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黑,顧府大院中卻燈火通明,祠堂里安靜的可怕,坐在上方紫藤椅上的顧老太太猛地將手中的串珠砸向跪在自己下面的少年,怒斥道:“身為顧家嫡長子,在外護不得兄弟周全,在內(nèi)起不到教導(dǎo)作用,你”老太太說著便是一陣咳嗽。
“母親息怒,莫要氣壞了身子!”顧知章見老太太著實被氣狠了,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少年:“顧惜寧,去給你二叔和長珂賠禮道歉!”
跪在地上的少年眸中沒有過多的神情,看著這沒有一絲人情味的一家人,拱手道:“祖母,父親!惜寧不知錯在何處?”瘦削的身子骨卻并不給人病嬌的感覺,反而一身月色的長衫襯得少年清容雋秀。
“身為家中嫡長子,長珂在學堂里與人斗毆,你沒能及時阻止,便是錯!”顧知章說的鏗鏘有力,為了侄子教訓(xùn)兒子,他倒是個好叔父。
“不阻攔便算了,又緣何看著長珂被人打傷,而不出手幫襯一二?!崩咸粗慌缘念櫥礉M臉的傷,又心疼了起來,看向惜寧的臉上滿是厭惡。
“長珂也不是懵懂兒童了,何事該為,何事不該為,他自當心中有數(shù)!再者他挑釁在前,而后又因技不如人被打傷。惜寧實在說服不了自己去幫他!”惜寧看著一旁的二叔和顧長珂,眸中依舊不卑不亢,說出的話也不帶一絲猶豫!
“知章,你瞧瞧你的這個不肖子,目無尊長!來人,上家法!”顧老太太被惜寧一句話頂?shù)牟恢獜暮伪嫫?,索性祭出了家法?p> 惜寧看著管家從祠堂的雕花架上取下一根粗壯的荊木條,心下涼了半截,卻仍沒有一點服軟的意思:“今日之罰,惜寧受了,日后若是長珂再犯錯,惜寧代為管之,還望祖母、二叔莫怪!”
“母親。今日之事不若就此作罷吧!否則豈不是讓寧哥兒和長珂生了嫌隙!”在一旁站了許久的二叔顧知勛上前一步,假惺惺替惜寧求情道。
“父親。若這樣輕易的免了責罰,那日后人人效仿,我顧家可還有家規(guī)了?”顧長珂卻是個沉不住氣的,自小他便看不起自己這個長兄,如今好不容易尋得機會,怎能放過?
“老大,你且說說該怎么處理吧!”顧老太太頭疼的扶了扶額,眼睛卻瞥向了顧知章,示意他做決斷。
顧知章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顧惜寧,初春的天氣還有些寒冷,許是跪久了,身體都有些發(fā)顫,顧知章抬笑的拱手稟道:“他既犯錯,自當受罰!兒親自執(zhí)行,母親且下去歇息吧!”
老太太也不再多說,在丫環(huán)的攙扶下緩緩離開了祠堂,而顧知章也不猶豫,接過管家手中的荊條,走到惜寧的身后,一連幾棍打在背上,惜寧也不吭聲,手緊緊攥著衣襟下擺,冷汗不由從鬢間沁出。
數(shù)十棍打完后,顧知章將荊條放回原處,準備離開祠堂,在出門的一剎那,沒有一絲溫度的說:“回去好好反省,莫再犯此等錯事!”
“是!”惜寧強忍著身后的劇痛,想要站起來,卻沒想到牽一發(fā)而動全身,背后的痛感傳來,手一軟,整個人跌在了地上。此時空寂的祠堂只剩下惜寧一個人,痛苦、不甘、落寞統(tǒng)統(tǒng)襲來。
惜寧費了好大力氣才站起身來,強撐著身體回到院中,白衣上滲出斑斑血跡,可見顧知章下手并未有絲毫留情。“公子!”惜寧險些倒在地上,多虧顧由扶了一把,才穩(wěn)住了身形。
“顧由。你怎么在這里?”惜寧見來人是自己的貼身小廝顧由,這才放下心來。撐著顧由的手緩緩向院內(nèi)走去,許是牽動了傷口,不由倒吸了口涼氣!
“見公子去了許久未曾回來,便想著來門口候著公子!公子,你這傷,叫大夫來看一下吧!”顧由急的聲音都有些顫抖,明明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啊!
“不用!顧由你去請母親過來為我上藥吧!”惜寧搖了搖頭,示意不用這么麻煩,更何況他傷的是背部,又怎么能請大夫過來呢?
“哎呦!兄長這是怎么了?”聽見這個聲音,惜寧頭腦一麻,原本以為可以回房好好休息了,眼下怕是又有一場惡戰(zhàn)!
“三小姐,勞您讓一下路,我家公子需要回房休息了!”顧由耐下心來同顧安緣解釋。這個三小姐仗著老爺寵愛,無法無天,成日里想著法子嘲弄公子,著實讓人不喜。
“你這混賬東西!主子說話,那有你這下人插嘴的份!”顧安緣鳳眼微斂,姣好的容顏卻因生氣扭曲成丑惡的嘴臉。
“顧安緣!顧由是我的人,輪不到你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惜寧冷著眸子,強忍著疼痛將顧由護在身后。
“顧惜寧!你又是個什么身份,敢這樣說我!”顧安緣一雙好看的眸子透露出鄙夷的目光,就連身后的丫環(huán)都一副瞧不上惜寧的樣子。
“我什么身份?在外我是顧家嫡長子,在內(nèi)我是你兄長,如何不能管教你?倒是你一個庶女怎么敢辱罵嫡子!”惜寧雖身上有傷,但氣勢絲毫不亞于顧安緣,一句句話逼的顧安緣無話可說。
“你”顧安緣被惜寧說的無話反駁,臉色越發(fā)鐵青,若不是礙于面子,怕是要沖上來同惜寧掐架了!
“顧由。去請母親到我房中來!”惜寧沒有再與顧安緣糾纏,囑咐完顧由,獨自拖著受傷的身子往房中走去,額上已經(jīng)沁出一層薄汗。
看著惜寧漸行漸遠的身影,顧安緣眸中的恨意越發(fā)濃厚,咬牙切齒的低語道:“顧,惜,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