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話 童鞋們好
走廊上空,黑哥筆毛筆已從白妹紙飛毯身上分離出來,浮在半空。旁邊,一朵淡藍(lán)色云團飄著。
“‘返璞歸真,點零成空’?!焙诟绻P說著口號,筆頭往那朵淡藍(lán)色的云團一點,“‘空空云’,你自由了。”
這藍(lán)云團不是應(yīng)該叫“零零云”嗎?魯小本滿臉疑惑地抬頭看去。這“空空云”的形狀和顏色看著怎么跟零零云一模一樣!
只見空空云被黑哥筆筆尖一碰觸,其身上的藍(lán)色便迅速被黑哥筆吸收了似的,藍(lán)云瞬間變成了白云——白絨絨的云團。
白云團慢慢飄向高空,很快便飄散,消失了。
“我們有事先走了,你先進教室跟你的同學(xué)認(rèn)識認(rèn)識吧?!焙诟绻P說著,也飛走了。白妹紙飛毯緊隨其后。
“再見咯,小菜頭!”飛行中的白妹紙說著,稍作停頓,轉(zhuǎn)頭朝教室方向喊道,“各位,回見!”
教室內(nèi)的六人大多招手示意送別。
目送黑哥筆和白妹紙飛走,消失在走廊木圍欄之外,魯小本本想看看樓外是怎么景色,怎奈沒有鏤空的走廊木質(zhì)圍欄就如同一塊立起來的長形木地板,有點高,欺負(fù)他變小的身體(9歲的小孩身體)。對他這個矮小個子來說,木板圍欄就像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大木墻,擋住了他看向樓外的視線。
當(dāng)然,如果他跳起來,抓在上面去看倒是沒問題,但問題是,后面有好幾雙眼睛在盯著他呢。跳上去的動作姿態(tài)應(yīng)該很傻很滑稽,他可不想重蹈剛才從白妹紙飛毯上掉下來的中二覆轍。
想到剛才掉下的窘態(tài),魯小本只好作罷。
雖然樓外的景色,魯小本由于身高短板,無法第一時間一睹為快,但是圍欄上擺放著的那盆盆栽,倒是挺吸引人的,也算是一道聊以慰藉的眼前之小景吧。不過,這“盆栽”說是盆栽,又不太像,倒更像是一把半透明白傘收攏著,插在花盆上。
莫非這就是黑哥筆和白妹紙口中說的植靈——植物精靈?!
魯小本抬頭,剛踮起腳準(zhǔn)備伸手去觸摸這株“白傘植物”,卻忽地一滯,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那樣子好傻,好幼稚——盡管他現(xiàn)在是個9歲的“小孩”,但他的頭和他的零魂可是27歲的老男孩啊,更何況,身后有好幾雙眼睛在盯著他。
魯小本轉(zhuǎn)身,邁開“小”步伐,走向教室門口,恍惚間還以為自己回到了從前,即將步入小學(xué)課堂。
教室的門歪歪扭扭的,主體褐色,斑駁不堪,跟老樹皮似的,窗戶也是,都像是自然形成的,似乎因年代久遠(yuǎn),被歲月湮沒了人工痕跡。窗戶沒有窗扇,跟落地窗差不多,乍一看去,窗戶更像是一扇扇高門檻的木門。
這里的空氣清新,讓人精神舒暢,魯小本大呼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的身心被洗滌了一般。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跨步走進一間藏在野外大自然深處的老舊木房子,又更像是走進一棵年邁的森林大樹內(nèi)。
雖然外面看著老舊,但室內(nèi)地板光滑,天花板锃亮,主體顏色為淺黃色,教室后面的那面白墻被襯得十分醒目亮眼。
而教室的另一側(cè),只有一扇沒有窗扇的寬大長窗,窗外似乎幾乎被一棵“巨樹”完全遮擋,遠(yuǎn)觀之,像是一棵巨大樹干的深褐色樹皮。魯小本想,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這應(yīng)該不會是樹吧?這世上哪會有這么巨大的樹!即便這里是植靈的世界,也不至于會有這么大的樹吧?又或者,莫非這是一棵太陽地猴面包樹?
這間教室看著不大,目測也就二十平米左右吧,跟魯小本人間住的房間大不了多少,但是這里的空間是狹長的,前寬后窄,像個長梯形,盡管另一面被“大樹”封堵,但由于窗戶大,采光好,給人一種很敞亮的感覺。
教室內(nèi)的座位因地制宜,配合教室梯狀空間格局,也呈梯形分布。不,確切地說,座位是呈三角箭頭分布。朝向教室后面,共七個座位,兩個座位一排,共四排,往后逐排往內(nèi)攏,順序越往后,同排的兩個座位之間的距離就小一些,最后一排只有一個座位,一桌一椅——這個箭頭尖的位置就是魯小本的座位。
坐在靠門處的那個高眉骨、高鼻梁的紫衣少年微低頭,抬眼從眼鏡上方空隙“輕蔑”地看著魯小本走進教室,然后抬起戴手表的左手,中指撐起眼鏡架,扶正眼鏡,繼續(xù)低頭看桌上的書本。
紫衣少年的左胸前跟魯小本一樣印了帶圈的艸名——是艸名“若”,圓圈上方點綴著一枚全黑的七角星。
圈內(nèi)的“若”字,筆跡工整,龍飛鳳舞,瀟灑自然,宛若渾然天成。魯小本稍低頭,余光瞥了眼自己球衣左胸前的那個仿似小學(xué)生筆跡的艸名“菜”字,不禁汗顏,自愧不如。
但魯小本轉(zhuǎn)念一想,現(xiàn)在都電子信息化時代了,還有寫得一手好毛筆字的年輕人嗎?這“若”字會不會不是這位“若”同學(xué)親筆書寫的?其他宿人星會不會跟他魯小本不一樣,左胸前的艸名并不是在元蛋時簽名確認(rèn)的艸名筆跡?也許,就好比自己的元蛋上方頂著個綠色的“主角光環(huán)”,而其他宿人星的元蛋光環(huán)是圈在腰部位置的“烏拉圈”,與自己不同。
除了魯小本的座位外,其他六個座位都坐了人,六人分別穿著六種不同顏色的單色球衣。長袖和短袖各三人,穿長袖的都是女生。從左往后,再返回往右前看,球衣的顏色依次是紅橙黃、青藍(lán)紫,加上魯小本球衣的綠色就是,彩虹七色。
跟魯小本一樣,他們左胸前好像都印有圈圈裹住的艸名,男的是黑名黑圈,女的是白名白圈,有被部分遮擋的,也有被完全遮擋住的。
因為是個近視眼,魯小本瞇著眼,聚焦光線去看某個沒被遮擋的艸名,但還沒來得及細(xì)看是什么艸名,坐在第一排左邊的那個穿紅短袖、戴卡其色牛仔帽的“小孩”突然站起身來。
“大家起立,歡迎新同學(xué)(新童鞋)!鼓——”紅衣小牛仔操著一口很重的北方口音,正準(zhǔn)備鼓掌,卻轉(zhuǎn)而鬼魅一笑,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把弄起套在左手大拇指的金色扳指,儼然一副老大氣派,接著說道,“嘿嘿,新同學(xué)(新童鞋)你遲到了。就不鼓掌了。”
紅衣小牛仔站起來后,其他五人也跟著陸續(xù)站起,最后站起的是那個坐在魯小本座位左邊的黃衣長袖小女孩,但長袖子是擼起來的。她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完全遮擋了胸前的艸名,嘴角好像還牽出一絲不屑。而五人中的那個藍(lán)衣小胖妞,怯生生地站起來,先是朝魯小本揮了揮手,然后很快放下,低頭嬌羞地看著自己的藍(lán)色球衣肚子上的顯目大字——“拉”。
魯小本看著這一個個站起的六人。
這六個人跟魯小本一樣,都是宿人星,跟魯小本一樣在穿越到這個游世的過程中發(fā)生了“人小鬼頭大”效應(yīng)——頭部以下變回到18年前,身上都被穿上一套與他們的顏值代表色(顏色)對應(yīng)的單色足球球衣。魯小本感覺自己像是以小學(xué)生身份走進了兒時的小學(xué)課堂——濃縮版的兒時小學(xué)課堂,準(zhǔn)備上足球體育課。
不過,這六人的“返老還童”的年齡,或者說身高有所差別,從視覺上來看,他們的身高或年齡以魯小本的座位為分界點,分為左右不同兩撥,左邊一撥的3人相對更矮小,更像小學(xué)生小孩,而右邊一撥則身材稍高,偏向于高年級的小學(xué)生,尤其是教室最前面的那位靠門坐的戴眼鏡的紫衣少年“若”同學(xué),看著就像初中生的身材。
莫非他們穿越前的年齡是不一樣的?是依次遞增的?而他魯小本是星宿四,剛好在中間?
這六個宿人星,入眼最突出、最違和的是那個穿橙色球衣的皮膚黝黑的健碩小男生。這黑小孩有著與他年齡極不相稱的肌肉——這貨是屬“肯德肌”還是“米其林”輪胎?他在18年前的小時候就練就了這么一身輪胎一般的肌肉?!
當(dāng)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不站起不知道,一站起被嚇一跳。這——
這六人齊刷刷地站起,肚子前的大字顯露無疑,魯小本一眼看過去,一下傻眼了。
好家伙,衣服紅橙黃青藍(lán)紫,文字“哆來米梭拉西”。視野之內(nèi)的這間教室就像是電腦屏幕在播放《打地鼠游戲》,六只分別舉著“哆”“來”“米”“梭”“拉”“西”的不同顏色的掛牌的地鼠突然鉆出,然后一錘子從天而降,一錘一只,快速地一錘錘打下去,伴隨著“哆來米梭拉西”的打擊音樂響起。畫面太美,不敢直視。
魯小本這只“綠衣地鼠”低頭看向自己胸前四角方框內(nèi)的繁體“發(fā)”字,若有所思,似乎在腦補中聽到了音符“4”發(fā)出的樂聲“發(fā)”。如果他可以成為一只地鼠,此時如果地上有縫,他一定鉆進去!
魯小本注意到,元蛋上頂著“主角光環(huán)”的他,還真是最特別的一個。其他宿人星球衣上的音符發(fā)音文字都是在肚子的位置,且沒有方框框著,男的是白描邊黑色字形,女的是黑描邊白色字形,唯獨他球衣上的音符發(fā)音“發(fā)”是黑白相間的繁體,還帶著個方框,且是在胸前,而不是在肚子的位置。
啪!
紅衣小牛仔的左手突然落到愣神中的魯小本左肩上,著實小小嚇了魯小本一跳。魯小本感覺這一拍就像是一記重錘,重重打在他這只掛著音符“發(fā)”的“地鼠”頭上,他差點忍不住發(fā)出國罵聲——“發(fā)——可!”
但想到他現(xiàn)在可是9歲的“小孩子”,講文明得從娃娃抓起,臟話就不說出來了。
魯小本耷拉下臉,抬眼——不,不是抬眼,而是微微低頭看向小牛仔,小牛仔比自己矮了差不多半個頭、小牛仔斜向上舉著左手,搭在魯小本的左肩上。魯小本重點盯向紅色小牛仔的卡其色牛仔帽。
莫非這小子也是光頭或者地中海,跟他魯小本一樣禿了頭,因此戴著這頂“遮羞帽”?
“菜同學(xué)(菜童鞋),你好!我是這個班的臨時班長?!毙∨W行δ樝嘤?,收回搭在魯小本左肩的左手,右手則去摘頭上的牛仔帽。魯小本留意到小牛仔那套在左手大拇指的金扳指好像刻著一個什么字,但是沒有看清楚。
小牛仔挺有禮貌,右手拿下牛仔帽放在胸前,朝魯小本稍作彎腰鞠躬,表示歡迎。魯小本視線則轉(zhuǎn)移到小牛仔“公之于眾”的頭上。
什么嘛!原來這小牛仔毛發(fā)充盈,烏黑密布,發(fā)膠滿滿,并不是地中海,更不是光頭,一團頭發(fā)往后一根根梳得涇渭分明,油光發(fā)亮,像極了某個影視明星發(fā)哥,——這么顯擺的頭發(fā),戴頂牛仔帽干嘛?怕灰塵,見光死,戴個寂寞?。眶斝”竞孟胪虏?,內(nèi)心云云,一群草泥馬從云中飛速穿過。
不對?。∵@貨不是在人間睡著后穿越過來的嗎?怎么睡前還涂抹了發(fā)膠,把頭發(fā)梳得這么油光發(fā)亮?他不怕睡醒后亂了發(fā)型?——給誰看呢?給美夢中的女鬼看嗎?——又或者,這是他來到這個游世才涂抹打扮的?但是,來到這里還有那時間打扮?而且還是個男的?魯小本又瞬間發(fā)揮了自己“不切實際”的想象力——想不通,真是匪夷所思!
“臨時班長?!你自封的好嘛。嗤——”
正當(dāng)魯小本在內(nèi)心吐槽小牛仔的頭發(fā)打扮時,坐在小牛仔側(cè)右后方的那個戴著金項鏈的橙衣黑小肌肉男很不屑地開口說道。
小黑男動著厚嘴唇,邊說著邊坐下,食指上戴著銀色戒指的右手從左往右翻動攤開在桌上的書本,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這小黑男說的普通話不大標(biāo)準(zhǔn),魯小本初聽著有些別扭,跟看著他黑壯的肌肉一樣覺得違和。
小黑男左胸前的艸名是繁體“榮”字。這“榮”字雖不工整,但筆畫大開大合,濃墨重彩,跟他的黑色膚色一樣“濃重”?!皹s”字圈外其上是一彎蛾眉月,上半白、下半黑的蛾眉月。
魯小本眼前一亮:嘿嘿,這榮同學(xué)跟他一樣,“元體狀態(tài)”也是“游民”。一個是半黑月,一個是半亮星,一半一半,半斤八兩呢。
魯小本低頭看向自己左胸前的那枚半黑半白的四角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