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打不得打不得！”是羅嬤嬤，扭著她那小碎步匆匆跑來，將云景護在身后，看她一臉淚痕，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微微向許曼寧頷首一禮，道：“許姨娘何必跟一個小孩子置氣，傳到老夫人那里可就不好?！?p> 許曼寧眉頭一挑，這還用傳嗎，羅嬤嬤可是云老夫人身邊的心腹，她看見就等于那老太婆看見了。
許曼寧側目翻了個白眼，沒有多言，又畢剝畢剝磕上了瓜子。
云景嬌嗔道：“羅嬤嬤，我肩頭被擰得疼，快幫我看看是不是擰脫皮了?！?p> 羅嬤嬤一聽，慌了，忙揭開衣領察看，一邊氣惱一邊客氣說道：“許姨娘，不是老身說你，跟一個小孩子下這么重的手，你看這都紅了，誒呦！”
許曼寧這就來氣了，撩起袖子伸到羅嬤嬤眼前，尖著嗓子大叫：“看看這，這可流血了，再說，我好賴是她長輩，頂撞長輩就應該教訓，別仗著是云家大小姐就目無尊卑，姨娘也是娘，她這般不懂規(guī)矩，不該打嗎？！”
羅嬤嬤笑了笑道：“許姨娘說的是，但景小姐年紀小，你大人有大量，還請多多擔待呀！規(guī)矩嘛，慢慢學，不急于一時?！?p> 許曼寧也笑了笑，道：“羅嬤嬤此言差矣，規(guī)矩要從小學，她這樣下去也不怕傳出去被人笑話，笑話云家失了家教?！?p> 云家向來規(guī)矩嚴，羅嬤嬤當然是知道的，她笑了笑道：“許姨娘說的是，可是也不宜跟個孩子大動干戈，傳出去還以為我們云家家宅不寧。”
“只是家宅不寧？”不知何時云老夫人攜兩名小丫頭已經(jīng)站在許曼寧身后，幽幽道：“什么叫尊卑？若非要論尊卑，你覺得你比景丫頭身份更尊貴？”
許曼寧一驚，剛要送進嘴里的瓜子嚇得掉在地上，連忙回頭作揖道：“老夫人?！?p> 云老夫人略微提高了音量，道：“云家是規(guī)矩人家，你去外頭打聽打聽，偌大個西甌城，哪個規(guī)矩人家的妾室敢像你這般逾禮？看來你真的該去茶鄉(xiāng)靜一靜了?！?p> 許曼寧撲通一聲，直直的給云老夫人跪下了，垂淚道：“老夫人息怒，我知錯了?！?p> 云老夫人道：“我本是不想管事的，現(xiàn)如今夫人剛生產(chǎn)完，正坐著月子，你就將她女兒打成這樣，你是幾個意思？”
許曼寧掏出手帕拭了拭眼角，不知她這是假哭還是真泣，又撩起袖子怯怯委屈道：“老夫人你看看，她咬的，再怎么說，我也是長輩，不過是教訓了她兩句……”
云老夫人淡淡道：“那你且說說，她為什么咬你如此？”
許曼寧正要開口，云景搶先道：“祖母，我是想拿雞蛋分給外邊的流浪漢，我叫許姨娘不要多管閑事，許姨娘說我吃里扒外?！?p> 云老夫人一聽，更氣了，沉呤片刻，勉強順勻了氣，緩緩道：“景丫頭左右是一片善心，怎么拿幾個雞蛋還驚動了你了？云家差這幾個雞蛋？”
羅嬤嬤看著云景肩頭一片紅，心疼不已：“這得多疼呀。”
許曼寧銀牙緊咬，嘀咕道：“老夫人這可是有點偏袒了，我再怎么說也是她長輩，她還沒大沒小出言頂撞！”
“長輩？你哪里有點長輩的樣子？”云老夫人發(fā)話了：“今天這事兩個人都要罰，景丫頭出言不遜，罰你院里站足了一個時辰。至于你，許氏，罰一個月例錢?！?p> 許曼寧拘謹?shù)恼酒饋?，不敢作聲，她雖說不入族譜，云從龍對她也算極好，每月女眷的零花錢一分沒少給，小日子過得也算有滋有味，這一罰，手頭又要拮據(jù)起來了。云老夫人就像一座大山，只要不倒，她就沒有出頭之日，只罰她一個月已經(jīng)算是輕的了，她悻悻然應諾。
云景卻是不干了：“祖母？就罰一個月例錢？這就完了？”
罰一個月例錢還不夠？許曼寧急了，瞪著她吼道：“你還想怎么樣？”
云景毫不客氣道：“父親不在家，母親坐月子，你在家里作威作福，全然不把祖母放在眼里，你就該去茶鄉(xiāng)清靜思過！”
許曼寧牙根咬得咯咯響，她在想自己什么時候作威作福了？這死丫頭顛倒黑白的本事不一般，抬手就往云景胳膊掐去：“死丫頭，你少血口噴人胡說八道！”
云景也不躲避，生生受了這一掐，大叫：“祖母，救命！”
云老夫人氣得不行，當著她的面還敢動手，轉頭暴喝：“住手！你好大的膽子，當著我的面還敢動手打人？”
許曼寧慌了，悻悻然向后躲了兩步，道：“老夫人，是她，是她先顛倒黑白的，她胡說八道，自進門起，我何時在府里作威作福了，老夫人，您可不能是非不分??！”
云景道：“你才胡說八道，要不要隨便找個人來問，上至管家下至灑掃丫鬟，誰對你沒有意見！？”
許曼寧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梗著脖子道：“他們是云家的下人，下人就是用來使喚的，使喚他們怎么了？”
云景道：“使喚也就罷了，你對他們百般挑剔，輕則訓斥掌摑，重則要攆出去，不想被攆出去也行，給你足夠的錢財私了！”
云老夫人聽得七七八八便氣不打一處來，怒道：“居然有此事？好啊，許氏，想不到你當起家來了？”
許曼寧惶恐解釋：“老夫人，您不能聽她胡說啊，從來沒有的事，小丫鬟們做得不周到的，最多是訓誡了幾句，絕對沒有敲詐勒索錢財?shù)氖掳。 ?p> 云景道：“有沒有這回事，叫人來一問就知道了，我敢叫人，你敢認嗎？”
許曼寧當然不敢認，支支吾吾道：“我，我，我我我我，不是我做的，我當然不能認！”
云老夫人連喘了幾口粗氣，好不容易才順勻了氣，指著許曼寧道：“你是當我老太婆眼瞎耳聾嗎？豈有此理，來人，備車，將她送去茶鄉(xiāng)老宅，省得將桃花塢搞得烏煙瘴氣！”
許曼寧撲騰又一跪地，一掃先前的蠻橫，此刻求饒不停：“老夫人，她是胡說八道，您息怒！”
一介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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