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龍元年十一月二十六,武曌病逝上陽宮仙居殿,享年八十二歲。遺詔省帝號,稱“則天大圣皇后”。五月,與高宗合葬乾陵。
一代女帝終是塵歸塵土歸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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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辰到,女帝壽元盡,鳥人和秋千按時接武曌去地府。在這個過程中,雖有不少仙神在遠(yuǎn)處觀看,但無一人敢上前講話,瑤池眾仙子更無一人出面。來至地府,按照標(biāo)準(zhǔn)手續(xù)交接一切,黑白無常親自引女帝入閻羅殿,十殿閻羅一同主審曾經(jīng)的人皇女帝,判其一生因果業(yè)德,不多贅述。
出了地府審判區(qū),烏鴉和小狐貍還沒離開酆都城就被幾個鬼攔下,倆人一愣,還以為是瑤池的人來報復(fù),當(dāng)場就跪了,“對不起,對不起,別殺我們,別殺我們,對不起,對不起……”
“別害怕,是朕?!睌r路眾鬼簇?fù)碇粋€皇者,非是外人,秦始皇嬴政是也。這位爺,別看受三界通緝,但人家就這么明目張膽地出現(xiàn)在酆都城,數(shù)不清的鬼神從這里路過,愣是沒有一個敢抓他——就是這么橫,不服不行?!皠e害怕嘛~朕不是來殺你們的?!?p> “政叔,是您啊~”鳥人和秋千這才稍微有些放松,“政叔,好久不見~您老駕臨酆都城是……?”烏鴉和小狐貍想說秦始皇是不是來“找茬”,但沒敢講出來,怕挨揍——不過,一個受通緝的皇者出現(xiàn)在這里,確實是找茬。
始皇帝使了眼色,命令身邊陶俑兵士拎著烏鴉和小狐貍?cè)チ僳憾汲峭饷娴囊粋€涼亭,在那里早就有酒菜準(zhǔn)備好。鳥人和秋千也不客氣,坐下就開吃,那樣子是要多沒出息,有多沒出息。嬴政嘆口氣,“你們兩個就不能稍微注意一下儀表?”
“儀表?那玩意又不能解餓,管它呢?!兵B人說道,“叔,您今兒個到底來做什么呀?您好像好多年沒來酆都城內(nèi)了吧?”
“朕來此,當(dāng)然是想看一看武曌。朕是始皇帝,她是始女帝,我們也算是知己了?!鼻厥蓟市Φ?,“小鳥啊,你真行啊,這么難的問題都被解決了,厲害。”
“嘿嘿,謝謝叔夸獎。”鳥人不要臉地說道,“我就是這么優(yōu)秀,沒辦法。”
“呵呵,朕這幾日就在想,如果當(dāng)年你就是地府鬼差,恐怕朕也逃不過武曌今日的結(jié)局。”嬴政說,“你這小子,是個威脅。”
“別這么講嘛~叔您和武曌可不同。”鳥人說,“當(dāng)年玉皇陛下的算計不可謂不高明,逼得太上道祖強行插手,大規(guī)模干預(yù)凡間運道,雖然成功打碎玉皇大爺?shù)乃阌?,但也觸犯天條,只是礙于身份,以及紫霄宮態(tài)度曖昧,玉皇沒法處置太上道祖,但道祖自知理虧,也不追究叔您的問題?!睕]錯,秦始皇能在地府如此逍遙,是因為有玉皇派和三清派兩方面的默認(rèn)。
“小鳥,不提朕,單說這次,如果玉皇大帝和東華帝君強行出手擊殺武曌,你說紫霄宮會有什么反應(yīng)嗎?”秦始皇問,“也不會有什么反應(yīng)吧?”
“不曉得。太上道祖是鴻鈞最愛的徒弟,他犯錯也許可以,其他人怕是……”鳥人道,“話說,王母這次做的算計風(fēng)險太大,稍有不慎就萬劫不復(fù),如果不是玄鳥擋了一節(jié),王母的帝位怕是不保啊。若是我的話,我可不敢這么干,明明已經(jīng)是萬世帝皇,何必還要往前走一步呢?”
“是不甘吧~”始皇帝抬頭望天,言道,“不止是對雄者占據(jù)天地的不甘,也是對紫霄宮那兩位不甘?!闭绠?dāng)年的玉皇大帝也是如此,“誰都想嘗試一下‘逆天’,這是‘心魔’,是無上金仙的心魔,是比普通修士更加難以處置的魔障,不做過一場,早晚陷入元神矛盾,沉淪頹喪無法自拔,無數(shù)載修為一朝喪?!?p> “逆天?心魔?嘿嘿?!兵B人對始皇帝的話不做置評。
烏鴉和嬴政講話的工夫,小狐貍總算是吃飽了,她隨手抓過尾巴擦擦嘴邊的油膩,問道:“叔,菜不錯啊~皇陵大酒店的廚師水平越來越高。”
秦始皇瞇著眼盯看秋千,有些生氣地說:“你個女孩子家家的,能不能稍微講究點?怎么能用尾巴擦嘴?真是太失禮了!”嬴政使了眼色,命令一個陶俑宮女幫小狐貍處理尾巴上的油星。
“什么禮不禮的,叔,你不是最不喜歡儒生嘛,怎么現(xiàn)在也滿嘴的‘禮’?”秋千道,“我可以鄙視叔你嗎?可以的話我就微微鄙視一下,不可以就算了。”這個丫頭,真是又慫又欠。
“呵呵?!辟α诵Γ剖怯X得秋千講的有道理,索性不再談“禮”的問題?!俺丝纯次鋾?,朕找你們倆還有些事?!?p> “啥事?”秋千道,“別告訴我們,您要復(fù)活人間。不行哦,不干,我們才不干呢?!?p> “想多了,朕又不是活夠了,豈敢亂來。”可以肯定地說,嬴政敢復(fù)活,他就必死?!半奘窍雴枂栁掖笄氐蹏膰\去了哪?小狐貍,朕記得明明叫術(shù)士暗中把帝國國運藏在武安君的后代血脈中,可是為什么失蹤了?那些術(shù)士都被朕埋了,魂魄被朕的帝氣震碎了,不可能泄露風(fēng)聲,國運怎么會失蹤呢。”秦朝本該國運昌隆,因太上老君一番手段,國運崩碎,二世而亡,但碎裂的國運并非全數(shù)散解成純粹的天地靈力,還有那么堅韌的一絲被藏在了最強將帥白起的一支隱居后代中,“朕的東西沒在你們的手里吧?女兒國沒有一個叫白帝子的孩子吧?”
“額……”尷尬,尷尬,真尷尬,烏鴉和小狐貍沒想到秦始皇已經(jīng)把一切查得清楚明白,“叔,這個……怎么說呢?您的國運本該散于白氏后代,經(jīng)過或多或少年的孕養(yǎng),出生一位真命天子,成就一番人皇之道,但……”他們講了講關(guān)于趙奇圖和白喜兒的故事,“那趙奇圖的龍氣激活了國運,誕下一個身負(fù)皇威帝氣的非龍宗皇族‘真龍’,也就是白老弟。不怨我們,就算我們不帶走白老弟,您的國運也傳不下去了?!边\道之事頗為奧妙,乃強者通吃,一個血脈受激活,其他國運立馬聚集一身,只不過白帝子有白起的厚重業(yè)力浮于表面,覆蓋運道,無人發(fā)現(xiàn)他的超凡之處。有時候,烏鴉會懷疑黃天到底是為了招募趙奇圖,還是感應(yīng)到那村子有異常,產(chǎn)生誤會,招募錯了目標(biāo)。
“難道真的是天道不允?”秦始皇覺得這點手段已經(jīng)算是很謹(jǐn)慎了,沒想到還是沒成功,“天道為何如此對我大秦不公啊?!?p> 鳥人和秋千不敢對大秦的命運多嘴,老實聽秦始皇接下來要講什么。
“也罷?!辟f道,“既然國運激活,大秦再無重生之日,那朕也不勉強,只是那個白帝子……朕要見一見,如果可能的話……”
“可能的話會怎樣?”鳥人和秋千試探地問,“叔,您可不能太霸道,不能逼著人家孩子跟著混。叔,不是我說,哪怕跟著我倆這種流氓混,也比跟著你這種受通緝的人混強——沒前途的,別耽誤人家孩子?!?p> 秦始皇看著“很會講話”的烏鴉和小狐貍,輕聲對身邊的陶俑兵衛(wèi)下令,“揍他們。狠狠揍?!?p> “哎呀呀呀……救命啊救命啊,對不起,對不起,叔,我們說錯話了,對不起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