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雷功是青城派至高無上護(hù)教神功,傳說一旦修煉功成,不僅可以練就金剛不壞之身,而且據(jù)說還能驅(qū)雷掣電、無往不利。只是此套功夫失傳已久,到底功效如何誰也不曾親見,只是代代口傳而已。今日這謝靈素小姑娘的武功太過怪異,所以青城五老才猛然想起這套神功。
長春道人面色凝重,嘆息道:“神雷功是我道家至高無上神功,數(shù)百年來武林中無不垂涎三尺?現(xiàn)今若果真現(xiàn)身,只怕從此江湖又是血雨腥風(fēng)、一刻也不得安寧了!唉!數(shù)百年神功重現(xiàn)江湖,這到底是福還是禍?我們青城一向是清修之地,要不要趟這個渾水?”
長和道人霍地一下站了起來,厲聲說道:“師兄雖然宅心仁厚、憐憫生靈,不欲讓我們青城山卷入江湖中的仇殺??墒?,這套神功非同小可,一旦落入奸邪之人手中,那不啻與給武林帶來一場浩劫,我們青城派身為武林名門大派,怎能袖手旁觀?再說,今日無敵門吃了一虧,他怎么會善罷甘休?”
“師妹說得有理。當(dāng)務(wù)之急我們還是先聯(lián)合武當(dāng)、崆峒、峨眉,既是共商應(yīng)對無敵門,也是一齊研討神雷功。畢竟我們四家都與神雷功一脈同源。如果四家共捐前嫌,合力復(fù)原神雷功也未必可知?!?p> 長春道人又是一聲嘆息道:“若是果真能齊心協(xié)力演練神雷功倒也好了!當(dāng)初就是因?yàn)楦髯圆厮?、都想自家?dú)霸這門神功,以至于武當(dāng)、青城、崆峒、峨眉互相內(nèi)斗上百年,導(dǎo)致神雷功從此失傳。長青師弟你難道忘了這段往事?”
“此一時彼一時,今日大敵當(dāng)前,各家門派都是面臨生死存亡的關(guān)鍵時期,假若四家還是心生嫌隙,那豈不是正中南宮劍的下懷?若真的如此那也是天意,我們也只好認(rèn)命了!”
“好!成事在天、謀事在人!我們青城派一向濟(jì)公仗義,面對這場武林劫難自然不會置身渡外。從今以后,各位師弟師妹務(wù)必多多保重,只怕江湖從此危機(jī)四伏。唉!我等再也不能像之前那般安逸了!各位速做準(zhǔn)備,早日啟程前往各大門派通報情況,請各派掌門人三個月之后齊聚青城山上清觀!”
長青、長信、長義、長和等人一齊躬身領(lǐng)命而去。
長春道人目送師弟師妹離開之后,自己又對三清上了三炷香,心中默念道:“蒼天蒙塵、百姓罹難,弟子雖然無才無德,定當(dāng)以身護(hù)教。祈求愿列祖列宗保佑青城平安渡過這場劫難!”
就在青城派全力以赴、精銳盡出應(yīng)對無敵門之時,袁峰此時正感到冷徹心骨,全身禁不住顫抖,哆哆嗦嗦睜開眼,發(fā)現(xiàn)皎潔明亮的月光透過天窗,灑在地上,有如水銀瀉地一般,說不出的清冷寂靜,再低頭一看,自己正躺在一片草叢里。
袁峰一陣恍惚,腦海里依稀記得自己給逍遙散人擒住后,被他拖住一路飛速逃下青城。自己拼命拳打腳踢,好像惹怒了逍遙散人,只記得腦后一陣冰涼,就什么也記不得了,睜開眼怎么就忽然跑到這里來了?
袁峰定定神,周邊死一般空寂,沒有人聲、沒有燈光,只有室外的山風(fēng)呼嘯,一陣響過一陣。袁峰聽得耳中更是冷從心起,忍不住打了幾個冷顫,抬眼仔細(xì)打量,四面斷壁殘?jiān)?,一片破敗,里面的墻壁上便或坐立幾尊殘存的佛像,月光之下,寺?nèi)說不出的荒涼。
袁峰正想掙扎著坐起來,忽然冷不丁傳來逍遙散人的聲音:“不要動,就躺在那!”
循聲望去,這才發(fā)現(xiàn)逍遙散人斜靠在大殿左邊的一處墻角。
“這是什么地方?我要回去!”袁峰大叫道。
“嚷也沒有用,你已經(jīng)中了我的寒陰掌,三天之內(nèi)要是沒有解藥必將全身血液凍僵而亡!還是乖乖聽話吧!”逍遙散人頭也不回,冷冷地說道。
袁峰嚇了一跳,他早就聽師父說過,寒陰掌是天下極為歹毒的一門邪功,任你武功多強(qiáng),一旦中了這門毒掌,一樣讓你由內(nèi)而外全身凍斃而亡,更可怕的是,你能清醒地感知血液從腳底開始,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凝結(jié)直至臨死,那種滋味當(dāng)真讓人生不如死!武林中人無不談之色變。
當(dāng)年崆峒派第一高手、清心道人的師叔沖真道人曾經(jīng)為寒陰掌所傷,幸好那人寒陰掌尚未練成,所以沖真道人受傷之后還是將那人斃于掌下。但是沖真道人最終也因中了寒陰掌傷了元?dú)舛缭缛ナ?,所以崆峒派上下對這寒陰掌既是痛恨又是畏懼。
“我和你無冤無仇,你怎么這樣害我?”袁峰慘叫道。
“你只要乖乖聽話,到點(diǎn)我自然給你解封。嘿!嘿!要是膽敢有什么想法,那就等著凍死在這荒山上吧?!?p> 袁峰氣怒交心,眼前一黑,又暈了過去。
等他再次悠悠醒轉(zhuǎn),外面已是天色微明。他張開眼左右看了看,不見了逍遙散人的身影,心中一喜,感覺到手腳能動了起來,連忙試著坐了起來。這才看清眼前這廟宇殘破不堪,殿內(nèi)堆積一層厚厚的灰塵,窗欞、屋角處,結(jié)了厚厚的蜘蛛網(wǎng)。
逍遙散人此時早已不見了身影,昨晚他所待的地方有三四塊大石頭支起了一個鐵鍋,鍋內(nèi)余煙裊裊、飄出一股香氣,鍋下還殘留一絲煙氣。
他忽然醒悟過來,這是逍遙散人臨時做了一個簡易的灶臺。這簡陋的灶膛堆積著一層厚厚的煙灰,看來逍遙散人帶著他已經(jīng)待在這里已有幾天了。
聞到這股香味,袁峰的肚子頓時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這幾日事情太多、變化太快,也不知有幾頓粒米未進(jìn)了,早已是十分饑餓。他連忙走了過去,揭開鍋蓋,里面還剩有半只野雞。
袁峰也不客氣,抄起野雞就啃,幾口下去,便只剩了骨架,又端起鐵鍋,將湯汁喝了干干凈凈,抹了抹嘴,頓時感到全身暖和多了,氣力也恢復(fù)了不少。袁峰伸了一下身子,便朝殿外走去。
剛剛邁出門檻,袁峰又是一驚,只見不遠(yuǎn)處白雪皚皚的雪山連綿不絕,近處的樹木和地上全都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積雪。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光,幾天之前在青城山,明明還是初秋的季節(jié),怎么突然有這么大的雪?
袁峰連忙朝外走去,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荒廟處在大山深處,殿前廟后、山上山下全部堆起了一層積雪,就連山上密密麻麻的蒼松、翠柏也無不頂著一層厚厚的白雪,遠(yuǎn)處雪山的峰頂處,碧藍(lán)的天空有如水洗一般清澈、干凈。銀裝素裹、粉妝玉砌,好似一片世外桃源。
袁峰為眼前的雪景震懾,一時之間都忘記了自己的處境。正在出神之際,忽然聽得殿后一陣粗重的呼吸聲。
袁峰心里咯噔一下,在這人跡罕至的大山深處,誰會到這里來?到底是人還是猛獸?他下意識地伸手向腰間拔去,雙手卻摸了個空,這才想起自己的雙筆早已遺失在青城山?;碳敝?,順手折了一根粗大的樹干,悄悄向殿后走去。
剛剛轉(zhuǎn)過屋角,便赫然看見右邊一塊凸起的巖石上,頭下腳上倒立一個幾乎全身赤裸之人,竟如一座石像,動也不動。袁峰心里大奇,轉(zhuǎn)過去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逍遙散人。
那逍遙散人以頭頂?shù)?、雙腳并立、腳底朝天,雙手合十在胸前。更讓人奇怪的是,這么嚴(yán)寒的天氣,嘴里呼出的熱氣便如燒開的滾水一般,綿延不斷,將他的頭頸纏繞在熱氣騰騰的煙霧之中。而肚子時而膨脹、時而收縮,骨骼也隨之發(fā)出吱吱之聲,嘴里同時發(fā)出異常的粗重聲音,猶如猛獸嘶吼。
而更讓袁峰駭異的是,逍遙散人赤裸的雙腳竟然結(jié)了一層淡淡的白霜!腳上如同冰雕,而頭頸之間反而熱氣騰騰,說不出的怪異。
袁峰見了他這般模樣,又是好笑又是驚訝。這逍遙散人雖然年近百齡,但是保養(yǎng)甚好,看似也不過六十歲左右,相貌甚是祥和,言談舉止也甚是慈祥,何曾有過這般奇特模樣?
袁峰雖不知他練的是什么武功,但心里也隱隱知道這武功必定不是名門正派武功,當(dāng)屬于江湖上極是兇邪的旁門左道。想到這里,心里一陣作嘔,頓生厭惡之心,“這人與自己既有殺師之仇,又非江湖正派前輩,自己還是遠(yuǎn)離才是?!?。
逍遙散人此時雙目緊閉,如此這般呆立片刻,忽然又變幻了姿勢,只見他以頭頂為支點(diǎn),這個人像一個陀螺轉(zhuǎn)了起來,雙手緩緩向外伸展,雙腳卻是一上一下朝天蹬去,只是全身骨骼咔嚓聲更加響了,嘴里的白霧也越來越濃。
袁峰心里一動,這逍遙散人練這種邪門功夫。在吐納呼吸之際,耳聾目盲,五官功能全失,莫若趁他練功無暇他顧之際,趕緊逃下山去?想到這里袁峰倒轉(zhuǎn)身子,一步一步地向回退去。一連倒退至廟前山路的入口處,那逍遙散人恍若不知,兀自練習(xí)那門怪異武功。
袁峰心中大喜,只要自己悄然退到山路,便給茂密的樹林遮住,躲到這深山密林,逍遙散人武功再高,想在這層層群山峻嶺找到自己,那便如海底撈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