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侍長的驚呼也讓許忘也感到驚訝不已,“副總管,你怎么在這!”
這馬侍長名叫馬勤奮,原是杏州府六扇門的副總捕頭,兩年前被上級調任出杏州,出于事情的機密,也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杏州六扇門的弟兄可比那燕州府的要情義團結,即便已有分別兩年,且在這樣的場合相遇,仍是不由得噓寒問暖,寒暄不絕。
“這里沒人!去別處搜!”馬勤奮向門外大喊一聲,轉而向許忘道,“許忘,我聽說你犯事了,可真有此事?”
馬勤奮雖相信許忘的為人斷不會犯這樣的糊涂,但處于關心與疑惑也不得不問清楚。
許忘簡單將過往經歷述說,氣得馬勤奮兩撇胡子劇顫,“奸臣!豈有此理!”轉而又正色問道,“那你為何夜闖司密院?”
“我來找人!”
“誰?”
“院長柳萬通?!?p> “我不管你找他什么目的,司密院內院是絕對封閉的,所有人都進不去,你不用白費心思了,我還是送你下山!”馬勤奮還是比較務實的,他勸許忘趁早打消這個狂妄的念頭。
“馬侍長!你好大的膽子!”
一個年輕的聲音從馬勤奮的背后響起,驚得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李大人!”
“你居然敢包藏奸細?”年輕人秀眉微揚,眉宇間不時蘊含著傲視萬物的狂傲,那一身紫金貂裘足見是一名身份高貴的執(zhí)事。
“你就是李瀚宸?”
李瀚宸傲然回首,鋒利的眼神在許忘身上斜睨了一下,“你是何人?”
“李司衛(wèi)剛還不是說我是奸細嗎?”
“即便你不是,夜闖司密院也是死罪!”
許忘微微一笑,“司密院一夜之間冒出這么多他國奸細,如被上頭知道,你李司衛(wèi)的腦袋也可能保不住咯?!?p> “他國奸細?”李瀚宸微瞇雙眼,“此事我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許忘大笑一聲,“哈哈,我若將這可怕的消息傳到皇城,定會引起恐慌!只怕你還沒機會查,就已人頭落地了吧?!?p> 李瀚宸被他說中了心事,忙問道,“你到底是誰?究竟還知道些什么?”他忽將厲眸轉向了馬勤奮,“你是他的內應?”
許忘不等馬勤奮回答,徑自將虎牌取出,“六扇門許忘!今日一見李司衛(wèi)也不過如此嘛,也并沒有人們傳得神乎其神?!?p> 李瀚宸果然是極愛面子的人,被許忘這么一損,氣得兩個拳頭咯咯作響,“六扇門的人都敢來我司密院探案了?請示我了嗎?”
許忘覺得也沒必要跟他廢話,單刀直入道,“說實話,我此次來正是找你!唉,為了找你真不容易,還把你司密院中暗藏的他國奸細給不小心引出來了?!?p> “你找我何事?”
“帶我去見柳院長!”
“呵呵……呵呵……哈哈哈!”李瀚宸怪異的笑聲由冷笑變?yōu)榭裥?,“你當司密院是什么地方?你想見誰就見誰?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
“呵呵……呵呵……哈哈哈!”許忘學起李瀚宸的模樣大笑起來。
“你笑什么?”
“你是聰明人,我也就不用拐彎抹角了,你幫我這忙我自然不會虧待你,關于司密院混進別國奸細一事,我不僅會替你保密,而且我再贈你一份大禮,告訴你奸細的來歷!”
“你到底還知道多少!”李瀚宸炯明的眼神死死盯著許忘,“你該不會是與那奸細是一伙的吧?”
許忘微微一笑,將手掌在李瀚宸肩上輕輕敲了三下,道:“你可別忘了我們都是機關單位,再怎么說也是同道中人,鐵飯碗不好嗎?非要去干什么奸細?”他知道李瀚宸常年守著司密院,至于自己現(xiàn)在真實的處境料想也是一無所知。
李瀚宸潔白的臉上閃過一絲將信將疑的神態(tài),“至于奸細一事我自然查清楚,不勞你們六扇門費心!”
“互幫互助嘛!”許忘不想這小白兒臉居然這么硬氣,“這么跟你說吧,奸細來自梁國,好像是受一個叫天沐將軍的指使,省去你大把時間去調查,便宜你了!”
“梁國奸細?”李瀚宸聽了這話,反倒沒有一絲喜悅,“你怎么會知道?”
“當然是對方告訴我的,而且我還告訴你一個秘密,奸細還在司密院中,至少還有三人!”
“放屁!”李瀚宸白凈的臉膛突然漲得通紅,這粗話從他口里出來怎么都感覺有些違和,但不管怎么樣,如果許忘所言確鑿,那么對自己而言就是奇恥大辱!混進奸細倒也罷了,這么多奸細混在侍衛(wèi)中,長期沒有被發(fā)現(xiàn),那簡直比要了自己性命還難以接受。
“咱們六扇門的人跟和尚廟的僧人一樣,從來不打誑語,你要信就信,不要信大可不信,能不能破案就全靠你了?!痹S忘看著這比姑娘還粉嫩俊俏的小臉蛋,恨不得在他臉上扭一把,根本想不通這比娘們還娘們的白臉兒功法怎么就被傳的神乎其神,難不成是宮里的太監(jiān)高手帶大的?
李瀚宸越是覺得對方說得不以為意,越是覺得深信不疑,他將目光看向了他下屬。
馬勤奮當然于公于私都會站在許忘這邊,“許忘說的我認同,院長三天后會出來一趟,要不就做個順水人情,引薦引薦?”
李瀚宸此時心里很矛盾,別說許忘,就算是六扇門,在他眼里屁都不是,何況出于組織的嚴密,司密院院長并不是誰都可以見的,但如果不答應,就會被對方小瞧,這才是自己的致命傷!
“三天后,你來找我!只有半個時辰給你,要是遲到了,我肯定不會幫你第二次?!?p> 終于松口了,今晚對許忘來說簡直太順利了,如果不是陰差陽錯地遇到奸細一事,他可能要與李瀚宸約一次架,打贏了或許才能見到柳萬通,現(xiàn)在架也不用打了,省時省力!
“我的朋友現(xiàn)在還在受你屬下圍堵,不知形勢如何下,也煩請放了吧!”
“不可能!”李瀚宸最討厭這種得寸進尺的混蛋,司密院如果任憑這些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以后自己的臉還往哪擱?
“那就得罪了!”許忘也不是過分求人的人,話既如此多說無益,那就看誰本事大吧!
一言既出,身形忽閃,一徑往門外飛去!
李瀚宸只是答應許忘見一面柳萬通,但并沒有同意放走他的同伙,言下之意許忘必是強行帶走同伙,豈能令其肆意妄為?亦是飛步趕去!
烏云還未散去,凜冽的寒風似乎昭示著還有更大一場寒雪要降臨。司密院的城墻內外都回蕩著侍衛(wèi)們搜查奸細的聲響,踏雪的腳步聲整齊地從各條小徑中傳來。
司密院中混進了敵國的奸細這是李瀚宸最不想看到的,守院宿衛(wèi)最怕的就是讓李瀚宸知道,知道的后果極有可能就是讓這冷血好殺的怪物將值守的宿衛(wèi)齊齊砍去腦袋。
因此司密院一百多名侍衛(wèi)長都只能此事壓著,不敢聲張,但他們知道這件事遲早也會傳到李瀚宸的耳朵里(事實上,李瀚宸已經在許忘口中得知),所以他們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暗中加緊揪出混入院中的別國奸細,而他們追查的范圍也只能在司密院周邊。
但若奸細們已經逃離了司密院,去往其他的地方,那么對眾侍衛(wèi)來說也是利大于弊,因而揪出奸細與確保奸細已經不在司密院中,是他們最希望看到的事。
漆黑的夜色下,兩道黑影穿梭在風字營的小道之間,所到之處,雪面上都留下了四條長長的印記。
那兩道黑影就是許忘與昭汝。
昭汝在遭受眾侍衛(wèi)的圍剿中受傷不輕,幸而許忘及時趕到,方才救她于危難當中。
此時他們腳底綁著的是兩塊光滑的竹片,與雪地的光滑交互響應,兩人緊牽著手以極快的速度穿過了山間護峰將士的重重防線。
此時夜至三更,是一天之中寒氣最甚的時分,整塊地面的雪路都已被凍住,護峰軍步履艱難,徒步追趕更是望塵莫及,只得遠遠望著那兩道黑影大搖大擺地滑出山腰。
兩道黑影滑出司密院,回頭向內望去,已是不見侍衛(wèi)與護峰軍們的蹤跡,二人相視一笑?!斑€是你猜的對,他們確實不敢追出來!”昭汝逐漸流露出對許忘欽佩的目光?!啊?p> “柳芳竹說得很對,李瀚宸這人極好面子,抓我們不是重點,他現(xiàn)在應該忙著糾察司密院里的奸細?!?p> 二人還是疾速向前滑行著,由于行速太快,迎面而來的寒風呼嘯著,冰寒的程度猶似刺入骨髓,更讓人難以睜開眼目。
許忘遂將昭汝牽至身后,“風太大,你在后頭,抓緊我!”
昭汝由許忘當著寒風,兩頰卻熱了起來,但抓著許忘衣衫的雙手卻仍是冰冷刺骨,不知不覺有些難以堅持。
文逸感到身后的抓力在衣衫上有些變化,深知其意,立將昭汝的一只手拉到自己的小腹之前。
昭汝心頭一熱,便顧不得其他,緩緩將另一只手也伸至許忘的腹前。雙手交叉緊握,整個身子不自覺往許忘身上貼近了幾分,忽感到一種陽剛的少年氣息,不由得芳心沉醉,意亂心迷。
許忘俄感少女的身體與自己越來越近,一雙纖臂也將自己緊緊的環(huán)抱,柔軟的側臉亦是緊貼在了他的背間,不禁有些錯愕。
瞬時一股暖流在他體內回蕩,迎面而來的風雪似乎沒有再令許忘感到一絲寒意,這一種感覺莫名而來,卻又從未體會過。
少女的此時的心境亦是如此,十里多的山途仿佛過了三載,多么希望能和眼前這名少年一直一起滑行下去,永遠都不要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