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紀王爺穿好朝服,正準備出去,剛打開房門,就看到古語站在廊下——她還穿著昨日的衣服,眼下的烏青格外顯眼。
“你在這兒站了一夜?”紀王蹙眉。
“小語知錯,特來向王爺請罪。長街之亂,是我自以為是……”
古語仔細回想下山后發(fā)生的一系列事情,發(fā)現(xiàn)自己還真算不上清白無辜。
“那你現(xiàn)在可愿做本王的徒弟?”紀王打斷她,比起聽人認錯,他更關(guān)心這個。
要不要認個師父,紀王的這個問題,屬實有點兒多余。他讓沈隨去刑場前,已奏請?zhí)熳?。皇上賜名“明月”,下告黎民。
也就是說,沈隨在刑場上,以“明月郡主”身份救人,古語就已經(jīng)沒有了退路。
突然之間多個師父,還官高勢大,古語一時不知如何稱呼,結(jié)結(jié)巴巴試探道:“王爺……師……父……?”
小丫頭心思彎彎繞繞,說個話也是別別扭扭,拿不定主意,為免她日后反悔,紀王當場拍板:
“你這個徒弟,本王認下了。從今往后,你就住在王府。你的房間,本王已著人收拾,你去看看,喜不喜歡?有什么需要的,就找沈隨?!?p> 轎夫已等候多時,早朝的時辰又誤不得,紀王說完便打算進宮。
古語突然想起什么,跑到紀王面前問:“小語還有一事不明,敢請王爺師父解惑——那四具尸體的死因,是誰殺了他們?”
她心底有個答案,只等證實——紀王府門前的命案,誰是兇手呼之欲出。
“他們出現(xiàn)在本王面前時,就已經(jīng)是死人了。至于何時何地,又因何而死,本王的確不知。你若想知道,就自己去查。凡你所需,王府上下,莫敢不從?!闭f著取下身上的玉佩交給古語。
古語還想再問得細致些,紀王卻不想再多說什么,直接坐轎離開了。
手上的玉佩,玲瓏剔透,細膩溫軟。上面的紋飾,精美絕倫,亦是不凡。更巧妙的是,在縷縷陽光下,鏤空的地方,還會照出字來。
“沈隨,王爺這枚玉佩有何用處?”
古語翻來覆去看了幾遍,不懂紀王為何給她留下玉佩。
“見玉佩如見王爺。”沈隨恭敬道。
瑣事千頭萬緒,古語越想越頭痛。她眼中的玉佩逐漸被層層厚厚的白光所取代,不等她反應(yīng)過來便軟軟倒在地上沒了知覺。
“小語姑娘!”
她本就體弱,加之身上有傷,又一夜未眠,司南知道,她能熬到現(xiàn)在,已是極限。
“男女授受不親,紀王府的小姐,不勞司護衛(wèi)費心?!?p> 沈隨搶在司南前面接住了古語。
可奇怪的是,他把人置放在一旁,不聞不問,也不許別人接近:
“你我同為護衛(wèi),既然互不相容,早晚必有一斗?!?p> 他想跟司南比一場,在小姐面前。
“郡主身體不適,還請沈總管盡快延醫(yī)?!?p> 不能殺人,答應(yīng)了她,不能殺人……司南不斷默念著,壓下此時私念。
“待你我比試結(jié)束,小姐自然無恙。司護衛(wèi)若真的擔心,就先贏了我手中的劍?!?p> 沈隨命人守住古語,旁人根本近不得她身。他出手對戰(zhàn)司南,招式又急又快。
司南雖倉促之間應(yīng)戰(zhàn),可兩袖生風,步伐詭異,根本看不清招式。只看到沈隨一退再退,直至人、劍落地,才知他已落敗。
“我輸了!”沈隨掙扎著站起來,整個人看起來狼狽得很。
“她人呢?”
司南揪住他的衣服,一句句質(zhì)問。面具后的眼眶,變得猩紅且嗜血。
沈隨此刻毫不懷疑,他是真的想殺人了。他心內(nèi)一緊,趕緊回頭看去,只見護衛(wèi)倒了一地,而小姐卻不知所蹤。
“要是她有什么事,你的命我要定了。”
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行事,還能在府中成功把人帶走,而不驚動他們兩個,此人武功定是不弱,可為何擄人,又是誰擄走的,司南一無所知,不敢耽擱,慌忙離了府。
沈隨帶府中眾人,角角落落都搜遍了,可都沒有古語的身影。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他心里越發(fā)地著急。
“小姐到底是被誰帶走的?”
負責看守古語的守衛(wèi),站了一排。沈隨一人一人問去。
“小人不知……”話沒說完,暴雪劍已入心,封了心跳。
答不上來的,一個個倒下。沈隨劍下,不留活口。
最后一個護衛(wèi)不等沈隨逼問,發(fā)抖著說出了自己看到的:“白袍,他穿著白袍……”
“小姐要是知道,絕不會原諒你!”
殺人不過眨眼間,最后一位護衛(wèi),睜著眼睛,橫在地上,也沒了生機。滿目陳尸,阿辰覺得沈隨瘋了。
沈隨舉劍,笑得凄然:
“護主不力,他們該死,我也不例外!小姐從來寬容,是我受之有愧?!?p> 小姐一再遇險,他不配再出現(xiàn)在小姐面前。若不是他執(zhí)意要與司南比武,又怎會給別人可乘之機?
“你是該死,把小姐扔在一邊,自己去逼人比武,現(xiàn)在小姐丟了,所以,你死得不冤枉,但你不該死在這里?!?p> 阿辰說話一向溫和,鮮少疾言厲色,可今日見了生死打殺,又怕沈隨真的絕望自戕,忍不住聲淚俱下斥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