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兔看到洞里有一株巨大的石頭神樹，跟巫族崇拜的那棵幾乎一模一樣。稍有不同的是，這一棵的枝葉上長著許多圓球，看起來更接近矮人壁畫上的那棵。說它接近，是因為與后者還有不同之處。首先，這一棵有樹尖，而且樹尖上有個方塊；其次，矮人的那棵樹干上還有“東西”。
神樹的周圍燃著幾堆篝火，光影在石壁上舞動。在篝火中間還擺放著一具怪物尸體，頭上和胸口殘留著不少血跡。它的頭發(fā)是白色的，身上的毛卻是黑色。
灰兔驚得合不攏嘴。神樹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樹頂?shù)姆綁K是做什么的？那具尸體怎么跟別的怪物長得不一樣？要知道別的怪物都是紅毛覆身。
她再細(xì)眼一看，方塊上似乎有個小洞。
正當(dāng)灰兔凝視屏氣想要看清那個小洞時，后面突然響起了陣陣吼叫聲。她遽然回頭，發(fā)現(xiàn)怪物們朝著部落跑去。
她想跟上去看看，卻被帶她來的怪物攔住了。對方懇求地看著她，搖了搖頭。她作出一副很兇的表情，直勾勾地瞪著它。對方霎時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低聲哼著。
片刻之后，見她仍在兇自己，怪物便舉起她放在自己脖子上，然后快速追趕著。部落周圍的一些怪物見狀，也跟了上來。就這樣，它們帶著灰兔追到了峽谷中。
灰兔霍然從回憶里醒來，發(fā)現(xiàn)木筏飄蕩在一片寧靜的水域中。她看到前面有兩處洞口，左邊的水流湍急，右邊的水流靜止。
“走哪邊？”力夫看著灰兔小聲道。
兩人不敢打擾沉思中的她，已經(jīng)在這里停留一會了。
剎那間，灰兔仿佛看到一個人影閃進(jìn)右邊的洞口中?！办`寒在右邊”，她的耳邊傳來一個哀怨的聲音。
“你們聽到了嗎？”灰兔懾然問左右二人，然后眼睛四處打探，可是什么都看不到。
“聽到什么？”兩人同時顫聲道。
“沒什么，我們走右邊吧?！彼鋈挥蟹N強(qiáng)烈的感覺，那個人影在召喚她。
“也好，右邊的水面靜止，等會方便回來。”志揚說道。
木筏一會兒就鉆進(jìn)了洞穴。
“這里真的不是神洞？”志揚舉著火把坐在船上，目光游離在狹窄的巖壁上。
“雖然有點古怪，但肯定不是?！彼S口答道，心里兀自想著剛才的人影。不是幻覺的話，又是什么？她突然打了個冷顫。
“那太可惜了，本以為能在此處找到神洞里的另一個洞口?！敝緭P擺出一副落寞的樣子。
“哪有那么簡單，我可是死了父母才找到的。你要是真想找到那個洞口，我建議等你父母死掉再說。”灰兔一臉不耐，冷冷剜了他一眼，然后打量著四周。目光所及之處，全是漆黑光滑的石頭。
志揚哼聲苦笑，自己父親死的時候確實找到神洞了，然后里面并沒有別的洞口。他心中有很多疑問，不知道先問哪個，躊躇了一會突兀道：“你曾經(jīng)說過，我們必須死。你為什么希望我們死？”
“我現(xiàn)在不想回答?！被彝镁o著道，眼神仍在四處彷徨。
“灰兔！”他憤然抓住灰兔的臂膀，稍稍用了點力，眼神中射出一股堅定，“告訴我?！?p> 灰兔皺了一下眉，冷冷道：“這是我們巫族的秘密。按照女神的意志，我們要殺光所有的人類。所以你們必須死。”
兩人聞言大驚。力夫怒道：“你們巫族如此惡毒？別忘了你們自己也是人類?！?p> “我們必須服從女神的意志，所以才到處殺人。外人只知道我們在祭祀，其實我們的真正目的，是消滅全部人類。祭祀只是增強(qiáng)我們力量的手段。”灰兔語氣跟臉色一樣淡然，看了眼二人又繼續(xù)巡視周圍。
“那你為什么從一開始就針對我？我記得你第一日就想咒死我?！敝緭P緊著說道。
“你很特殊。我感覺你身上有股力量，而那股力量會妨礙我們巫族?！被彝猛Ｏ卵惨暎⒅緭P說道。
“什么力量？你指的是催眠？”說完，志揚癟嘴望著對方。
“正義感，”灰兔的眼中溢滿憤怒，“我討厭有正義感的人。當(dāng)然催眠也讓我頭疼，不過那是次要的?！?p> “就這個？很多人都有正義感。不說別人，靈寒就很正義啊?！敝緭P說道。
“相信我，很多人都是裝出來的正義感。真到了關(guān)鍵時刻，他們會為了自己犧牲任何人。比如眼前的力夫就是?！被彝贸糇〉牧Ψ蛲度ダ淅涞囊黄常^續(xù)說道，“至于靈寒姐姐，她是個好人，但是正義感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你?！?p> “我不會出賣你們的？這話可不能亂說。”力夫一臉無辜。
“那是因為還不到時候?！被彝煤咝σ宦曊f道?！拔疫M(jìn)入過你的夢里，知道你是個什么樣的人。”
一席話讓力夫啞然。
“我不相信力夫是個壞人，”看到對方向自己投來感激的目光，志揚繼續(xù)說道，“我更不相信他會害我?！?p> “我沒說他會害你，不過他做的一些事情稱不上正義。我說的對嗎？力夫。”灰兔朝后者蔑笑道。
“如果我不殺掉酋長，蠻牛就會跑掉。要是換了別人也會那么做?！绷Ψ騼叭徽f道，神情不容置疑。
“你殺了救過你的酋長？”志揚急聲問道，眼中泛著失望。
力夫沒有回答，而且逃避著志揚的眼神。
“但是他不會，他會第一時間沖出去，”灰兔用下巴指指志揚，“所以我說他特殊。如果世界上全是他這樣的人，就會混亂。女神告訴我們，要先殺掉正義感很強(qiáng)的人?！?p> “正義感強(qiáng)也有錯？”志揚不自覺提高了聲音。
“對朋友來說，沒錯。不過對敵人來說，大錯。女神不希望人類有正義感?！?p> “依我看，根本不是什么女神，就是個魔頭?！绷Ψ虻碾p拳捏得嘎嘎響。
“別再羞辱我的神，不然我現(xiàn)在就殺了你?！被彝玫菚r浮現(xiàn)一股肅殺之氣。
“你來試試，”力夫放下船槳，抽出匕首，“看看我們誰更快?！蹦痉ぢ蚯捌ィ胺匠霈F(xiàn)了亮光。
“你們怎么就打起來了？”志揚攔在中間，“我們的敵人是那些紅眼人。現(xiàn)在是去解救靈寒。別弄錯了。”
“你沒聽到嗎？她的使命就是要殺光我們。就算現(xiàn)在不殺，以后也會殺?！绷Ψ蛘f道。
志揚愣住了，癡癡望著灰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