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我求求你們別亂腦補?。?/h1>
活死人基地,待客室。
眼看著插進去的長劍拔不出來,米亞的心情也隨之跌落低谷。
這什么怪物啊,砍進去那么深,也不吭一下,欸欸,它真的不疼嗎?
雙手再次用力,這次的感覺有了些許不同,長劍似乎松脫了一些。
按理說,這種時候她應(yīng)該防備一下眼前的怪物,而不是毫無戒心地拔劍,還是在對方的身上拔。這顯然是極不明智的決定。
米亞也總算是意識到這點,雙手離開劍柄,一腳踢向怪物的身子,同時借力向后倒去。
僅僅一秒的動作,她整整遲疑了十秒才完成。
即便如此,她還是成功了,至少她自己是這么認為的。
警惕著退后,眼看馬上就要碰到鏡子,小騎士總算鼓起勇氣,抬頭看向這只怪物。
然后,她又愣住了。
對方臉上的畫板……竟然寫了字。
原本這應(yīng)該是令人心悸的未知生物,可如果再一瞧看它臉上的字:
“尊敬的客人,歡迎您的到來!”
這什么鬼玩意!
握緊手中的劍鞘,米亞慌忙后退,直到靠在鏡子上,她這才驚覺自己無路可走。
然而讓她再次大跌眼鏡的是,眼前的怪物竟然拿著橡皮擦拭起畫板上的字跡,隨后用水筆在上面寫下一行大字:
請問您需要糕點嗎?
這是在嘲諷我的懦弱?還是說,它喜歡欣賞獵物心緒的大起大落?
總之無論怎么想,米亞絕不會將這家伙與侍者的身份聯(lián)系到一起。
就像血和水,都是液體,可它們依舊不是同類物種,一個是生命之源,另一個卻只象征著傷害與痛苦。
身后,一絲涼意傳來,那應(yīng)該是發(fā)絲的觸感,在這極端詭異的環(huán)境下,米亞只覺得遍體生寒。
慢慢的,米亞轉(zhuǎn)過頭,看見了一個令她毛骨悚然的東西。
一個女人!長發(fā)遮面的女人!
小騎士這才驚覺,鏡子里的早就不是她自己,而是一個梳著長頭發(fā)的哄衣女人!
此時的她已經(jīng)半個身子探出明鏡,右手握緊梳子不斷梳頭,左手拿著一碗黑乎乎的東西。
米亞不敢動彈,兩邊都是怪物,全都近在咫尺,并且自己的長劍還卡在畫板怪物的肩膀上。
若不是為了茍生,她恐怕得再次昏迷。
“那個……”
牙齒打顫,小騎士努力想讓自己平靜,這樣,自己的交涉實力便能大幅度提升,從而影響到自己活命的概率。
雖然這依舊不足百分之一就是了……
然而她剛開口,眼前的畫板怪物再次拿起橡皮,擦凈臉上的字跡,飛快寫道:
“請用餐?!?p> 啊嘞?
米亞迷茫了片刻,終于,她的視線回到了女人的手上,那是一盤漆黑的方塊物,連帶著旁邊還有些許汁液。渾身散發(fā)著刺鼻的惡臭。
這絕對有毒吧!太明顯了啊!就算要給個痛快也稍微隱藏一下吧!
記得曾經(jīng),騎士長介紹過一種黑藥劑,通過蠱蟲和血飲配合調(diào)制,其本身散發(fā)惡臭,服用后,渾身皮膚皆會潰爛。
米亞想著,眼前的東西一定比那還要恐怖一萬倍吧。
如果吃了,必然等同于背叛神明,這是圣騎士決不能犯下的錯誤,所以……
米亞抬起頭,看見了女人的笑臉。
是的,它在笑,四顆巨大的尖牙閃爍寒芒,陰冷枯燥的臉頰像是枯舊老樹脫落的皮,可怖到令人發(fā)顫,突如其來的驚嚇也只讓她感到恐懼。
“咕嚕~”
咽下一口唾沫,極為迅速的,米亞搶過玉盤,抓起上面的黑色不明物體,就往嘴里塞。
“……”
“…………”
咦?
啊嘞?
哇哦!好好吃耶!
米亞還想再抓一塊,可讓她意想不到的,竟然有人遞來一副餐具。
抬頭看去,是畫板怪,再此低頭查看,那是一個打開的木盒,表面散發(fā)著熏香,其中盛放著各類餐具,她基本認識,只有其中一個奇怪的,由兩根木頭組成的東西,讓她稍感疑惑。
“謝、謝謝?!?p> 取過勺子,米亞長舒一口氣,內(nèi)心的恐慌感也隨之降低不少。
一口一口,在畫板怪和長發(fā)女鬼的注視下,小騎士總算吃完。
接過畫板怪物遞來的餐巾,擦擦嘴,米亞再次道謝,隨即問出了此刻最想知道的答案:
“這種美食叫什么?”
“臭豆腐?!碑嫲骞謱懙?。
“噗嗤~~還真是挺隨便的名字呢,”米亞剛開口,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轉(zhuǎn)而端正儀表,興奮道:“我認為這樣的美食,應(yīng)該足夠加入皇室菜品了。”
“感謝您的贊譽,想必,斷手廚師大人會很高興的,但是恕在下直言,區(qū)區(qū)皇室,根本不配品嘗這里的菜品?!?p> 由于字數(shù)太多,畫板先生是又擦又寫,動作越快,看起來就越顯奇怪。
“好吧,那……你們可以讓我離開嗎?”
對于斷了手為什么還能當廚師,米亞并不感興趣,下意識摸摸褲兜,里面的兩枚銘文,不知何時,已經(jīng)雙雙報廢。
然而面對米亞的請求,畫板先生卻在畫板上如此寫道:在下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啊哈?你是來搞笑的嘛?)
所以你這個畫板就是這么用的?表情都給直接省了?
擦掉,畫板怪再次寫道:“您不是前來談判的嗎?”
談、談判?現(xiàn)在的死靈法師都這么好說話的嘛?
等等!死靈法師哪有這么多奇怪東西,我寧可相信對方是個魔王!
“我是來談判的!”
生怕對方聽不見,米亞純粹是用吼的,順帶著遠離了鏡子里的長發(fā)女人。
“好吧,尊敬的客人,請您跟我來這邊。”
“嗯?”米亞放下玉盤,跟上怪物的腳步,稍稍有些忐忑,“咱們要去哪兒?”
畫板怪的腦袋轉(zhuǎn)動一百八十度,面相米亞,寫道:
“頂禮膜拜陛下的登基!”
……分割線/活死人基地……
“陛下,人類存之欲望,貪念甚重,不可久用?。 ?p> 匍匐在地,包括基拉夫在內(nèi)的所有縫合生物,皆是發(fā)出悲切的哀鳴。
在他的心中,師尊的話絕對是正確的,永遠不會出錯,亦不會存在缺漏。
但在這方面,他絕對不能姑且,這并非他想造反,而是遭受過,痛苦過,被自己信任的長老封印于油畫……
這是他的陰影,是道過不去的坎。
決不能讓師尊走上同樣的路!
即便這會失去信任,令得師尊厭惡自己,他依舊無法忍受師尊受到背叛。
然而……
“基拉夫,你錯了!”
果然呢,基拉夫這樣想著,師尊還是以前的師尊,從未變過,總是那樣的……執(zhí)著。
“陛下!人類的貪欲是難以跨過的坎,如果他們無法通過考核,我們就決不能信任他們?。 ?p> “還請陛下慎重!”
巨人也躬下身子,大地隨之震顫。
唐軍一度懷疑,這家伙要是跪在地上,恐怕會壓垮地表。
“你們覺得,人類是什么樣的存在?”
唐軍立于骷髏臺階,俯視著一眾怪物。
“自私,貪婪,暴虐,表里不一,并且貪圖享樂?!?p> 基拉夫做出回應(yīng),頭卻是壓得更低,就他自己感覺,他現(xiàn)在的行為無疑是與師尊唱反調(diào),那是身為徒弟,身為屬下,絕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行為。
“還有呢?”
唐軍心里雖然緊張,可要是談到人性,作為街邊老鼠的他,想必最能看透某些本質(zhì)問題,因而勝券在握。
“慵懶,懦弱,無用,自視清高,有時還會強迫別人,例如教育子嗣,必須遠勝自己,否則便是不努力的體現(xiàn),他們總是在這些時候,忽略自身的無用,那是……懦夫的姿態(tài)?!?p> 基拉夫的眼睛紅芒閃爍,那是憤怒的體現(xiàn),雖然是在師尊面前,他強烈的想要壓下情緒,可是……數(shù)千年的封印,沒有人會感到愉悅,只有無盡的陰霾籠罩心田。
也許他的話并不完美,或者說,正是待在黑暗的地方,他的眼中也只剩下迷霧,看不見曙光,烈日也無法滲透。
多么絕望的色彩,難怪他的實力進步如此迅速,想必與之痛苦撇不開關(guān)系。
“基拉夫,我非常理解……你的擔憂。”
唐軍說著,眼看對方露出欣喜的神色,他再次改口,但我并不認同你的觀念。
“師、師尊……”
“還記得你小時候嗎?”
緩步走下骷髏臺階,唐軍的聲音仿佛透過千年時光,回到當年那個落魄的小巷。
“在你痛苦,承受饑餓的時候;在你渾身冰涼,受盡萬般折磨的那一刻,你可曾想過偷竊?可曾窺視過他人手中的……甜蜜?”
“那根本不是我想要的!”基拉夫內(nèi)心嘶吼著,眼眶的淚珠根本無法掩住。
“基拉夫,我最后給你上一堂課。每個人都存在著自己的價值,”隔著面具,唐軍所帶出的壓迫感依舊近乎實質(zhì),“不要用你所知的,不足一道的舉例,否定所有!拒絕一切!
“人類的價值并不在于脆弱的身軀,他們還有許多……你們無法代替的東西,例如…………”
唐軍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其實他是知道的,可令他自己也很無奈的是,他的詞匯并不足以敘述人類的優(yōu)點。
早知道有今天,我當時一定多聽幾堂無聊的國語課。
尷尬地笑著,唐軍難免有些不知所措。剛剛還是義憤填膺,突然就泄氣了,這可真是苦惱。
然而,他看見的,并非屬下們失望亦或者嘲笑的眼神,而是崇拜,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崇拜。
特別是基拉夫,那紅眼睛閃得,簡直堪比千瓦電燈泡,表達的意思也不言而喻:
不愧是主上,竟然考慮得如此周到!
所以,你們又腦補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