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能一樣呢?咖啡可是很講究工藝的一種飲品,不同的咖啡豆有不同的風味,像這種話我不說你也會知道,但有很多工藝卻是你們消費者并不了解的,而這些工藝都會影響咖啡的風味,就比如說在咖啡的萃取過程中,萃取時間太短,咖啡的味道就會偏酸,萃取時間太長,咖啡的味道就會偏苦,像這樣的過程都需要咖啡師來進行控制,你又怎么能說制作咖啡跟泡個蜂蜜水一樣簡單呢?”
美女越說越嚴肅,幾乎是在一本正經地對汪嵩方才的話進行辯駁。
“好吧好吧,算我說錯了還不成嗎?別激動?!蓖翎在s緊道歉,“對不起,我只是隨口一說,忘了我對面坐著的是一名專業(yè)的咖啡師,是我說話考慮不周,還請你不要介意?!?p> “哈哈,沒事沒事,是我有些激動了?!?p> 美女方覺出自己不自覺的激動,臉上一紅。
“不好意思,其實我也沒有別的意思,但總會有人說我們開咖啡店的就像是在搶劫,他們根本不能理解親手做出一杯咖啡是多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所以……”
“沒事沒事,”汪嵩點頭表示理解她的想法,“我在不了解咖啡的前提下對你的專業(yè)指手畫腳,是我的不對,因為我本身就是干設計的,而且是景觀設計,總有人說我們的圖紙是個人都能畫出來,無非是種種樹、畫幾條路罷了,每次聽到有人說這種話,我也會很生氣,所以我能理解你方才的激動?!?p> “哈哈,可以可以,理解萬歲?!泵琅媪艘豢跉?,學著汪嵩向后仰倒,雙眼望向天花板,眼珠轉了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了聲:
“其實這么想的話,我也不該嫌棄人家的茶道麻煩來著。”
“嗯?讓你這么說的話,咱又回到最初的話題了,那像我這種不會吃也不會喝的人,也不能怪別人笑話我?!蓖翎宰约悍此剂讼?。
“那怎么能一樣/我本就是做咖啡的,干的就是餐飲這行,本是應該理解其中門道的人卻嫌棄人家開茶館的麻煩,這是我的不對,我們的職責就是精化各個過程,讓哪怕什么都不懂的消費者得到最好的體驗,而你本身是消費者,你消費的過程就是享受的過程,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來,專業(yè)做事是我的職責,享受才是你的事情,而你的朋友他自己也是消費者,他們實在沒必要把自己提升到一個專業(yè)的角度去嘲笑你,那是他們的問題。”
美女又開始一本正經,汪嵩瞅著她這么正經,好笑之余又覺得她想得還是挺清楚的。
“富婆,是個明白人!”這人雙手抱拳,沖著美女拱了下。
“別別別,你還是叫我美女吧,富婆這個詞顯老?!?p> “好的美女?!?p> 汪嵩在那里坐到了天黑,美女老板早就到各桌忙活去了,店里的客人來一波走一波,汪嵩就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抱著一杯蜂蜜柚子茶一口一口地抿,他單手撐著腦袋看向窗外,看游人來往匆匆,絡繹不絕,看天色漸晚,街暗燈明。
汪嵩走的時候拿走了美女老板給的特權,只要他來,無論淡旺季,店內消費全都打五折。
“咱交個朋友,本來想說你想來就來,吃什么喝什么全都給你免了,但這樣的話我又怕你不來,所以還是收你一半,意思意思?!?p> 美女老板這樣說道。
汪嵩聽了此話,心里頓時開始了無聲的吶喊:“啊啊啊,免費?別啊美女,我臉皮厚,你給我免費我肯定來??!”
縱使在心中如此不要臉,汪嵩在面上還是繃得矜持,微笑著謝過了老板后,又開始一扭一晃地穿梭在一條條老巷之中。
回到賓館已是夜時,往常寂靜的賓館里此時卻住滿了游客,汪嵩穿過那條從早到晚都泛著霉味兒的走廊,站在盡頭房間的門口,深吸一口氣后方伸手刷開了門。
“唔,是真臭?!?p> 這個房間的廁所的排氣扇壞了,房間又在半地下,汪嵩怕開著窗不安全,所以走的時候也沒開窗,他在走之前上了個廁所,現在一開門,仿佛還能聞到今早食物尸體奮起反抗的味道,他走到半地下的窗前,想把窗拉開個縫透透氣,沒想到剛一開窗就聞到一股尿騷味兒。
“誰這么沒素質!”汪嵩一扭頭就看到了左邊窗扇上的一溜黃色,這顏色加上這味道,汪嵩一下就明白過來,這顯然是昨晚不知道哪個天殺的醉漢挑錯了地方撒的尿。
本來心情很好的人差點沒給氣死,他扭頭拿起床頭柜上的電話,想要叫前臺過來處理一下,沒想到撈起話筒卻連個聲音都沒有,沒辦法,汪嵩只能自己往前臺去找人。
“這樣吧帥哥,明天吧,今天太晚了,保潔都下班了,你先關著窗睡一晚上,我們明早給你處理?!?p> 前臺小姐姐將雙手放在桌上,手指像是彈著鋼琴一般不斷地撥動著,十個鑲著亮片的指甲散發(fā)出油漆樣的味道。
汪嵩被這刺鼻的氣味兒熏得腦袋發(fā)脹,下意識地就屏住了呼吸,他剛想說“也行”,突然就想起房間廁所里的排氣扇也是壞的,理智止住了想要離去的雙腳。
“那能給我換個房間么,我那個房間的排氣扇壞了,如果連窗都沒法開,只靠空調的內循環(huán)的話,那屋子是沒法住人的?!?p> 汪嵩一想到那一陣陣的尿騷味兒,覺得還是這里的油漆指甲好聞一點。
“不行哦帥哥,”小姐姐的“亮片”手指豎起來晃了晃,“你那個房間訂得早,而且還是個特價房,如果你要換房間的話,是要補差價的?!?p> 汪嵩聽后,想著要不就添點錢換個房算了,幾十塊的差別也不是很大。
“我看看,”小姐姐生怕劃花她的指甲,十個指頭愣是敲出了一指禪的滋味兒,“帥哥,咱這邊在昨天已經全面提價了呢,最便宜的也是240塊一晚,而且就剩這一間了,你要換嗎?”
“多少?”汪嵩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就那種半地下的?240?”
“不不不,半地下的在今天下午已經全部住滿,就只剩下一樓的一間了,而且還是沒有窗的那種。”小姐姐點著自己的下巴,“你要換嗎?”
小姐姐說完,還沒等汪嵩回話,自己又趕緊擺了擺手。
“哎呀,還是別換了吧,真的很不劃算,一晚上差著那么多錢呢,這樣,你先忍一晚,等明天保潔阿姨一上班,我就讓她趕緊去給你打掃,然后讓維修師傅也過去給你把排氣扇修修。”
“行,行吧?!?p> 汪嵩沒再多說什么,只是耷拉著肩,慢慢地轉身下了樓。
再開房門,汪嵩已經聞不出房間里都是些啥味兒了,各類污濁的氣味混雜在一起,總結成一個詞就是“令人作嘔”。
汪嵩深吸一口氣,走進廁所,站在廁所里的鏡子前,伸手捋了把自己的頭發(fā)。
“嗯,只要人干凈,住個豬圈又怎樣。”
汪嵩一撇嘴,覺得鼻頭有點發(fā)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