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拐角有一處夜燈,夜燈不是很亮,但是至少讓無情的黑夜不至于那么嚇人,母親可能太累了,在長凳上很快就睡著了。
但是我并沒有什么睡意,而且看著母親遭遇的一切,我心里實在不是滋味。我趴在母親的身上,回想著我記憶里的母親樣子,但是奇怪的是,母親的容貌在我腦子里的印象已經(jīng)變得模糊,倒是她現(xiàn)在年輕的樣子,卻死死的刻在我的腦子里了。
正當(dāng)我陷入沉思時,突然我發(fā)現(xiàn)連廊外不遠(yuǎn)處的草叢中好像有動靜,由于天太黑,看不清到底是怎么東西。我心里突然緊張了起來,畢竟這三更半夜要是遇到個歹人,那可怎么辦?
我想去叫醒母親,但是我嘗試了幾次,怎么也沒有叫醒,可能母親確實是太累了,睡得沉。沒過多久,草叢中閃出一個人影,誰說看不清容貌,但是看他鬼祟步伐,應(yīng)該是歹人無疑。
我好像沖上前,對來人狂喝一聲,將他嚇退,但是我此時只是一只小白鼠,不光嚇不走他,估計還很有可能死在他的腳下。此時的我,心急如焚,卻也束手無策,在母親身上蹦來跳去,并大聲的叫著母親的名字:
“夏雨,快醒醒,夏雨,快醒醒…”
但是母親好像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眼看歹人就要過來了,走近之后,我才看清,原來是一位流浪漢,身上的衣服臟兮兮的,已經(jīng)破爛不堪,頭發(fā)都結(jié)在一起,如樹根一般。而且,看他神情,像是有些神志不清的樣子,也就是俗話說的瘋子,他緩緩的朝母親走來,眼睛一直盯著睡著的母親。
瘋子猛地朝我們這邊跑過來,好像想伸手抓什么東西,我心急如焚,使出全身力氣,一個飛躍,跳到瘋子身上,一股強(qiáng)烈的酸臭味撲面而來,但是我顧不了這些,就是在瘋子臉上胡亂抓了起來。
瘋子估計被突然出現(xiàn)的小白鼠嚇壞了,加上本來神志又問題,嚇得趕緊跪倒在地,不停的磕頭,頭都磕破了,還不敢起來,嘴里還念叨著:
“鼠仙大神饒命,鼠仙大神饒命…”
我這才想起,原來我在人們的心中還有這高的地位,正當(dāng)我得意之時,母親好像是被瘋子的慘叫聲和求饒聲給吵醒了,朦朦朧朧的從長椅上爬了起來。見到瘋子正朝我不停的磕頭,臉頭都磕破了,趕緊上前將瘋子父親,并從布袋中拿出一塊手絹,將瘋子的額頭包了起來,絲毫沒有在意瘋子骯臟的身體和濃烈的體臭。
母親幫忙瘋子包扎完后,將瘋子扶起到長椅上坐下,母親也跟著一起坐下,正準(zhǔn)備詢問瘋子一些情況時,我蹦跶上母親的肩頭。瘋子見到這一場景,又立馬跪倒地上磕了一個響頭,就跑開了,邊跑嘴里還連連叫道:
“鼠仙娘娘顯靈啦,鼠仙娘娘顯靈啦…”
母親本想追上去,怕瘋子有什么意外,但是看到瘋子見到自己的情形,又怕再嚇到他,而且瘋子跑開后,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也,除了隱隱約約的聽到一點瘋子的喊叫聲,并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
我奇怪的問母親:“為什么人們對于白鼠都很忌憚?”
對于這個問題,母親倒是有聽說過一些,根據(jù)農(nóng)村老人的說法,白鼠是人死后魂魄的寄托,要是哪家出現(xiàn)白鼠,那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情,那說明哪家肯定會有人出意外,或是那位故人的靈魂附在白鼠上,來找活著的人報復(fù)。
不管是那種情況,都是不好的事情,而且正常情況,白鼠一旦出現(xiàn),是不能夠去抓或是打死,而是要擺上蠟燭香火,祭拜一下先人,祈求先人原諒。
聽到這里我終于理解,為什么為的出現(xiàn),這么不受待見了。于是我好奇的問母親道:
“那你為什么不怕我?”
“你不是我兒子嗎?我怕你干啥?”
我先是愣了一下,后來才緩過來,是的,小梅就這樣跟她開過玩笑。但是我確實是她兒子,我想讓她知道,但是據(jù)上次經(jīng)驗,我應(yīng)該是不能夠這樣做的,所以我只好呵呵。
其實在我心里還有一個很大的疑問,那就是母親可以跟一只小白鼠說話,不知道她是一個什么感覺?如果是我,我肯定會瘋掉的,但是就我看母親的感覺,好像還是平常的樣子,可能是適應(yīng)了吧。
后半夜,我和母親都沒怎么睡著,被那位不請自來的瘋子這么一攪和后,我們確實沒不太敢,繼續(xù)在這樣開闊的地方睡覺了。
但是快到凌晨之時,母親和我還是沒能頂住瞌睡的壓力,最后還是睡著了。
一曲熟悉的陳年音樂聲,將我從睡夢中叫醒,母親也跟著一起醒來。原來在公園走廊不遠(yuǎn)處,有一群老太太在做晨練,用收音機(jī)播放著音樂。
母親醒后,感覺肚子咕咕直叫,這才想起,從昨天晚飯開始就沒有吃過飯了。幸虧母親臨走之時,拿了一些之前她積攢的零錢。于是就帶上我,到公園門口的包子鋪,點了一籠小籠包,一碗米線,吃了起來。我也趁機(jī)大餐一頓,吃的都是熟悉的兒時味道,讓我不管是味覺上,還是心理上,都得到了全面的享受。
我很懷念這種味道,那是家的味道,是母親的味道。一時讓我感覺回到兒時,住在老家的籬笆院里,吃著最簡單的食物,但是確實人間最好的美味。
吃完早飯后,母親來到了車站,可能還沒有想好要去哪里,所以一直在車站門口徘徊。
突然,在車站的候車廳院子里,閃出一個熟悉的身影,身著綠色軍服,站姿筆挺,長相帥氣,背著一個包,好像在等客車。于是母親毫不猶豫的走了過去,對帥氣小伙問道:
“費振國,你為什么沒看上我,是我長得不好看嗎?”
還是這么直接,不光嚇到了費振國,連我也再次被驚到。父親一臉驚訝的看著母親,不知道怎么回她。突然背后又跑過來一個綠色軍裝打扮的女生,走到費振國跟前,對母親調(diào)侃道:
“還真是窮追不舍呀,都追這來了,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呀!”
母親看了一眼李蘭,但是并沒有想理會他,又將目光轉(zhuǎn)回父親,她只想知道父親的態(tài)度,到不太關(guān)注別人的想法。
母親這種性格實在是難得,敢作敢為,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之追尋自己內(nèi)心的感受。
不知道父親是被再次嚇到,還是對母親真沒什么興趣,只是給母親正正的敬了個軍禮,就上車了。把母親和李蘭留在車院的候車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