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啟國、九娘站在樹立擺放著的威武黃金盔甲前,兩人久久不言一語。
“大郎,真的要把它送去鄴城?”
“嗯?!?p> 陳啟國心下微嘆,還是露出笑臉。
“一件中看不中用甲胄,換了一個上洛郡,怎么來算,都是咱們賺了!若真的再有這種好事,大郎巴不得造了百十黃金甲,這樣也不用打仗流血,就能全部得了石胡所占之地,這種好事哪里去找???”
九娘也不由笑了起來。
“哪有這么好的事情,不過這次……大郎做的盔甲真的很漂亮呢!”
“大郎……百姓不信咱們貼出的告示,怎么辦?。俊?p> 九娘又苦著一張臉。
“百姓不信咱就沒法子多招些兵卒,沒兵卒,大郎又如何不再理會那個什么石日歸???”
見她一副愁眉苦臉另一番風(fēng)情,陳啟國不由笑了。
“九娘太心急了,好事多磨,放心吧,等來年夏收之時,自會有人信了咱,就怕到時候,九姐愁著人多了呢!”
九娘不由一笑,說道:“俺才不怕人多呢,對了,大郎……是不是將九叔他們請過來啊,咱們的人手都不夠了?!?p> 聽了她這么說,陳啟國也認(rèn)真考慮起來,說道:“九叔年紀(jì)大了,寨子里也多是些老弱婦孺,現(xiàn)在前來上洛郡有些不妥,還是等待開春吧?!?p> “俺是這么想的,郡城終究是他人關(guān)注的目標(biāo),咱們現(xiàn)在還是應(yīng)該老實低調(diào)些,所以俺想將寨子人全都安置在盧氏縣,讓盧氏縣成為咱們的根基之地,在盧氏縣開礦、煉鐵,把盧氏縣變成咱們乞活軍大兵營,等咱們的力氣足夠了,再徹底占了上洛郡?!?p> 九娘一臉崇拜看著他,小腦袋連點。
“嗯嗯,俺聽大郎的,大郎說怎么著就怎么著,等開春了,俺也讓爹爹帶著人前來,讓爹爹幫大郎!”
一想到老岳父手里的勇武營大漢們,陳啟國心下一陣激動,可一想到那個岳父的性子和如何讓其他村寨滿意,又是一陣頭疼。
“九姐,狄叔能來自是最好,可姐姐也知咱們現(xiàn)在的處境,俺就怕狄叔受不得委屈……”
“大郎!”
“俺爹那里由俺呢!”
看著她很是認(rèn)真模樣,陳啟國不由笑了,如果說整個勇武營可以讓狄靖無可奈何的,那一定就是眼前的“九姐”了。
“成!”
陳啟國無良摟住她肩頭,這一刻又成了數(shù)年前滿山跑的“兩兄弟”。
“勇武營你管著,陳家寨俺管著,咱兄弟一條心,那就沒有打不倒的人!”
“哈哈……”
陳啟國大笑,九娘也不知是該甩掉她肩膀上的大手,還是該與曾經(jīng)一樣無行大笑……
黃金龍鎧打造完成,一封信件也從北門進(jìn)入城池,麻秋、牛闞等人帶著五百余胡人兵卒自南門入城,好像都相互商議好了一般,竟然同時進(jìn)入郡守府。
“八弟……八弟……”
正當(dāng)無行的“兄弟”倆大笑得意時,獅吼般爆吼沖入耳中……
“砰——”
房門被大哥牛闞狠狠撞開,正看到陳啟國跟個狗熊似的摟著九娘,正見兩人齊齊回頭……
“那個……俺一會再來……”
牛闞腦子再如何不好使,看到兩人怪異樣子,本能的就往歪處去想,竟然連金光閃閃的黃金龍鎧都沒入眼,更是轉(zhuǎn)身伸著胳膊阻擋跟著前來的王方侯、崔震、孫昰、司馬臺、麻秋和一個身高八尺大漢。
見大哥怪異舉動,陳啟國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直到九娘不安扭捏抖動肩頭,他這才發(fā)覺自己舉動不妥。
“呵呵……”
陳啟國撓了撓頭,一臉尷尬,九娘羞紅著臉瞪了他一眼。
就在王方侯等人一臉不解看著牛闞伸著胳膊,司馬臺欲要開口時,陳啟國拍了拍牛闞肩膀。
“大哥,怎么這么早回來了?”
話語一開口,又覺得這話語怎么這么別扭,好像自己真的做了壞事一般,牛闞還偏偏一臉尷尬撓頭看著自己。
“大哥……大哥是來的早了些……”
感受著腰間傳來的疼痛,陳啟國再不敢亂說,忙看向王方侯等人,目光卻落在與他一般身材的將領(lǐng)身上。
“武關(guān)守將李羆,見過將軍!”李羆見陳啟國上下打量自己,大步上前抱拳一禮。
見李羆很是沉穩(wěn),陳啟國一笑:“李將軍免禮,今后你我就算是一個馬槽里就食得兄弟了,不必太過客氣!”
陳啟國上前拉著李羆手臂,又招呼麻秋前往前廳虎堂。
“麻將軍,此次收獲如何,可還算滿意?”
李羆一臉怪異,他的武關(guān)有兵五百,百十胡兵全被麻秋收了也就罷了,可聽著眼前年輕將軍話語,怎么像是刻意如此,難道他就不擔(dān)心自身富貴、性命?
麻秋見牛闞臉上不悅,好像也知道自己的吃相差了點,聽了這話語,又不知該如何回答。
陳啟國若無所覺摟住麻秋肩膀,笑道:“石某并無不悅或是譏諷之意,不怕石將軍笑話,俺就是個匠人,所喜歡之事也只是工匠,戰(zhàn)陣廝殺還是算了。”
“呵呵……”
王方侯除了偶爾看向牛闞、崔震、孫昰、司馬臺是警告之意外,他人所見皆是無害微笑,好像很滿意陳啟國作為。
上洛郡主人表現(xiàn)的跟個白癡,幾乎將手里的所有精銳全白送了麻秋,麻秋反而不好意思太過得意,只是尷尬點頭,偶爾應(yīng)和一兩句。
眾人分主次一一盤膝坐下,沒等他開口詢問大哥牛闞、七哥司馬臺和麻秋巡視各縣情況,王方侯卻起身將長安來的信件送上。
“上庸公的回信?!?p> 陳啟國一愣,隨即拆開信件,看罷后,提起的心也放了下來,他知道,至少那個“阿爺”尚還沒有過河拆橋念頭。
隨手將信件放到一旁,看著眾人疑惑,笑道:“本將軍本想著天下人丁凋零、百姓積貧若乞兒,想著弄個告示與民休養(yǎng)生息,沒想到官衙中竟然皆一文不識之官,這才將之罷去不用,阿爺也已同意?!?p> 牛闞剛要開口,王方侯又瞥了過來,忙閉嘴不言。
麻秋見無人開口,拱手正色道:“如此膽大欺瞞之人,將軍斬之亦不為過,僅罷去不用……末將敬服將軍仁厚!”
“呵呵……”
陳啟國嘴里“呵呵”,看著場面冷清,這才發(fā)覺,若有幾壺酒水就好了。心下微微嘆息。
“罷去一些尸位素餐、貪贓枉法官吏之事且不言,這些算是過去之事,現(xiàn)下還是說說將來……”
“麻將軍,諸人中,以將軍威望最重,將軍為先。”
麻秋不由看了眼偏轉(zhuǎn)了頭顱的牛闞,又看向低頭不言不語的司馬臺……
“也好!”
麻秋正要起身,陳啟國忙雙手下壓,示意他坐著,隨意些就可以了。
麻秋神色鄭重,抱拳一禮,說道:“末將謝過將軍厚愛,末將先說上洛郡有卒幾何,至于民有幾何,將軍可詢問司馬長史。”
陳啟國微微點頭。
麻秋說道:“郡城南營卒五百二十一人,北營……末將自上洛、商、拒陽、盧氏、豐陽、武關(guān)抽調(diào)五百四十七人,今北營卒六百,商縣卒三百六十八、拒陽卒三百二十九、盧氏卒四百一十二、豐陽五百六十九、武關(guān)……卒四百二十八,共計……三千兩百余人?!?p> 陳啟國微微點頭,又看向司馬臺。
“民三萬?!?p> 陳啟國一陣無語,沒有具體,只有一個總共數(shù)字,但他知道,上洛郡五個縣絕對不止這個數(shù)字,怎么著老弱也在五萬人以上,同樣知道麻秋嘴里的“卒”并非僅僅只是兵卒,還包括了各縣衙役。
抬眼看著司馬臺不喜不怒神色,又看向沉著臉的麻秋,又一陣沉默。
“罷了……”
陳啟國心下一陣輕嘆,臉上依然笑意盈盈。
“麻將軍抽調(diào)了各縣,甚至武關(guān)精銳,但武關(guān)也是極為重要的關(guān)隘,若無精壯也是不成的?!?p> 陳啟國看向武關(guān)守將李羆,笑道:“李將軍鎮(zhèn)守武關(guān)勞苦功高,本將軍讓麻將軍抽調(diào)將軍名下軍卒,想來心下是有些埋怨本將軍和麻將軍的,大家都在一個馬廄里就食,作為馬頭的俺也絕不會虧待了任何兄弟?!?p> “將軍……”
李羆剛要開口,陳啟國微微擺手打斷。
“李將軍損失了多少兵,本將軍就與將軍多少兵卒,而且武關(guān)有多少老弱需要替換,本將軍依然給將軍替換,上洛、商、拒陽、盧氏、豐陽五縣任由將軍挑選?!?p> “???”
不僅麻秋、王方侯、牛闞、崔震、孫昰、司馬臺驚了,李羆更是驚呼出口,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五將軍會說出如此話語。
“八弟你……”
牛闞正要驚呼,陳啟國眉頭微皺,王方侯深吸一口氣,極為嚴(yán)厲……
“憨牛,閉嘴!”
“俺……俺……不……”
“砰!”
一掌拍下,滿堂皆靜!
“呵呵……”
陳啟國沒有看向一臉漲紅的大哥,而是向麻秋、李羆微微抱拳,苦笑一聲。
“讓兩位將軍看笑話了啊~”
麻秋、李羆兩人相視,不用去看在坐之人,他們也知道眼前將軍的親信們是何種不滿神情,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只能同樣抱拳“哪里哪里”一番。
“唉……”
陳啟國深深一嘆,苦笑道:“兩位將軍都是從伍幾十年宿將,一處峣關(guān),一處武關(guān),都是極為緊要之處,是我上洛郡南北兩處大門,大門不緊,上洛郡如何以穩(wěn)?”
“不過,本將軍需要兩位將軍的支持,除了兩位將軍之下不動外,本將軍欲要將五縣軍卒調(diào)入郡城整頓、重訓(xù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