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秋水看著眼神呆滯的眾人,沉聲大喝道:
“大亂當前,以代族長之名,命諸位各歸各位,穩(wěn)定族人,不得有誤!”
大司監(jiān)見洛秋水沒有絲毫拖沓,即刻開始發(fā)號施令,悄悄松了一口氣。
眾人聽后,按照代族長的指示,起身向山下走去。
混亂不堪的司天臺,沒一會就只剩下洛天水父女,新晉大司監(jiān)以及襁褓之中的洛長天。
直到族人散去,洛天水仍然沒有從悲傷中緩過神來。
怔怔的出神,眼神空洞,如失魂落魄。
洛秋水緩緩的走到父親身旁,伸手要將洛天水攙扶起來,卻發(fā)現(xiàn)父親紋絲未動,渾然不覺。
看著身旁瞬間蒼老了許多的父親,不禁眼眶發(fā)紅,眼淚止不住的打轉(zhuǎn),卻沒有流下,自己的眼淚已經(jīng)在一年前流干了。
大司監(jiān)懷中的洛長天,雖然只有一歲多,卻好像感受到了莫名的悲傷,也開始哇哇大哭起來。
司天臺空曠的廣場上,除了一具無頭尸體,就是抽泣哭喊聲,聽者傷心,聞?wù)呗錅I,怎一個慘字了得。
大司監(jiān)看著失了魂的洛天水,眼圈也開始泛紅,回想起師傅昔日的言傳身教,如今卻天人兩隔,不禁悲從中來。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又過了許久,洛天水好像緩過神來,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頭也不回的向山下走去,身形踉蹌,沙啞的聲音傳來:
“長天,就拜托大司監(jiān)了!”
洛秋水起身,向大司監(jiān)拜別后,追上了洛天水,從始至終都沒有看洛長天一眼。
“這難道就是師傅所說的變局?”
“我們每個人都身在局中,包括我們自己?!贝笏颈O(jiān)低聲重復(fù)著。
說完,將懷中的洛長天抱得更緊了。
金始城,王宮正殿,議事大廳。
洛秋水掃視著面前各位族中要員,沉聲說道:
“母后溺亡,洛祖薨逝,族長心力交瘁,難以為繼。奉大司監(jiān)之令,暫代族長之位,行族長之權(quán),諸位可有異議?”
“謹遵大司監(jiān)令。”
東方不白率先開口,拱手說道。
其余人見此,也沒說什么,眾人齊聲附和著。
洛秋水見眾人沒有異議,稍有些詫異,不過轉(zhuǎn)瞬間便心領(lǐng)神會,繼續(xù)說道:
“洛祖薨逝,族群實力腰斬,即刻將各路族人召回,活動范圍收縮至最小,謹防尾幽二族來犯,此其一?!?p> “其二,派出族中精銳,務(wù)必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查明事情真相,以洛祖通天修為,到現(xiàn)在我都無法接受?!?p> “最后,母后族喪剛過一載,又添洛祖駕崩,從即日起素六載,默六載,戒六載。之后依祖制,為洛祖修像立碑,香火不絕。”
眾人齊聲應(yīng)道:“謹遵代族長命!”
半年后,司天臺。
“什么?洛祖自爆?”大司監(jiān)不可置信的驚呼道。
“消息可信嗎?”
“是族人多方打探證實后的消息,應(yīng)該八九不離十,不然這半年尾幽二族怎一點動靜沒有?!甭迩锼届o的說道。
看著大司監(jiān)一臉的不可置信,洛秋水繼續(xù)說道:
“還有一個更難以置信的消息!”
“什么消息?”
“洛祖自爆,如雷霆天威,將三生鎮(zhèn)洞穿,引得無界海水倒灌,與洛河貫通?!?p> “什么!”
大司監(jiān)再難平靜,一個箭步?jīng)_到洛秋水面前,厲聲喝道。
“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
洛秋水有些不解的問道:
“大司監(jiān)為何如此激動,我只是沒想到洛祖自爆,竟有如此滔天陷地之威能?!?p> 大司監(jiān)看著不解的洛秋水,長出一口氣,緩緩說道:
“相比于洛祖自爆,第二個消息才是真正的難以置信,看來你對逐龍大陸的地理知識知之甚少!”
“還望大司監(jiān)不吝賜教?!?p> 洛秋水聽大司監(jiān)如此一說,反倒生出許多興趣。
自出生后,便一直待在王城之中,確實有些見識淺薄。
“我族所居,乃逐龍大陸極南之端,三面被弱水包圍,唯有向東才有陸地。這你知道吧?”
“當然知曉,如此絕地,也就我們洛族當寶,尾幽二族,避之不及?!?p> 洛秋水煞有介事的說道。
大司監(jiān)輕笑一聲,繼續(xù)說道:
“那弱水之異,你也應(yīng)該知道嘍?”
“水之有異,鴻毛不浮,難以越之,彼岸不可達也?!甭迩锼摽诙?。
“不錯,連最輕的羽毛,落到弱水之上也無法漂浮,瞬間沉沒。”
“洛河由北向南,將逐龍大陸一分為二,尾族在西,幽族與我們在東。洛河從無界海而生,最后又匯入無界海之內(nèi),整個無界海都充斥著弱水?!贝笏颈O(jiān)略顯激動的說道。
“從王城出發(fā),沿著洛河一路向前,最后到達的地方,便是三生鎮(zhèn)。”
“那是唯一三族可以匯合之地,如今卻被洛祖抹去,引弱水倒灌。想到了嗎?”
大司監(jiān)滿臉激動之色,笑意盈盈的望著洛秋水。
“那豈不是與尾幽二族徹底隔絕?”
“徹底倒不至于,天賦異稟者、修為通天者,包括如洛祖修為的族人,都可以越過洛河?!?p> “可這樣的人十不足一,即使沒有洛河,也不是我族目前可以抵抗?!?p> 洛秋水一臉驚喜的說道。
“所以,這下洛河真成了我族天然的護城河,終于不必再擔心尾幽二族了!”
“洛祖在生命的最后時刻,依舊不忘庇護族群,送給我族一份如此之大機緣,真是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我輩慚愧!”
大司監(jiān)一掃之前的陰霾,朗聲繼續(xù)說道。
“此消息還需加派人手,繼續(xù)驗證,確保千真萬確!如果真如你所言,那或許是我族崛起的開始!”
“你這代族長可有的忙了,日后等長風長大成人,還需多多仰仗你這大姐喲!”
大司監(jiān)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說完瞟了一眼洛秋水,想看看她是什么反應(yīng)。
“他離成年還早著呢!”
洛秋水也露出一抹微笑,直視著大司監(jiān),耐人尋味。
命運的齒輪,按著既定的節(jié)奏咬合,有些人倒下,又有些人站起,在時代的洪流中,身不由己,命如草芥,一個時代就這樣緩緩的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