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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活大帝

第178章 不愿看到撕破臉的后果【三章,第一章】

乞活大帝 蛤蟆吞地 3177 2020-03-23 08:27:34

  匈奴自秦漢之時便是草原霸主,其后是漢魏強勢了的鮮卑一族,數百年延續(xù)下來,兩族都是草原老牌貴族。

  這是個講究血統(tǒng)、家世的時代,無論草原,還是中原王朝。鮮卑一族,陳啟國是不用想了,也幸好他身邊有個屠各族阿爺、屠各族阿娘,還都算是屠各中的貴族,能憑此與匈奴這個沒落且是老牌貴族掛上鉤,陳啟國還是愿意用這個名頭穩(wěn)固名下各雜胡的

  他是個現實主義,發(fā)現與劉務桓結拜安答有好處時,很自然的就結拜歃血為盟,可今日左右一看,西面是河套鐵弗部,東面是大寧拓跋部,自己竟被夾在了中間,頓時覺得一個腦袋兩個大。

  九娘對此卻不怎么在意,在她看來,他的大郎雖長了張白皮,那還是漢家乞活軍,那些都是殘暴嗜殺的胡蠻,該揍就揍,該搶就搶,又有多大緊?

  見她一臉不在意低頭縫補衣衫,陳啟國嘆氣一聲。

  “雖說匈奴一族早已沒落,可并州屠各各部、各雜胡還是因當年匈奴一族南下而活,雖百十年過去,看起來雙方也沒了多少干系,但各族老人私下里談及曾經過往,也還是滿嘴驕傲,對如今的沒落也還是感嘆、嘆息,這就是匈奴人的影響力?!?p>  “唉……”

  “并州七八成都是胡民,改變姓氏,改變衣著、發(fā)飾、生活習慣……對其幼兒、孩童進行漢家教育,使之漸漸成為我漢家兒郎,使之以并州,以中原之地為驕傲,可這并不是一兩代人可以做到的。”

  “得民心者得天下,今日俺與那劉務桓結為安答兄弟,若無可以說服他人的理由,明日就要出兵攻打,會讓不少人心下嘀咕不滿的?!?p>  陳啟國隨手又指向幽州之北的大寧(宣府),說道:“拓跋氏在大同郡之北,咱們可以無罪而攻,隨意怎么攻打都是無礙,他們與并州各胡民也沒多少干系,更愿意鮮卑胡倒霉。”

  “可如今不同了,拓跋什翼犍跑去了大寧,咱們若再向東蔓延,在大寧屯軍駐守,必引起幽趙之地的不安,并州在鄴城之西,于鄴城就是臥榻之側,若咱們再跑去幽趙之北駐守,大的方面來說,已經是半包圍了鄴城,如此之下,石虎能滿意才讓人奇怪了呢,只要咱們有了這個想法,石虎必起大軍,說啥也要將咱們打趴下不可?!?p>  九娘想了想,向他微微一笑,算是認可了他的話語,可還是不置可否說道:“不滿就不滿,了不起咱們再打上一場,咱家又怕他何來著。”

  陳啟國一陣苦笑,將爬來爬去的兒子按在懷里,搖頭說道:“雖咱們不怕,了不起將所有人都集中在大同郡,整個并州人丁也就五六十萬,大同郡也足以養(yǎng)活,再不濟咱就在草原放羊牧馬?!?p>  “可這對天下所有漢民生存并不是有利,甚至會造成更多漢民因而死去,哪怕今日咱們干掉了鄴城石虎,也會有無數無數漢民死于戰(zhàn)亂。”

  “因為……并州只有五六十萬人,即使一人不死的干掉了鄴城周邊百萬胡人,漢民也會因為無以計數的諸侯相互交戰(zhàn)而死于非命,而咱們還沒實力真的擊敗了鄴城百萬胡人、二十萬兵卒。”

  “去歲一通亂拳打蒙了枋頭,那是因為鄴城根本就沒有真正重視了咱們,真的廝殺起來,咱們是沒有機會贏的,只要咱家遭受一次重創(chuàng),所有的一切都將煙灰飛滅,這點九姐須知,咱們輸不起,哪怕一次都不行!”

  陳啟國拿起瞪著他嘴巴一張一合好奇兒子小手,指向南方,說道:“南方建康北伐,西涼、慕容鮮卑聞風而動,那是因為建康有這個民望,因為建康足夠遠離他們,他們可以趁機獲得不少好處,可若鄴城與咱們廝殺,建康、鮮卑、西涼絕不會趁機攻打大趙國十州之地,要打也一定是鮮卑、鐵弗草原各部攻打咱們并州,所有人一定會坐壁而窺,一定坐視咱們與鄴城廝殺!”

  “石虎干掉了咱們,咱們拼死了石虎,或是雙方拼了個同歸于盡,結果會是如何?”

  “建康過河占據河南之地,西涼占據關中之土,慕容鮮卑南下占了河北之地,以及拓跋鮮卑南下奪取咱們并州,這還沒算上川蜀李家,沒有算上鐵弗攻奪羌族之地?!?p>  “石趙一強而壓諸弱,以及群雄爭霸,兩者相比若何?”

  “漢魏之時三國爭霸,漢民因之死傷過半,雖后來確實因晉朝朝廷的無能,以至于今日……北地漢民不如狗情景,究其因果,終究還是三國爭霸之時,漢民死傷過半之由。”

  九娘起身坐在他身邊,聽著很是認真,沉默許久,說道:“大郎是因不愿群雄亂戰(zhàn),這才不愿與鄴城撕破臉皮,是如此吧?”

  “嗯。”

  “可是,今日石虎如若當年曹魏,建康似當年東吳,不僅有如蜀漢的李氏占據益州,又多了西涼張氏,多了個北燕慕容氏,豈不是更甚于當年的三國群雄爭霸之時,越是長久,豈不是越讓我漢家之民死傷慘重?”

  陳啟國抓起略微粗糙的柔夷,手指無意識輕輕揉捏,嘆氣道:“此等局面已經自幾十年前八王之亂后形成,期間死傷了多少漢民?俺也不知,但俺知道,至少要超過數百萬?!?p>  “江南,淮水以南,除卻荊襄之南夷,基本上都是我漢家之兒女,因河水之阻,因胡人不善水,不喜江南之濕熱,江南漢民因而可偏安于南?!?p>  “王馬共天下,說的是很好聽,是君臣坐而論道,實則司馬家并非真的愿意如此,建康因山嶺之故……”

  陳啟國撓了撓頭,在自己肚皮上比劃著,在南北各劃出一條橫線。

  “荊襄與鳳陽之間有道近千里山嶺,漢之史家絕唱司馬中書令曾說‘山之南山花爛漫,山之北白雪皚皚,此山大別于他山’,故而此山嶺叫做大別山,有別于他山之故?!?p>  “山之北水入淮水,南水入長江,因山嶺險阻,此山嶺兩端就成了三國魏、蜀、吳,及當今大趙與南朝建康兩者相爭的最為重要之處?!?p>  陳啟國在肚皮上比劃著建康、襄陽與大趙國鄴城之間的距離。

  “建康距離臨淮之北趙軍太近了,若將重心設在此處,必引起大趙國相應的重視,一旦由此處過了淮河,過了長江,旬日間可兵臨建康城之下,這是極為兇險的事情,故而建康將主戰(zhàn)場設立在襄陽,襄陽之地,北上漢水可入川蜀,北上丹水可入上洛郡、關中之地,自東北北上可直入洛陽,乃江南北上至關重要軍事重鎮(zhèn)?!?p>  “北上關中,北上洛陽,皆是大趙國尤為緊張之地,也由不得不得不加以重視,可建康就不得不面對一個難以避免的尷尬局面?!?p>  陳啟國手指戳著肚皮,代表臨淮、襄陽的地方,說道:“若建康的重心在臨淮,因臨淮距離建康較近,建康朝廷是比較容易制約此處軍卒的,哪怕如今建康朝廷連近側,囤聚在北口的北府軍都未解決,但若真的將重心放在建康周近的臨淮,建康是有能力完全控制住北口的北府軍和臨淮軍的,可若將重心放在襄陽,放在襄陽之后的武昌,因鞭長莫及,朝廷事實上是沒有法子真正節(jié)制了此處軍卒?!?p>  陳啟國看著小臉鄭重的九娘,苦笑道:“朝廷政治上已經是‘王馬共天下’,已經是‘君臣坐而論道’,司馬氏丟了本屬于皇權的權柄,心下本就不爽,又怎會再多了另外一個‘王家’共天下?與司馬家一樣權勢了的王家,同樣也不愿其他家族威脅了自身權勢,雖現實可能逼迫著司馬家、王家不得不承認掌握著北府軍的郗家、臨淮軍的桓家,不得不認可掌控著武昌、襄陽的庾家權勢,可這不代表身居建康朝廷中的司馬家、王家就愿意庾、郗、桓三家權柄太強,強過了他們。”

  陳啟國將話題轉入“諸侯爭霸”之事來,嘆氣說道:“正因如此緣故,建康至始至終都不愿意北征諸胡,祖逖大將軍之時便是如此,之后二十年未見建康北征之事,一直到了近幾年,南方才有了北征爭論,爭論,有了爭論就有諸多大臣是不愿意北征的,而不愿意北征,也一定是長久廝混在建康朝堂上的司馬家、王家、謝家、郗……”

  “不愿北伐,石虎過不了河,江南漢民死傷也是有限?!?p>  “幾十年胡人亂中原,北地漢民該死的也都死了差不多,此時的北地已經是胡、漢兩族各半之勢,漢民死傷,胡民同樣死傷,雖與三國之時諸侯爭霸一般,所傷之民卻已大大不同,三國之時,死傷者皆為我漢家兒郎之血,此時再戰(zhàn),死傷者……胡漢之民各半。”

  陳啟國皺眉說道:“石趙殘暴嗜殺、貪婪虐民,但他卻是一強壓諸弱,天下大抵上還算平靜些,并未真正大亂,真正大亂后才是真的尸骨遍地,以人血肉為食慘境?!?p>  “石虎估摸著還能活上幾年,咱們連連并入胡民,雖以軍法嚴厲,強行將之打亂重組,看似一體,實則尤為兇險,很難經得起一場戰(zhàn)敗惡果,小心發(fā)展,等到石虎死了,咱們才有機會趁亂重創(chuàng)百萬胡民,只有自身真的強大了,有了實力一強壓諸弱時,才能盡可能避免戰(zhàn)亂發(fā)生,才能盡可能保住百姓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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