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的規(guī)矩，平民百姓是不能私自佩帶利刃刀劍的。是以，那些說書人嘴里的江湖人士，大都是用的棍棒皮鞭，最多也就是沒開刃的兵器了。
賀長壽一行扮的是商戶，自然也是不能帶著刀劍在外。賀長壽靴子里藏著一把匕首，皇帝陛下親賜的。他常用的武器是弓箭和槍，先皇打仗出身，老賀家有祖?zhèn)鞯?。再有，就是長棍，這些在船艙里都不好施展，況且也沒帶。
袁家兩兄弟是用劍的，腰里兩把軟劍，安王給備的。安王這是早就料到有一天兒子用得上他倆啊。再有就是身為護(hù)衛(wèi)，背上都帶了一雙短棍。
小司大概是他們之中跑得最快的，這點(diǎn)賀長壽也沒料到。
趙大寶...趙大寶挺好的，他可以念兩首詩給大家助助興。
賀長壽穿好衣帽鞋襪，活動了一下筋骨，不知今日這些歹人是沖什么來的，可不管是沖什么來的，行走江湖第一天就能打架，這也太合他心意了。
正想著，外面打斗聲已起，丁零當(dāng)啷噼里啪啦的，像是故意弄出的聲響，賀長壽比了個手勢，便讓小司準(zhǔn)備開門，他和袁家兩兄弟準(zhǔn)備往外沖。這頭門一開，袁如英和袁如玉已經(jīng)把短棍拿在手中了，賀長壽也隨手在船艙里拿了根扁擔(dān)，齊齊往外走去，走了兩步，一回頭，看到趙大寶舉著折扇，在胸前揮舞。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p> 唉，趙大寶聲音太大了，立刻吸引了幾個黑衣人跑過來，另一邊還有打斗聲，看來剛剛躲在門口的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黑衣人剛一靠近，袁如英就一腳飛踹，擋住了兩個，回身一看，如玉和賀長壽各與一人纏斗，而這些人手里，竟然舉著刀。
見勢不對，賀長壽趕緊朝其他幾人打眼色，還好船艙外過道狹窄，賀長壽的扁擔(dān)一揮，堪堪擋住了一刀，三人俱是往后退，轉(zhuǎn)身進(jìn)了房間，又架著長凳抵住。那幾個黑衣人又聚攏來，對著船艙門一陣亂砍。
趙大寶一驚，“這是...打不過？”
賀長壽也不理他，只一手抵住長凳，一手抽出靴子里的匕首，又示意如英如玉兩個，將軟劍抽出，又悄聲問道，“你們可看得出這些人什么路數(shù)？”
“不像河匪，像...官家的。”袁如英斟酌著說道。
“河匪雖兇悍，但大都不太精通刀法劍術(shù)，這些人，雖然故意拿刀亂砍，卻難掩招式套路，的確像...”袁如玉也附和道。
的確，這大運(yùn)河上來來往往商船不計其數(shù)，險阻之處皆聚有河匪。幫派混雜，狡兔三窟，又多有跨府，官府很難杜絕。行商之人若是帶有護(hù)衛(wèi)，打下船去便是了。若遇上打不贏的，也只能舍財免災(zāi)了。按江湖規(guī)矩，只要錢，不收命，也算盜亦有道了。但若是傷了人命，朝廷必是要舉兵的。
“官家的？哪家的？”賀長壽也覺得事有蹊蹺，這船出發(fā)才半日，船行得又慢，此時都還沒出北運(yùn)河，哪有河匪這么猖狂的，可若是官家的，如此明目張膽，這封老板，怕不是得罪了什么厲害人物？
袁家兩兄弟也一頭霧水，武器是準(zhǔn)備好了，可這一出去，若是不暴露身份怕是不好解釋這持有刀劍的事兒了。外面砍門的是也砍越來勁，根本不容得他們多想，只聽得啪嗒一聲，門給劈爛了。
幾個黑衣人俱是往房內(nèi)沖，三人連忙后退三步，借著緩沖的力量，賀長壽舉起長凳便向黑衣人砸了過去，三人又?jǐn)[開陣勢，盡量把人控制在房中。
袁家兩兄弟配合默契，快劍出手，黑衣人便倒下了四個。賀長壽用的匕首，又不想真的殺人，跟玩兒似的，擱那兒跟一個黑衣人一晃一跳的，已經(jīng)在黑衣人身上劃了十幾道口子了。
小司左擋右閃，竟是用長凳砸暈了一個，轉(zhuǎn)頭看見趙大寶躲在角落，用扇子擋住自己的臉。“彥兮先生這是，打架不幫我們就算了，詩也不念了嗎？”小司說著，一手便拉住了想襲擊趙大寶的黑衣人，結(jié)果自己卻是摔了一跤，趁勢一提，將人推到袁如英面前，袁如英長劍一舞，刺向黑衣人握刀的手腕，只見這黑衣人長刀落地，血流涌注。另一邊袁如英也一劍刺破這黑衣人的膝蓋，黑衣人跪倒在地，動彈不得。
“宣父猶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輕年少。如英好棒好棒，如玉好強(qiáng)好強(qiáng)?！壁w大寶說著，從角落里站了起來，跟著袁如英袁如玉還有小司一起，四個人圍著賀長壽，看著他玩...“無度公子，是不困嗎？”
這邊話音未落，那邊黑衣人忽地倒退一步，竟是重重摔倒在地。
船艙另一頭也漸漸沒了聲響。袁家兩兄弟趕緊收拾了手中軟劍，又撿起兩把黑衣人的刀舉在手中。此時正好封老板帶著護(hù)衛(wèi)趕到了。
封老板看看船艙里躺著的幾個黑衣人，又詢問賀長壽這邊的情況，然后才說，他那邊剛剛有十個黑衣人，個個眼明手快，哪怕他的人手是對方的兩倍，也不是對手。正僵持著，突然這群黑衣人就倒下了。
袁家兩兄弟齊齊看向?qū)Ψ?，眉頭緊鎖。袁如玉站到身側(cè)最近的一個黑衣人旁邊，緩緩蹲下，伸手探了探鼻息，果然死了。且，唇角有血，嘴唇發(fā)紫，耳后處有紅色斑紋，“是中毒?！比缬衿鹕?，望向賀長壽。這死法太職業(yè)化了，當(dāng)著外人面，他不敢多說。
封老板也不知如何是好，只看著賀長壽沒有受傷，便令手下將尸體抬出。那邊的十個，加上這邊的七個，全都堆到甲板上，撒了石灰，用油布蓋著，到了下一個碼頭是要報官的。出了這么大的事，封老板也是忐忑，家中諸事繁忙，報官之后又要耽擱行程，況且這群歹人不知來歷，又死的蹊蹺，這下麻煩大了。
送封老板出了門，唉，門都碎了，小司想了辦法，去船工那邊找了兩塊木板，又找了一大卷油布，將門堵上。房間里剛剛死了人，趙大寶是再不愿睡在地上了。于是賀長壽就讓小司從隔壁搬了兩張桌子移到床邊，剛好桌子跟床一樣高，五個人可以橫著躺。
“剛剛打架這么累，就別在意什么身份了。”賀長壽說著，裹了一床被子，先躺下了。
趙大寶很快也躺下了。小司只敢縮在最右邊占個角落，袁如英還是要守夜，便靠坐在了床邊上。袁如玉從門口未再聽到人聲，便輕輕走到賀長壽身旁，壓低聲音說道，“職業(yè)殺手，事先服藥，未在規(guī)定時間內(nèi)完成任務(wù)，卻又不跑?！?p> “你的意思是，”賀長壽眉頭緊鎖，忽然覺得哪里不對，一時又想不起來了。只繼續(xù)說道，“目的不是殺人，而是讓這些人死在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