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前世今生（十六）誅心
秦歡冷著臉，突然就很想笑。
看著沖著自己怒目而視的涂山清清，秦歡算是有些了解什么叫流水無情。
也是，她與此人相處了了，有什么深情可言呢。
手中的東西，一再握緊。
秦歡內(nèi)心爭斗不已。
“神尊，你還在等什么？夫人和尊上……死的好不凄慘啊?！?p> 白琉璃帶著哭腔的聲音，從側邊傳來。
秦歡瞥了一眼，守在那慘死女人身旁的白琉璃，莫名的煩躁。
抬手便是一陣殺意襲去。
只是卻半道被一道紅光擋下。
莫名其妙，
秦歡看著阻攔自己的涂山清清，倒是揚起嘴角，笑出了聲。
“你以為他們是我殺的？”
涂山清清并未言語，只是眼眸中的憤怒顯而易見。
“為何不敢直視我？”
秦歡倒是有些意外，涂山清清始終將視線看似落到了已經(jīng)死去的那二位身上，其實是在刻意避開與秦歡直視。
“你不要動她?！?p> 涂山清清突然開了口，
秦歡血氣有些翻涌。
他倒是終于開了口，只是卻在護著另一個女人。
涂山清清張了張嘴，似乎是察覺到了秦歡眼中的悲痛，但是最終還是沒能多解釋什么。
白琉璃是白青天之女，又是青丘圣女，若是秦歡殺了她，整個青丘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即便青丘和神界內(nèi)里早已不合，但是表面來往還在。
若是秦歡真的殺了白琉璃，
屆時，秦歡便會為三界追殺。
他不想秦歡因為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陷入困境，所以才出手阻攔。
至于其他的，
涂山清清陰霾的臉上，滿是悲痛。
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他不是不相信秦歡，只是父母之死，怕是沒那么簡單。
此時他若失去理智，大殺四方，那他便會失去查明真相的機會。
涂山清清將心口的血腥咽下，雙眼通紅如鬼魅……
他必然要與所有牽扯其中的罪魁禍首不死不休。
只是，現(xiàn)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青丘如今分立，神界混沌，他必須有所準備，才能一擊必勝。
“你可喜歡她？”
一身紅衣的秦歡，站立涂山清清對面。
她臉上的淺笑，似乎有些刺眼。讓涂山清清心底微動，瞬間就有些慌神。
“涂山，你說過喜歡我。也說過要與我成親的?！?p> 越發(fā)平靜的語調(diào)，聽的涂山清清不由得心慌異常。
這平靜下的言語，隱隱都是秦歡的控訴和失望。
甚至……
還有決絕。
“我與你相處不久。可是我九重天之人，一旦確認了一人，便會生死不離不棄。至今還未有像我這般情況的?！?p> 九重天之人對于愛情的絕對忠貞，流行于上層高貴血統(tǒng)。
越是純凈血脈，其對對伴侶的忠貞程度令人發(fā)指，不像是散亂于下層的某些無根系的散修。
秦歡是真的喜歡上了涂山清清，從未有過的感覺。
甚至她都曾想過有機會帶涂山清清去往九重天。
那里雖然容不下外來人，但是以她的身份，若是九重天重塑，帶一個人還有可以的。
“所以……今日，我不光要動她，還要動你?！?p> 秦歡手指微微指向涂山清清，面上好似給人異常冰冷的感覺。
沒有了絲毫的溫情。
涂山清清微微一怔，
他沒想到平日里笑嘻嘻窩在自己懷中的小人，此刻竟然這么決絕。
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揚了一點。
倒是沒發(fā)現(xiàn)，她竟是個這般認死理的。
“啊，老五，你怎么會死呢？”
熙熙攘攘聲傳來，一群人突然就奔了過來，繁茂的姻緣樹下，瞬間沒有安寧。
白辰浩一來，直奔地上的尸體就趴了過去，開始嚎喪。
看的秦歡眉頭微挑。
這一個比一個有趣。
還未看到正臉，這就知道死的是誰了？
就在白辰浩不管不顧哭嚎的時候，一道身形沖開人群，直接就呆呆站在了尸體旁。
足足呆立了一刻鐘，這才小心翼翼的將那句尸體扶正，臉朝上。
“五弟！啊……噗——”
浮屠長老這一口鮮血猛然間噴出，生生將旁邊干哭不掉淚的白辰浩給嫌棄的飛身后退了數(shù)步，遠遠離開了那具尸體。
“浮屠，你還敢現(xiàn)身，涂山氏族現(xiàn)在藏在哪里，趕快將人交出來，念在多年情分上，只要你們認了責罰，我們便不再過多追究?！?p> 白辰浩上神身后的白炎探出頭來，看著那地上的尸體一陣唏噓。
竟然真的是五叔！
不是說他早就死了嗎？“白辰浩，是你們，是也不是？”
久不出聲的浮屠猛然間抬頭，睜大圓目，怒氣沖沖。
“噗……”
想必是怒極，竟又是一口鮮血猛然噴出。
“你這莽夫，老五是我們兄弟，你怎么這般心思。難不成你想找個借口，找四弟麻煩不成？我知道你見不得四弟稱帝，你也不想想是誰接下了老五這個亂攤子，將青丘重新領入正規(guī)。還整天想這想那，甚至攛掇不懂事的后輩興風作雨。”
他這后輩說的巧妙，自然隱隱將涂山清清也罵了進去。
浮屠見狀，自是憤怒異常。
但是終究寡不敵眾，忍下了這屈辱。
今日來參加婚禮的各界人士都有，他們也不敢對他動手，
于是浮屠長老閉上眼，再度睜開，強壓下不甘，聲音低沉粗啞道，
“今日我要遵循五弟遺言，將他們夫妻二人安葬在棋盤峰。既然二哥那么疼愛五弟，必然不會違背他的意愿。那么請讓開吧……”
“狐帝來了，都讓開，是狐帝，狐帝！”
“竟然都驚動了狐帝，死的到底是誰？”
“啊，是狐帝?！?p> 圍觀人群隱約傳來騷動，突然就留出一人通道，一身鑲金邊黑袍的白譽，在諸多青丘死侍的擁護下姍姍來遲。
“這……浮屠長老，懷中……”
浮屠長老自然看到了姍姍來遲的白譽，鼻息冷哼一聲，踉蹌站起，就要彎腰將尸體抱起。
白譽，他這位四弟，原本是幾人中修為最低的，涂山清清親爹一失蹤，涂山清清即位后不久，竟然修為暴漲。
不久涂山清清被逼退位，白譽一戰(zhàn)成名，打敗了其他人成為狐帝。
三界之中，原本修為欠妥，突然領悟的不在少數(shù)，所以大家也就對這位原本資質(zhì)最不可能成為狐帝的白譽，猛然間成為狐帝，也就不以為奇。
可是，浮屠長老總是忍不住將白譽修為暴增與五弟失蹤聯(lián)系在一起。
這世間不止有正常修為者，也有通過邪門歪道增長修為的邪修。
“這……是五弟？”
白譽身形微動，顯然是想要看看尸體。
哪里料到浮屠對他敵意那么大，抱著尸體，一個瞬移就遠離了他。
被如此下了面子，白譽面上一冷，但是很快被他掩飾。
一臉悲痛的看著浮屠長老懷中尸體，身形晃動。
“爹！”
白賢君扶了一把狐帝白譽，沖著浮屠長老不悅道，
“浮屠你這是什么意思，想要做什么？”
白賢君是白譽之子，資質(zhì)平庸，以往平日里還算敦厚。
可是自從白譽為狐帝后，追捧的人多了，越發(fā)膨脹，竟是養(yǎng)成了囂張跋扈的性子。
見浮屠當眾不給白譽面子，白賢君瞬間怒了，若不是這么多人看著，他早就命人動手了。一個沒權沒勢的老家伙而已，殺了也無足輕重。
“賢君，怎么對你三叔說話呢？他是長輩，莫要多言。你三叔和五叔平日里最為親密，如今怕是傷心過度。諸位，今日突發(fā)狀況，我青丘族內(nèi)之事，請諸位先行回去，改日青丘再賠禮?！?p> 這就趕人了，白譽這個狐帝還是有幾分薄面的。
話一出，原本密集的人群，慢慢便去了大半。
他們青丘內(nèi)部的事情，即便是其他人想要看熱鬧，但是也不好久留。
“是她！四叔，是那妖女殺了五叔五嬸。是那個妖女，殺了她，為五叔報仇……”
白琉璃一喊，眾人這才將視線挪到了涂山清清對過的那嬌艷的女人身上。
原本秦歡一身紅衣，分為惹眼，眾人一打眼就看到了。
只不過他們各懷心事，一來就奔著尸體而去，沒時間搭理那邊。
白琉璃這么一喊，眾人表情各異。
青丘何時出現(xiàn)了這么以為惑人的妖精。
還有這女子看起來這般嬌柔，怎么會無緣無故殺人。
可是白琉璃話以喊出，就是將這矛頭指向了秦歡。
眾人也不是傻的，若是能有人背鍋，誰也不想深究。
畢竟，真的和涂山清清親爹好的也就只有浮屠長老和涂山氏。
這時候的涂山氏勢微，白氏一躍成為青丘主人，眾人巴不得涂山氏都出了事。
“是你？”
浮屠長老紅著眼，雙目圓瞪。
怒氣直接朝向了秦歡。
“清兒，我來替你殺了她?！?p> 白琉璃離浮屠最近，一見浮屠要動作，連忙施展法術，將尸體安穩(wěn)接住。
浮屠一個縱身，原本就受了傷的身體，強撐著就站在了涂山清清身旁。
“殺了她，殺了她！”
底下的青丘狐族，一個個像極了看熱鬧的，嘶吼著，要將秦歡撕裂一般。
秦歡冷冷的看了一眼對過的兩人，微微閉上了眼。
下一秒，心隨身動，突然間就出現(xiàn)在了涂山清清身旁。
手上微微用力捏著涂山清清的下顎，就將東西猛然間塞進了涂山清清口中。
浮屠見狀，瞬間出手。
卻不想，被秦歡周身罩氣猛然反彈，又是一口鮮血吐出，半空中強撐著的身形都有些不穩(wěn)了。
“你！”
涂山清清明顯感覺到身體的異樣，剛剛他很清楚自己這副身子百毒不侵，可是突然吐血，必然是中了難解之毒。
可是當秦歡將東西塞入他的口中的時候，他突然就覺得心間好似有一只觸手，將他周身的不適全部消滅了。
整個身體突然就舒暢了起來。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是你不該瞞著我，欺騙我，甚至……利用我。涂山清清，九重天之人一旦喜歡上一個人，便是生生世世。那是因為他們絕對的忠誠和信任，如今……你不配讓我再喜歡。這解藥就當你我最后的情分了?！?p> 秦歡壓低聲音，在涂山清清耳邊低語道，嘴角那似有若無的笑容，徹底讓涂山清清慌了神，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后退的秦歡，可是卻被一道神力打斷。
是青丘族人，
他們竟然一起朝著秦歡出了手！
涂山清清心里著急，想要向前阻攔，但是秦歡卻給了他一個異常決絕的眼神，讓他心慌的呆立在了原地。
是他錯了嗎？
大戰(zhàn)昏天暗地維持了許久。
所有人都沒想到，秦歡那看起來嬌小的身影居然會有那般強大的力量。
秦歡沒日沒夜的與一眾人交戰(zhàn)，神界陸續(xù)而來的，妖界的，等等……
始終未曾開口解釋一句。
涂山清清呆立在一旁，靜靜的看了幾天幾夜。
始終沒往前走一步。
秦歡不知道不遠處的涂山清清究竟怎么想的，也不想去想了。
只是后來打的有些麻木了。
手腳漸漸放緩了速度，
開始受傷，
背上，
胳膊上，
腿上，
還有臉上，
最傷的還是心上。
她被很多人追殺過，
被當做妖怪，鬼物，邪修，
可是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把被天下人誅殺。
有些莫名其妙，卻又無法回避。
她其實早該狠下心，將所有人都滅了的。
“我看她一個人對戰(zhàn)那么多厲害的大人物，實力應該是不俗的，為何卻始終不曾傷一人？”
“應該是沒機會吧，你看看里里外外圍了那么多人，怕是沒有出手的機會吧?！?p> “是呀，她再厲害，能有那么多大能厲害？”
“那些大能若是真的厲害，為何現(xiàn)在還拿不下她一個女子。我看她指不定在等什么呢……”
還是有明眼人，觀看著戰(zhàn)場，時不時往一語不發(fā)的涂山清清身上飄去。
“那女子一直往九尾神尊那邊看去，是不是等著九尾神尊出手救她呢？”
“哼，她怎么敢想。她可是殺了九尾神尊親生父母呢?！?p> 聽著周邊之人的細語，涂山清清始終一言不發(fā)的看著戰(zhàn)局。
他知道秦歡厲害，本應該幾招就將這些人拿下的，可是始終不曾反擊，只是一味簡單防御。
時不時向他這邊望來。
她在等，
等他出手救她。
也是給自己最后一個機會。
涂山清清袖中的雙手，握緊了又松開，終于腳步未曾挪動。
仇恨的雙眸，讓他忍下了一切屈辱與愛戀。
必須要將一切罪魁禍首，全部擊殺。
哪怕要付出一切代價。
秦歡感覺有些累了，即便是九重天最難的試煉，都沒有這情關難闖。
怪不得，那么多九重天的矜貴之人，即便是天賦在高，也有輸在這一情關的。
確實……
清官難過。
“夠了！”
秦歡猛然間閉上眼，怒吼一聲……
自帶靈氣的威壓，瞬間將一切震開。
激起濃煙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