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更多人覺得劉小閑是礙于壓力應(yīng)下,即便未用午膳,似乎也不覺得餓了,都想看劉小閑的笑話。
玄默雖然知道自家的公子并非常人,但書法畢竟不同于棋道,他沒信心公子還會有如此出色的表現(xiàn)。
桌子早已擺好,文房四寶也已準備妥當(dāng)。
葉凡瞥了一眼劉小閑,便拿起了筆,筆走如龍蛇,很快,一只柳字便出現(xiàn)于紙上。
現(xiàn)場自然有在書法之道浸染良久的文人,只一看這只“柳”字便知道是好字。
無論橫豎撇都找不到缺點,堪稱完美,不愧為一柳先生的弟子。
“怎樣?看清楚了沒?”葉凡一臉傲然道。
“這便是書法”劉小閑雙眼大亮,摸著宣紙,而后,執(zhí)起筆架另一只干凈的筆,看向葉凡:“如何執(zhí)筆?”
葉凡眼皮一跳,有些不解:“這是何意?”
“我未曾學(xué)過書法,而你說要教我書法,自然是這個意思”劉小閑理所當(dāng)然道。
葉凡的嘴角有些抽搐,他自然是說過要教劉小閑書法,但這都是基于要拆穿他的謊言,他相信少年未曾學(xué)過書法,但想不到,竟連執(zhí)筆都不會。
他突然覺得這是一場毫無意義的鬧劇。
在場也有人笑了出來,覺得這個少年著實可愛,故而可笑。
葉凡嘆了口氣,便向劉小閑講解示范了一次執(zhí)筆的要領(lǐng)。
劉小閑連忙抽出那本厚冊子記了起來。
而后,他又問如何起手,如何下筆,豎要如何寫,橫要注意點什么……
足足一個時辰,劉小閑手中的冊子也記滿了足足一頁。
期間,他寫了五個字。
第一個字,橫無鋒,豎無力,不說神,就連形都無法凝聚,只依稀可以辨認這是一只“柳”字。
第二個字同樣如此。
第三個字隱隱有了骨,故而初步成形。
第四個字,形成而神起,但終究無過多出彩。
第五個字,形淡而神聚,如風(fēng)中拂柳,可見春來了。
……
此刻,樓船的一個房間里,一名老者收筆,看著宣紙上墨跡未干的字,眼眉間自有滿意之色。
然而,聽聞外面隱隱約約的吵雜聲,他有些不悅,想起他已吩咐弟子去探聽到底發(fā)生何事,但現(xiàn)今仍未歸,便更加感到奇怪。
于是他便走出了房間。
看到甲板上人群聚集,便走了過去。
正好看到那個少年停筆,于是,便有春意迎面拂來。
他定定看著宣紙上的那只“柳”字,心中不由驚嘆,竟脫口而出:“好字!”
人群本靜,皆被劉小閑所寫出的字所驚,說不出話,此刻聽到這聲驚嘆聲,下意識便看了過去。
這一看,驚嘆聲便再起。
“是一柳先生”在場的人都認得這位老者,正是四年前在青梅煮酒宴中奪得書法第三的書法大家吳一柳。
葉凡也清醒過來,驚訝道:“師傅,你怎么出來了!”
“哼,我叫你出來看看發(fā)生了何事,誰曾想你遲遲未歸,我唯有親自出來看了?!?p> 吳一柳看其不說話,便更加不悅,冷聲問:“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葉凡咬了咬牙,但還是將發(fā)生的事情如實說了出來,畢竟現(xiàn)場這么多人看著,他可作偽不得。
聽聞,吳一柳的雙眉飄起,不可置信道:“當(dāng)真有如此天才?”
他看向劉小閑,自然看出了他的大概年齡,驟然間似想起了什么,道:“我聽聞集賢書院的大弟子宋書航有一師弟,不過十五歲,精通書法與棋道,哪個人難道便是你?”
這時,葉凡在一邊解釋道:“師傅,此少年并非集賢書院的人?!?p> “不是集賢書院的人?”這次輪到吳一柳無話可說了,他瞥了一眼宣紙上墨跡漸干的柳字,眼中的渴望越來越灼熱,下一刻,他走近劉小閑,道:“少年,你可愿拜我為師?”
現(xiàn)場瞬間像炸開了一樣,吳一柳乃江城有名的書法大家,無數(shù)文人想拜入他的門下而不得,現(xiàn)今竟然說要收一個少年為徒?這是在做夢嗎?
臉色最難看的當(dāng)數(shù)葉凡,他當(dāng)初拜入?yún)且涣拈T下可是歷經(jīng)了千難萬難,那少年何德何能,竟讓師傅如此青睞。
在場的人都看向劉小閑,想知道他的答案,當(dāng)然,大部分人都猜到了答案,畢竟,對方可是一柳先生啊,誰會拒絕?
未等到劉小閑的回答,卻先有一句輕飄飄的話傳了出來:“吳一柳,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p> 說話的人正是童問,自下棋輸給了劉小閑,他并未離去,看到劉小閑從不懂書法到寫出一只形神具備的字,他心中原有的想法已經(jīng)被動搖,甚至已經(jīng)相信劉小閑正是在這短短的幾個小時學(xué)會了棋道和書法,并且隱隱已有大家之像。
他自然知道這是一個千年難得一見的妖孽。
故而在聽到吳一柳居然大言不慚說要收劉小閑為徒,才說出了那句話。
作為吳一柳的弟子,看到童問居然對自己的師傅如此不敬,他自然要維護:“童問先生,你說這話是何意,我?guī)煾狄者@少年為徒,那可是他百世修來的福分?!?p> 童問似笑非笑地看著吳一柳:“當(dāng)真是他的福分嗎?”
吳一柳臉色淡然:“不敢當(dāng),但少年如若拜在我門下,不出三年,必定會成為天下聞名的書法大家。”
這樣的評價不可謂不高。
但童問卻像看笑話一樣看著吳一柳:“吳一柳,你還是那么無恥,你又怎么知道這個少年現(xiàn)在的書法造詣不及你?我是不懂書法,但也能看出那只柳字形神具備,隱隱自有春意拂,正是傳聞中書法神顯于外的境界。當(dāng)然,僅是空有其形,但即便如此,你吳一柳有此境界嗎?”
吳一柳被他說得臉紅,惱怒道:“我不能收他為徒弟難道你能收?我可是聽說他從初學(xué)到勝你只下了五盤棋,你呢,可是下了幾十年,有何臉面再說這些話?”
兩個人面紅耳赤,不知不覺開始爭吵了起來。
旁人目瞪口呆,雖然知道他們早已相識,并且互相不對付,但像這樣像無賴的小孩對罵似乎還是第一次,但即便是葉凡似乎也無法插口。
但他們卻似乎已經(jīng)認識到,這個就在剛剛還被他們嘲笑的少年,現(xiàn)今已不是他們所能比的了。
這是一個真正的妖孽。
這時,有一清音自場間響起,如同一把冷冽的劍劃過,眾人只感心口一痛,便不敢再語言。
“何事如此吵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