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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旗

第十章 祖?zhèn)髦?/h1>
酒旗 薄霧掩 2372 2020-01-09 23:58:15

  中秋過后,秋雨綿綿,一下便不停歇,地上有時可以看到一兩片樹葉,天氣也涼了許多。奶粉生意卻不減反增,早晨起來,能喝一碗熱乎乎的泡奶,是莫大的享受。

  唐月輕不喜歡喝奶粉,他喜歡數(shù)賣奶粉賺來的錢,然后看著李漣拿走鎖進(jìn)她的柜子里。這種讓人看到希望,又讓人絕望的過程真的太享受了,這就是人生,總是起起落落落落落……

  這樣下去不行,小五這個二五仔不可靠,還是小三順眼些,雖然他這名字不太好聽,可人是頂頂?shù)闹v義氣,關(guān)于某條街上有許多姑娘這件事,他偷偷摸摸的和小三分享了,結(jié)果小三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堅(jiān)定的拒絕了唐月輕,而且還用奇怪的眼神盯了唐月輕好半天。

  青樓是去不成了,不過城里有不少地方都搭有戲臺,宋人的娛樂生活匱乏,聽?wèi)蚴菫閿?shù)不多的享受之一。戲臺上鑼鼓嗩吶,伴著老旦咿呀作響,臺上蕩氣回腸的故事,臺下聚精會神的人群,幾千年了,我們的祖先就是這樣過來的。

  唐月輕磕著瓜子,看的津津有味,磕完直接朝地上一“呸”,吐了一地瓜子皮。今天誰都沒帶,只帶了那個奴隸少女,現(xiàn)在是登臨意的小丫鬟——小香。小香嘴里咬著糖葫蘆,站在唐月輕旁邊聚精會神的看戲,以前蓬頭垢面的時候沒發(fā)現(xiàn),等李漣和歌笑給她收拾了,剪了頭發(fā)打扮打扮后,一個萌萌的小姑娘便出現(xiàn)在眾人生活中。小香不過十六七的年紀(jì),十分的畏生,和唐月輕李漣等人待了很久才慢慢開始說起話來。

  “公子,明皇為什么能游月宮?我們怎么樣才能跟他一樣呢?”

  “……”

  “公子,你看那個人,他怎么看戲看哭了?”

  “……”

  “公子……”

  唐月輕實(shí)在忍不了這個小話嘮了,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她問題這么多呢,兇巴巴的朝她說道:“好好看戲,再多說一句,立刻把你拉到草市賣嘍!”

  誰知小香先是一愣,接著就鼓起腮子,眼里憋滿晶瑩,唐月輕趕忙安慰她:“哎呦小祖宗,我逗你的,你可千萬別哭啊,”

  “哇!”

  周圍人異樣的眼光看了過來,唐月輕趕忙捂住小香的嘴,拉著她離開戲臺底下,走到街上,唐月輕好言安慰道:“我嚇唬你的,你怎么還當(dāng)真了呢?乖,不哭了不哭了?!?p>  好不容易止住小祖宗的淚水,唐月輕眼看著天早,便帶著她到街上瞎逛,買了好多小玩意才哄乖。

  唐月輕看著滿嘴糖漿的小香,小姑娘著實(shí)可憐,才不過高中生的年紀(jì),便家破人亡,忍受了難以想象的苦難和折磨,才走到今天,心下有些自責(zé),便給她買好吃的,還有挑擔(dān)的貨郎箱子里的新鮮玩意。小香忙著吃東西,都忘記了流淚。

  這邊主仆二人,也不知道誰主誰仆,正在悠哉悠哉的閑逛,另一邊的登臨意卻發(fā)生了另外的事情。

  “這位公子,不知您想賣些什么?”小五殷勤的詢問道。

  高處恭進(jìn)來坐下,身后四個侍衛(wèi),皆佩刀劍,肅殺之氣撲面而來。高處恭看著登臨意四周的陳設(shè),問道:“你這里,可有一個叫唐月輕的人?”

  小五一愣,立刻說道:“不知公子所為何事?”一個護(hù)衛(wèi)冷聲說道:“好大的膽子,問你話回答便是,莫要多言!”

  小五眼睛一轉(zhuǎn),說道:“并未有此人?!?p>  高處恭也不著急,說道:“聽聞你這里有個叫什么……奶粉的東西,去,幫我弄些過來嘗嘗?!?p>  小五臉色不變,殷勤的說道:“好咧,您稍等。這就去給你您泡一碗。”說罷轉(zhuǎn)入柜臺,進(jìn)了后房,李漣正在看著進(jìn)項(xiàng),抬頭見小五進(jìn)來,問道:“怎么了?”

  小五一改剛才的笑臉,冷冽的說道:“還不清楚什么情況,外邊來了個貴公子,帶著幾個侍衛(wèi),指名道姓要見唐公子,我推脫說沒有,他便說給他弄完奶粉喝。小姐,來者不善?!?p>  李漣略微思忖一番,說道:“來即是客,他要喝你就給他拿一碗,喝完讓他走人就是了,光天化日,想來也不會做出什么?!?p>  小五低頭答應(yīng),重新出去,泡了一碗奶粉,端給高處恭,高處恭也沒有在說什么,吹了吹便喝起來,還問:“有餅或者饅頭嗎?”

  小五連忙回答:“有有有,您慢點(diǎn)喝,我這就給你取來?!闭f罷給柜臺上的手下使了個眼色,出了門到街對面一家餅店里買了兩張厚餅,回來放到高處恭面前。

  高處恭扯下一塊,喂到嘴里,就著喝了一口奶,嘴皮和嘴角都是奶,滿足的嚼完咽了下去,長長的舒了口氣,又端起碗,把剩下的奶粉喝完。

  “嗝~”高處恭打了個隔:“味道確實(shí)不錯,伙計(jì),把這奶粉的配方給我拿過來?!?p>  小五聞言,笑容漸漸褪去,說道:“客官,小店這配方,是祖?zhèn)鞯氖炙嚕毁u。”

  高處恭又撕了一塊餅丟嘴里,看著小五說道:“我何時說要買了?”

  小五聞言面色一寒,旁邊一個侍衛(wèi)見這人不識抬舉,抬手便一拳揮過來!

  小五一把抓住拳頭,冷聲道:“公子什么意思?”高處恭并未理他,那侍衛(wèi)另一只手又砸過來,小五低頭躲過,一腳踢在侍衛(wèi)腰上,把那侍衛(wèi)踢了一個蹴趔,扶住桌子才穩(wěn)住身形,正要再打,高處恭起身罵道:“廢物!連個尋常店里的伙計(jì)都打不過!”那侍衛(wèi)聽了,狠狠的看了一眼小五,不服氣的低頭退下。

  “我這護(hù)衛(wèi)著實(shí)無能,不過他也算是萬軍叢中殺出來的人,竟然打不過你,我看這家店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备咛幑鹕?,朝著小五走過來,店里手下早就關(guān)上了門,小三也聞訊趕了過來,小五飛身上前,高處恭側(cè)身躲過踢來的腳,一把抓住,把失去平衡的小五甩了出去,砸碎了桌椅,小五翻身起來,還要再上,李漣從后面出來:“住手!”

  高處恭看著李漣,眼里頗有些意外,李漣朝著高處恭道了個萬福,說道:“手下粗鄙,不敬之處,還望公子包涵?!?p>  高處恭臉上玩味的看著李漣,說道:“不過是比劃比劃拳腳,老板娘嚴(yán)重了,只是我嘗著這奶粉頗為喜歡,日后不一定待在大名府,若是想喝,無處可得,便討要配方一份,還望成全。”

  李漣依舊垂首說道:“公子,真是抱歉,這配方我等著實(shí)不知,此乃東家之物,配方也只有他知道。”

  高處恭問道:“那你東家現(xiàn)在何處?”

  李漣答道:“奴家不知,東家行蹤不定,恐怕難以答復(fù)公子。”

  “老板娘這就沒意思了,存心誆我是吧?”高處恭看著李漣說道。

  “并不敢欺瞞公子,實(shí)在是不知。”李漣不卑不亢的說道。

  高處恭神色變幻,問道:“真是奇了,這店怎么看都像黑店啊,一個普通伙計(jì)都身手了得,老板娘,你說我去官府查查你的底,會如何?”

  李漣還未搭話,門外便有咿呀的哼唱傳來:“皆稱咱是個火者,選侍移宮真?zhèn)€忙。一手秉筆落字,一手掌印無雙。端個是御馬令,提督威風(fēng)堂堂。

  他道你部院是個書生,你道你部院是個將首,修生祠兒不過條野狗??词莻€面善老實(shí)人,聽是個萬民敬仰公。當(dāng)初宰相是木偶,今日眾臣我提線。九千歲端坐案首,司禮監(jiān)東林點(diǎn)將!

  怎料勢迷了心,權(quán)花了眼,錯把老虎當(dāng)貓兒!馬蹄鐵催聲響,白書生窗外唱,端的是夜半鎖魂奪命急,不讓活天明!三千心腹朋黨,五百爭頭子孫。到頭來只有個李朝欽!”

  店里的人都望向門口,唐月輕晃著腦袋,悠哉悠哉的哼著進(jìn)來,身后的小香抱著一堆吃的,跟在唐月輕后面。

  “咦,這是怎么了?”唐月輕看著凌亂的桌椅和緊閉的門窗,問道:“家里來土匪了不成?”

  高處恭聞言嘴角一抽,他的侍衛(wèi)立即呵斥道:“大膽!這是高……高公子!你在胡言亂語什么?!”

  唐月輕輕蔑的撇嘴:“高公子就高公子唄,又不是高衙內(nèi),你那么大聲做什么?我耳朵沒聾?!?p>  那侍衛(wèi)被嗆的一時間語塞,唐月輕拿了些吃的,遞給李漣,李漣皺著眉朝他搖搖頭,唐月輕說道:“不吃啊?不吃算了?!?p>  高處恭問道:“這位可是這登臨意的東家?”

  唐月輕沒有答話,把一個糖葫蘆遞到高處恭面前:“吃糖葫蘆不?”

  高處恭一愣,輕微搖頭。

  “請你的,不收錢,怎么,不給面子?”

  這下輪到高處恭語塞了,從小到大,敢問他是不是不給面子這種話的人,沒幾個,沒成想在這碰到一個,他便接過來,說道:“兄臺還未回答我……”

  “哦,呃……我就是,什么事?”唐月輕咬了一口糕點(diǎn),把掉在手里的渣仰頭放進(jìn)嘴里,看著高處恭問道。

  “在下想要這奶粉的配方,還望兄臺割愛?!备咛幑Р幻靼滋圃螺p的虛實(shí),見他云淡風(fēng)輕,也有些拿不定,說話客氣了很多。本以為這人聽了,必定會搖頭拒絕,誰知唐月輕說道:“好說,給你了?!?p>  ……

  店里的人都長大了嘴巴,這……這就給了?高處恭更是驚訝,好奇的問道:“兄臺如此爽快?”

  唐月輕皺眉看著高處恭,心想這哪里來的二傻子,問道:“怎么,你不要了?”

  高處恭今天有些回不過彎,感覺完全被眼前這同齡人牽著走,他這一問,自己便落了下乘,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良久,哈哈大笑起來:“果然是有趣!實(shí)不相瞞,在下那日在采石居,見了兄臺寫的水調(diào)歌頭,實(shí)在好奇的緊,又聽聞兄臺只要銀兩,連見一見教諭和節(jié)度使的興趣都沒有,頗為驚訝,便差人打聽,尋到這里,今日一見,果然是奇人!”

  狗屁!唐月輕不屑的說道:“少扯沒用的,這奶粉配方你還要不要了?”

  “要,自然是要,這奶粉味道清香,在下吃過的東西也不少,這樣的新鮮事物還是第一次見,當(dāng)然要。”高處恭心里苦,裝逼不成反而像自己求著他給一樣,可面上還是很豁達(dá)。

  唐月輕丟了木簽,拱手道:“在下唐月輕,還未請教兄臺名諱?!?p>  高處恭也拱手回禮,答道:“高處恭?!?p>  唐月輕走近,摟著高處恭的肩膀,高處恭身體一僵,周圍侍衛(wèi)急忙要上前,高處恭隱晦的比劃了手勢,他們才忍住,死死盯著這個膽大包天的家伙。

  “高兄啊,區(qū)區(qū)一個配方,何足掛齒,這是我祖?zhèn)髦?,我便作主送予高兄了?!?p>  高處恭第一次被人摟著肩膀,扭捏的回答:“如此真是多謝,外人皆傳作出水調(diào)歌頭的才子實(shí)際上充滿銅臭,看來盡是訛傳!”

  唐月輕義憤填膺:“狗屁,我輩讀書人,豈會為黃白之物而折腰!高兄莫要輕信那些小人口舌歹毒。他們比不過我,便到處詆毀我,一想到讀書人中有此敗類,我……我這心里難受……”

  高處恭連忙安慰:“唐兄莫要如此,他日我若尋的是誰詆毀唐兄名聲,必定打斷他的狗腿!”

  眾人見二人相談甚歡,都松了口氣,李漣擺擺手,手下都下去了,高處恭的侍衛(wèi)們也都輕松了不少。

  唐月輕“不經(jīng)意”間看到碎了一地的桌子,放開高處恭就趴在地上痛苦:“呀!這是哪個天殺的毀了我的桌椅?我這桌椅可是鈦合金做的祖?zhèn)髦锇?!?p>  呃……

  李漣忍不住的翻白眼,扶著額頭,有些頭痛,真想說不認(rèn)識這個人。

  高處恭急忙說道:“唐兄,這是……”他話還沒說完,唐月輕就哭喊著打斷他:“高兄你有所不知啊!這東西是我爺爺?shù)臓敔攤飨聛淼?,對我來說意義非凡??!這是他們留給我的念想??!而且這桌子造價不菲,一張桌子便是三百兩紋銀?。∵€有,還有這椅子,不僅僅值五十兩,這椅子可是我奶奶抱著我喂飯的椅子??!這是誰干的?!真是喪盡天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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