就結了嗎?說是得了失心瘋跳水自殺的。”惜寧努力的回憶起先前看過的卷宗。
“那個案子?。≌f實話,就連本官都沒想到三皇子會翻出這么個案子來給你查?!甭欉h程盯著案上關于前科狀元落水案的卷宗材料,微微皺了皺眉,嘴上兩撇小胡子也跟著翹起。
“這個案子莫不是有什么玄機?”惜寧不記得自己當初看卷宗時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這個案子最大的毛病就在于狀元郎賀靖書的尸體并沒有被打撈上來!”聶遠程回想起多年前舊案,心頭卻仍然歷歷在目,當年他同這位新科狀元郎還是有些交情的!
“尸體沒撈上來?那如何結的案?萬一致死的原因不是溺水呢?”惜寧不解,按道理來說,像這種沒有尸體作為佐證的案子是不能輕易結案的。
“當年這個案子可是轟動了整個玉京城,連陛下都有所耳聞,陛下命令當時的大理寺卿徹查此案,新科狀元失心瘋投河自盡的說法不過是當時的大理寺卿無能的托詞罷了!”聶遠程屈指敲了敲書案,眉眼深沉,這個案子,不簡單啊!
惜寧也意識到這個案子的非同尋常,她下意識的咬了咬唇,看著聶遠程問道,“聶大人,衛(wèi)羽商的案子是什么?”
三殿下給的案子總不能太過厚此薄彼吧!
“衛(wèi)羽商要辦的案子也不容易,就是去年錢員外夫人的那個失蹤案!”聶遠程想起那個案子就是頭疼,那是他上任以來出現(xiàn)的無頭懸案。
本來一個員外的夫人失蹤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這個錢員外素來樂于助人,善名在外,因此他夫人的失蹤案便不能輕易搪塞了。
惜寧倒是聽說過那個案子,她輕輕點了點頭,抿嘴嘟囔著,“如果是這個案子的話,我的心里倒是平衡了不少?!?p> “你可別高興的太早,雖說兩件案子的難度差不多,但是有一點你可能忽略了,衛(wèi)羽商的案子是在玉京城內,而你要查的案子可是需要離開玉京城,去賀靖書的家鄉(xiāng)綏遠鎮(zhèn)的!”聶遠程翻看著案上的卷宗,善意的提醒著惜寧。
惜寧恍然大悟,雖說兩件案子都不易查,但是衛(wèi)羽商的案子在京都里,不僅免了來回跑的行程,而且在京中找人幫忙也是很方便的!
惜寧雙手交叉合起,沉吟許久,“這樣來看的話,我明日就得出發(fā)了,不能再耽擱時間了!京中衛(wèi)羽商查案的進展情況還勞煩聶大人幫下官留意留意。”
惜寧一邊客客氣氣的跟聶遠程說著話,一邊走上前收拾起攤了一書案的狀元案卷宗。
“對了,你不用去九皇子那里道別了!”聶遠程幫著惜寧收拾卷宗,卻冷不丁說出這么一句話。
“為何?”惜寧不解,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懵懂的眼睛無辜的看著聶遠程。
“九殿下在太子生辰宴后就離京了!”聶遠程看著惜寧,挑眉笑了笑。
“離京?”惜寧心中狐疑,卻沒有問云續(xù)為何離京,殿下既然沒有告訴她,說明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她不該多嘴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