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請先容我喝口水
要想按照書中所寫的方法,以自己的法力將融合的元神拆開,再將小公子的元神融匯進他的身體。
不僅需要極強的法力,還需要穩(wěn)妥的耐心……
一天不出錯容易,七七四十九天都不出錯,卻難于登天。
這需要多大的定力?
王玄才知道,如果此時他站出來幫助陳棟梁治愈他的小兒子,回鶴觀必然后來居上,贏回了原本屬于回鶴觀的榮譽。
可無論這個誘惑多么強烈,理性都在提醒他,冒險是個愚蠢的決定。
除了這公認的方法,還有一種秘術(shù)——浴火術(shù)。
這個方法,在修行界,只有一個名字,其他什么的,不存在。所以,更像一個傳說。
馬玄承另有想法,他見王玄才一直無話,忍耐不住,悄聲與王玄才道:“找觀主商量一下,請師伯他們回來護法,如何?”
觀主林玄子,是他們大師兄,陳守義是林玄子的大徒弟。他們的師傅仙去了,師伯等還剩下五人。
如果他們?nèi)齻€師兄弟聯(lián)合做法,讓師伯五人護法,七七四十九天,也許能挺過去。
這個想法在王玄才腦海中一閃而過,他便將這念頭狠命的壓下去。
付出的是他們回鶴觀的頂尖道士,棟梁支柱,為了救陳棟梁的小兒子,他們已經(jīng)拿出了金曲霜,如今再冒風(fēng)險,先不說能不能平安渡過,這風(fēng)險……他承受不起。
中途出了變故,沒將小公子的元神還回去,就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
其他惡果,可能就是損失了他們的人,稍有不慎,走火入魔,變成瘋子傻子,甚至遁入魔道……
陳棟梁聽不見馬玄承說的什么,但是他看到王馬二人低聲說話,就焦急地詢問:“回鶴觀可有良藥?”
在他的思維里,救不治之癥,可以用猛藥。
王玄才抿著嘴,沒說話,雙眼沒有直視陳棟梁。
天虛道長咳嗽兩聲,想化解尷尬,他俯身過去扶起陳棟梁:“陳老爺莫急,容我等琢磨琢磨。
這件事,急不得。”
陳棟梁像個容易上當(dāng)?shù)暮⒆?,呆呆的點頭,連連應(yīng)是,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待天虛道長再一抬頭尋找張意遠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那和尚不知又跑到哪里去了。
王玄才兩位道長已經(jīng)站在門口,背朝著他們,伸長脖子往院子外看。
天虛道長攙著陳棟梁,湊到王玄才身邊,也往外看。
四方的院子中間,和尚彎下腰,正從井中打水。咕嚕嚕,一桶水打上來,水溫清涼,他從袖子里拿出一個水袋,盛滿水,咕咚咕咚喝了幾口,咕咚咕咚又喝了幾口。
茶水好喝,可他更喜歡井水自然甘甜。
張意遠喝完水,覺得后面有人盯著他看,他回身,正瞧見門口那八雙眼睛。
王玄才猜測,馬玄承疑惑,天虛道長對他使眼色,陳棟梁沒表情。
同樣的是,四人的眼神中,蘊含著他們自己都無法察覺的希望~無論是正面的,還是側(cè)面的~
“和尚,你干嘛呢?”天虛道長忍不住問?,F(xiàn)在他們幾個人,顯然都沒什么主意,親等著和尚呢。
“喝水啊?!?p> “?。?p> 哦。”
被人瞧著一舉一動,沒那么舒服,他取出手帕擦擦嘴,又將手帕塞了回去,然后又從袖口里拿出那個楠木金絲盒子來……
天虛道長悄咪咪摸了摸衣袖,果然,那盒子不見了……
他心說以這和尚偷拿的本事,沒走上歪路真是不易。
“你……你干什么?”馬玄承問。
咦?這話今天說了第幾次了?馬玄承自己也覺得耳熟。
“打開盒子放黑蜘蛛出來啊……”張意遠認真回答。
馬玄承心說我他么知道,我就是想問你放它出來干嘛……
他剛想質(zhì)問什么,卻覺得有人拽自己的袖子,向旁邊看去,是師兄王玄才。
此時王玄才正緊緊盯著院子里的法海,眼都不眨一下。
張意遠打開盒子的時候,黑蜘蛛整只飛跳起來,從這個跳躍的動作可以看出,它彈跳力非常好。
只是跳在半空中的時候,黑蜘蛛好像撞在什么柔軟的東西上,彈啊彈啊的,被擁擠在某處狹窄地帶。
“他拿水控制它做什么?”馬玄承破天荒問他看不上的天虛道長。
天虛道長心說可能是怕黑蜘蛛渴死了,給黑蜘蛛喂點水喝?他故作高深的捋著胡須,微微笑而不語。
水流縈繞在黑蜘蛛周身,快速的順時針轉(zhuǎn)動,轉(zhuǎn)起一陣稀碎的水泡。
張意遠以手掌托著黑蜘蛛,慢慢走回來。
門口的四人自覺一分為二,將門口給他讓出來。
他托著水球,走到小公子身邊,另一只手從懷里摸出金色缽盂,將缽盂碗口朝著床上的小公子,扣在他丹田上方,默默念誦著什么……
水球中的黑蜘蛛隨著他的法咒念起,越來越急躁。
它在水中,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
眼前的場景,讓四人靜默。
天虛道長和張意遠打了無數(shù)交道,知道他法力強,他將張意遠的行為看在眼里,大概也知道這和尚是要救人呢。
可有譜沒有???
一炷香的時間……
兩炷香的時間……
一夜?jié)u漸過去,天邊泛起魚肚白。
張意遠手中的水球,逐漸分成了兩個……
一個是半死不活的黑蜘蛛,一個是晶瑩剔透的水球,里面有一絲幽幽的亮光,不太亮,瑩瑩一團。
“哎——你們看……”馬玄承大聲驚呼,話還沒說完,已經(jīng)被天虛道長拿拂塵堵住了嘴。
“小點聲!”
張意遠額角上的汗珠滾落下來,他睜開眼瞧了一下,再次閉上眼睛。
日頭逐漸高升,正午時分一到,張意遠剎然睜開雙眼,將那裹著水的元神,透過缽盂,送進小公子的身體里。
這動作一氣呵成,只在呼吸間完成。
王玄才卻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左心房和右心房,發(fā)出了兩種聲音。
左心房:呦,這么短時間就把魂魄拆開了?
右心房:只是第一步而已,以他一人之力,最多也就走到這里。
左心房:哎呦,還有余力幫小公子蘊養(yǎng)一下元神呢?
右心房:切……細枝末節(jié)的,又不是最終結(jié)果……
左心房:哎呦呦,將人元神送回去了?動作挺利落啊。
右心房:em……挺利落。
左心房:哎呦呦呦……
右心房:你丫閉嘴,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