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月上柳梢頭,人約那黃昏后時,秦二月正在酒館內喝點小酒,嗑點瓜子兒,一旁的帝釋和白幸在玩抓石子,突然從門外涌進來一群官兵,皆是威武雄壯的漢子,而后款款走進來一個玉面仙人,秦二月只看了一眼,便啐道:“浮夸,簡直太浮夸了!”
只見那玉面仙人滴溜溜地把眼睛往酒館內掃了一圈,然后一旁的侍衛(wèi)將靠著帝釋和白幸的凳子搬過來,麻溜地用衣袖擦了擦,一臉諂媚道:“王爺,請坐!”那玉面仙人瞅了眼凳子,一臉嫌棄:“把我那黃花梨木做的椅子搬進來!”
一旁的帝釋和白幸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悄悄地溜到秦二月身邊,帝釋道:“姐姐,這個哥哥怎么比霄哥哥還浮夸?”
二月沒忍住,噗嗤笑了:“大約他覺得自己還算是個人物?!?p> 那玉面仙人大約覺得等著椅子進來,實在是有些尷尬,就往這酒館唯一的主人那里望去,卻見一紅衣女子側身坐于長凳上,全然沒有一點點大家閨秀的樣子,手里拿著瓜子,嘴里還吃著瓜子,全然一副看戲的模樣,便忍不住走向前去:“姑娘,是這酒館的老板娘?”
二月將手里的瓜子放在桌上,拍了拍手,站起身來:“本姑娘是這酒館的掌柜!”
“看這位公子應該出身不凡,怎么會到這不起眼的酒館來?”二月靠近男子:“客官,是要打尖兒還是住店???”這話說得極其曖昧,男子沒有料想到她會突然湊近,一時沒穩(wěn)住,差點跌坐在地上,幸好之前那眼尖的侍衛(wèi)已將他那把好椅子搬了來,他才不至于出丑。
他以為要摔倒在地,卻沒想到跌坐在椅子上了,男子倒像個大姑娘受驚了似的,把一旁的帝釋和白幸樂得在地上打滾。隨他而來的官員卻不敢笑出聲來,只得憋住。
二月也笑了,男子卻被她純潔無瑕的笑容深深地吸引住了,半晌沒說出話來,一旁的侍衛(wèi)只道是他**病又犯了,忍不住提醒道:“王爺,今天來是來辦正事兒的?!?p> 那男子趕緊穩(wěn)住身形:“姑娘在這里做生意多久了?”
“不足兩月。”
“那姑娘最近可看見什么可疑的人么?”
二月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遍,道:“倒是見到一個可疑之人?!?p> 男子大喜道:“哦?姑娘見那人可有什么特征?”
二月道:“那人以為自己是朵花,卻不知自己是支狗尾巴草?!?p> 男子一聽這話里意有所指:“姑娘是在說誰?”
“不就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王爺您嘛!”說完,自己捧著肚子笑,一旁的帝釋和白幸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姐姐在笑,于是也跟著哈哈大笑。
一旁的侍衛(wèi)一聽她在嘲笑王爺,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馬上吼道:“大膽,王爺也敢戲弄,你是不想要腦袋了么?”
剛剛還在笑的兩姐妹被這一聲吼笑得愣住了兩秒,等醒悟過來,馬上開始哭聲震天,秦二月見兩位妹妹哭得毫無形象,趕緊過去安慰她倆:“別哭了,待會姐姐去收拾那個大哥哥啊!”
說完,她就朝著那侍衛(wèi)走去:“你是個什么狗東西,你主子還沒說話,哪里就輪到你這不長眼的東西開口?嚇哭了我的兩個妹妹,今日你必須給我個說法!”
一旁坐著的男子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姑娘,覺得有意思極了。
二月將那侍衛(wèi)一把推開,就繞到男子跟前:“王爺,二月在這里本本分分開酒館,帶著兩個妹妹,也沒見著什么可疑的人,倒是今日王爺來我這里這一番鬧騰,就我看來,王爺是今日最可疑之人,如果沒什么事,請王爺離開!”
高知溪長這么大還沒見過敢這么忤逆他的人,京城的酒館十家有八家他都去過,唯獨這家酒館總讓他覺得怪怪的,掌柜的是個年輕女子,獨自帶著兩個妹妹,長得雖不是傾國之姿,但也碧玉妝成,卻沒有聽見過一點風聲,如今京城的府尹大人被人暗殺,經過明察暗訪才知,當日府尹大人在府中宴飲賓客,請了醉玉坊的舞女去府中助興,宴飲散后,該舞女隨府尹入了內室,第二日一大早,被府中之人發(fā)現(xiàn)府尹大人死于床榻之上,舞女不見蹤影,這里又剛剛多出了一家酒館,且還是個女掌柜,這讓他不得不懷疑她。
高知溪盯著二月看了許久,道:“姑娘真沒見過什么可疑之人?那今后在下可能要日日叨擾姑娘了!”
二月抬頭,斜睨著他:“你這是什么意思?要賴在我這里?也行,只要你將酒錢飯錢結清,本姑娘倒不介意多你這一單生意!”
“來福,送客!”此時,從后門竄出來一條大黃狗,高知溪此生什么都不怕,唯獨兒時留下了不堪回首的陰影。那時候,他的父親也就是當今的皇帝老兒,有一個寵妾,喚作蘇蘇,她深處深宮,沒有別的愛好,就喜歡養(yǎng)點小寵物,比如說狗,他那年見這蘇娘娘宮中的李子結得甚好,又饞得慌,于是就到那樹下逡巡了半晌,終于逮著個沒人的時候上了樹,摘了滿滿一兜的李子,可就在他要跳下樹時,樹下赫然便是蘇娘娘養(yǎng)的那只大黑狗,他正在樹下狂吠,但當年他是如何小啊,在這龐然大物面前沒有一點震懾力,于是乎他嚇得腿軟,往樹下摔去,他睜開眼看見那狗眼正滴溜溜地看著他,把他嚇得昏死了過去,其實那狗只是看見個熟人,有點興奮罷了,沒想到把堂堂的七皇子下暈了過去,不過后來,高知溪一看見狗渾身的汗毛便豎起來了。那狗奔到高知溪面前,把他嚇得半死,他趕緊爬上椅子,向一旁的侍衛(wèi)喊道:“南燭,救我!”
那來福跑到高知溪跟前卻搖起了尾巴,氣得二月抓起一把瓜子殼向來福扔過去:“吃里扒外的東西!”
好巧不巧,那瓜子有那么幾顆就跑到了高知溪臉上去,氣得他臉色發(fā)青:“你給我等著!”說著就想從椅子上下來,但見來福還在腳底下,心里一陣發(fā)怵:“南燭,我要抱抱!”
身為貼身侍衛(wèi)的南燭雖不好男風,可是主子的這個要求又不能拒絕,只能一臉視死如歸地抱著王爺走了。
秦二月望著如潮水般退卻的官兵:“這叫個什么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