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涉江湖
雷疇天忽道:“青芷,你武功雖有小成,卻沒實際行走江湖的經(jīng)驗,這回你便從旁協(xié)助,跟著玉書歷練一番。此乃為國為民之事,你爹爹知道了定然不會反對?!鳖櫱嘬葡惹奥狇樣駮f起追蹤瓦剌奸細(xì)之事,本就心癢難耐、躍躍欲試,只不知如何開口,此刻見雷疇天竟主動授意,心下不禁歡喜異常。她望了駱玉書一眼,道:“只不知駱大哥是否同意?”目光期盼之極。
駱玉書知她性格雖稍有些莽撞驕縱,行事卻堅毅果敢、機智多謀,武功更是出類拔萃;自己跟蹤了樹海一個多月,全是孤身行事,偶爾旁生枝節(jié),不免苦無分身之術(shù),不能兩頭兼顧,若有她在旁援手,自是比幾個兵卒強得多了,此行雖或關(guān)系重大,卻不是甚么萬分兇險之事,未嘗不可讓她幫手,當(dāng)下笑道:“芷妹若能助我一臂之力,自然再好不過,只不知此事是否當(dāng)先稟過顧世伯?”
顧青芷一聽他要請示爹爹,大急道:“不用不用,雷叔叔說了這是好事,連他都答應(yīng)了,爹爹怎會不肯?”她知父親對自己極為疼惜,十有八九不愿讓她前去。駱玉書猜到她心思,笑道:“既得世叔首肯,那便請你多多照應(yīng)了,顧世伯那里還勞世叔告知一聲?!?p> 雷疇天點了點頭,又向顧青芷道:“你自小性子躁急,遇事沉不住氣。茲事體大,玉書處世老練,凡事須聽他吩咐?!鳖櫱嘬频溃骸爸览?,我都依他便是。”
駱玉書微一遲疑,道:“世叔,小侄有一句話不知當(dāng)不當(dāng)問?!崩桩犔斓溃骸暗v無妨?!瘪樣駮溃骸斑^得數(shù)月便是顧世叔祖八十大壽,家父日前曾寄書小侄,說屆時當(dāng)約顧世伯同往徽州與他老人家賀壽,不知……不知世叔今番可將同去?”雷疇天緩緩道:“這事是你問我呢,還是令祖令尊的意思?”駱玉書道:“家祖并未提及于此,是小侄斗膽相問?!?p> 雷疇天沉吟片刻,輕嘆道:“雷某從前作惡多端,思過先生不喜雷某,本是常理所在。顧老前輩八十壽誕,人生只得一回,我又何苦大煞風(fēng)景,壞了他老人家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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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雷疇天本是江洋巨盜出身,殺人越貨無算,待成立了霹靂堂后,名聲較先前只有更差。當(dāng)年顧鐵珊與之結(jié)義,顧東關(guān)得知后便十分不快,及聞侄子竟接任堂主之位,更是勃然大怒,立時便要趕到湖廣將雷疇天斃于掌下,幸得駱中原適逢在場勸住方未成行。顧東關(guān)即刻修書一封,責(zé)成顧鐵珊卸任堂主之職、與雷疇天劃地斷交;顧鐵珊為人外柔內(nèi)剛,不肯聽勸,叔侄二人從此失和,十余年不相往來。后霹靂堂漸漸脫胎換骨,再無惡行于世,駱中原又不斷從中斡旋,二人始復(fù)稍稍修好,亦不過是近一兩年之事,也正因此故,顧鐵珊同叔父之間關(guān)系十分疏薄,反遠(yuǎn)不及與駱家的交情深厚。加之他為人內(nèi)斂,闖蕩江湖時從不提自己家世,故而武林中甚少人知他是顧東關(guān)之侄,連王林今日也是頭一回聽說。
顧東關(guān)雖不再反對侄子接手霹靂堂,但于雷疇天始終耿耿于懷,多年來對其如同視而不見,全當(dāng)侄子沒這個義弟一般。駱中原見雷疇天亦不失為當(dāng)世豪杰,心下不禁替二人惋惜,曾吩咐駱玉書若有機會見到二人,便當(dāng)替對方相互美言幾句,終盼雙方這層隔閡得以冰消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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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玉書道:“世叔一朝聞道,家祖家父平日里都對世叔贊不絕口。家祖常說,只要往后走對了路,從前的事那都算不得甚么。顧老前輩是通達(dá)之人,這次世叔若能踏出一步,說不定便豁然開朗,他老人家對您的成見從此煙消云散,也未可知?!?p> 雷疇天搖頭道:“我敬重顧老前輩為人,不敢與他高攀。雷某早年胡作非為,幸蒙顧大哥不棄,相交近二十載。大丈夫今生得一摯友足矣,雷某在江湖上雖不值一提,終不以未容于思過先生自嫌?!蹦樕仙袂樯鯙轺鋈?。駱玉書和顧青芷聽他言下甚是心灰意冷,心中俱各難過。
三人沉寂片晌,駱玉書向雷疇天行禮道:“雷世叔,小侄恐走了樹海,急著要趕回張府,待此事處置停當(dāng)之后,定來霹靂堂拜會世伯世叔?!崩桩犔斓溃骸澳闳チT,凡事記得多照看著青芷些?!瘪樣駮溃骸靶≈独頃??!崩桩犔禳c了點頭,仍是背負(fù)雙手,轉(zhuǎn)身沿來路走去,步伐看似甚緩,轉(zhuǎn)眼背影已在二人視線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