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國內(nèi)宮劃分,與各朝各代及現(xiàn)今諸國皆不相同。
其皇宮內(nèi)就有兩大宮墻,昌陵帝繼位時,只將最里居中北位劃為內(nèi)宮,是他平日處理政務(wù)和皇后及其妃嬪的居所。
而東宮、太后、太妃、皇子女的居所,在其外左右的另一高墻內(nèi)。
昨日走水的冷宮,就是劃在如今內(nèi)宮外,原先帝馨妃的合乾宮。
曾幾何時,也是門庭若市,盛極一時,何曾想過會有今日這般光景。
不過,在這瞬息萬變的宮中,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發(fā)生的呢。
就比如原想以精神失常的廢嬪不小心著了屋子搪塞了事的蕭后,卻因一夜之間,宮中謠傳四起。
說昨日大火瞬息之間,就燒掉了近乎一半的合乾宮。
是老天降下的警示,預示有妖星禍國。
蕭后因此遭到了昌凌帝的嚴厲斥責,冷宮走水案的主理權(quán),也被昌凌帝交給了白徹。
于是一早,臨時受命的白徹就帶了一隊羽林衛(wèi)到冷宮查看。
人員在損毀最為嚴重的玉臺殿,四下散開。
白徹則獨自一人,從玉臺殿走到了昨日發(fā)現(xiàn)越子傾之處。
一路過來,四周損毀雖不及玉臺殿嚴重。
但多是一片狼藉,直到越子傾所暈倒的院落,損毀才驟然減小。
只有連通玉臺殿的這邊墻壁有小片焦黑,其余大體還算完好。
燒過的土地黝黑的冒著點點草根,而另一邊,雜草林立。
再往前的院落,則全然未受火勢侵擾。
一院之隔,十米開外,一邊說燒得只剩瓦礫和土胚都不夸張,一邊卻連火木星子的影子都沒有。
若是自然起火,當成蔓延之勢,絕不可能有如此差別。
這般思考著,白徹的目光無意掃過臺階旁一塊木牌。
他走過去彎腰撿起。
這木牌雖小,墊著卻有幾分重量。
仔細一看,竟是上好的紫檀木所制。
四四方方的木塊上,雕刻著一只栩栩如生的鳳凰。
白徹拿在手里前后反復看了看。
除了這只鳳凰和木牌前后邊緣的鳳尾刻紋,竟沒發(fā)現(xiàn)別的刻字,也無別的圖案。
若是塊令牌,倒著實少見。
白徹重新打量著木牌上的鳳凰,實在瞧不出什么。
剛打算收起來,就在這收回前遠遠瞟旳一眼,似感覺這鳳凰的造型是個“吳”字。
突然的發(fā)現(xiàn)讓白徹一驚,又拿近看了又看,果真是個“吳”字無誤。
這鳳凰自古象征尊貴的女性地位。
可將現(xiàn)宮中寥寥無幾的幾個妃嬪思了個遍,并未想到她們與這“吳”有何關(guān)聯(lián)。
這物件為何人所有,又是如何出現(xiàn)在越子傾暈倒的院落。
就在這些問題接連困擾白徹的時候,兩個羽林衛(wèi)也尋到這個方向來了。
白徹順手將木牌收入胸袋,問對他行禮的羽林衛(wèi)道,“可有發(fā)現(xiàn)?!?p> 二人有些喪氣的搖頭,其中一人慌神道,“該不會真是老天降下的警示吧。”
白徹干咳了一聲,那羽林衛(wèi)才反應(yīng)過來,當下便住了口。
白徹自然是不信什么老天警示的。
不過在這后宮中,誰有這樣的理由、動機,還有實力,真的會是力圖掩蓋一切的蕭后嗎?
話間,一羽林衛(wèi)急急跑來,附在白徹耳邊不知說了些什么,白徹臉色一沉,“去了有多久?!?p> 那羽林衛(wèi)答道,“已有兩刻。”
聚悅樓。
差不多兩個月前,聚悅樓在越都豐城最繁華的地段,用不到一月的時間平地而起。
又用月余的時間,一舉成為這豐城最有名之所在。
是傳說中蘿卜能賣出黃金價,一擲能耗千金之地。
這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大抵來這的,多是達官顯貴和家財萬貫的商賈或其子弟。
他們需要這樣的消金庫來顯示家底,在豐城不讓人小瞧了去。
此時,就在這聚悅樓的一間房內(nèi),越子傾不知何時被人綁了來。
還未睜眼的越子傾只以為自己躺在月琉宮的琉璃榻上,只覺手腳有些酸痛。
不待睜眼就想舒展一下身骨,卻發(fā)現(xiàn)自己動彈不了。
察覺“睡姿”不對勁。
越子傾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被寬布帶子五花大綁在一張圈椅上。
連嘴都被布條綁得嚴嚴實實的,叫不出聲來。
她這是流年不利啊!
剛經(jīng)歷完一場大火,現(xiàn)在又被綁了。
不過遇險這種事,遇到多了,便也習慣了。
誰讓自己是帝王的心尖肉呢?
看來還是自己不夠狠辣,不然怎么還有不怕死的,敢招惹她。
越子傾眉頭緊鎖,臉上卻無懼怕之色,反而悠閑的欣賞起這房間的陳設(shè)。
桌上有序的用玉盤盛放著精致的點心,旁邊放置著一套青瓷茶具。
茶壺口熱氣裊裊,聞得茶韻飄香,是上好的蒙頂甘露。
這就想的不周到了,只給看,不給吃。
越子傾咽了咽口水,將目光從桌面移開。
抬眼看向左側(cè)墻上懸掛的牡丹,濃墨淡彩,生機盎然躍于紙上,頗有徐元之風。
而右側(cè)的畫作則巍峰聳立,白浪滔天,令越子傾不住驚嘆,這不是關(guān)立的《山河圖》嗎?
這些不會都是真跡吧!
要知道那《山河圖》,她以前可都只見過摹本?。?p> 驚嘆之余,越子傾又注意到,桌椅木質(zhì)皆是上好的紫檀木。
邊側(cè)考究的雕刻著盛開的牡丹,桌腳則刻以龍紋。
不得不說,綁架她的人,勇氣與品味俱佳啊!
尤其這些東西一看價格就不菲,越子傾想著要是能收刮了去黑市拍賣,那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心里美滋滋,越子傾不覺就哼起了小調(diào)。
“還請張掌柜一定跟吳老解釋清楚,這樣的紕漏,本宮保證,絕不會有第二次?!?p> 不知從哪傳來的聲音,讓越子傾再無心情去欣賞屋里這些名貴真品。
是越子旭的聲音。
雖然她和蕭后不對付,可和五哥關(guān)系還是不錯的啊!
五哥怎么會在這里,吳老又是誰?
最重要的一個問題,這出戲是故意,還是無意讓她聽到的?
這些問題,越子傾并未有多在乎。
她生平最反感被人拿捏利用,所以她急切的想弄出點動靜,來引起越子旭的注意。
可嘴里除了發(fā)出嗚嗚嗚的聲音,什么都做不了。
剛剛還欣賞的紫檀木椅,這刻也成了幫兇。
笨重得無論她怎么搖晃身體,都不發(fā)出一絲聲響。
直到越子旭的聲音消失,她還是坐在原來的地方,方寸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