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入我揚州郡,殺我城主,未免欺我等無人了?”光影停下了要揮出去的劍,怔怔地看著揚州城。
揚州城內(nèi)有一道黑點一點點地放大,最后落在了羅無念之前,一身黑衣,面容俊秀。
“父親!”光影身后,那青年朝著黑衣男子拱手說道。
“揚州城主傅玄,我始終沒有想過你會出手,只不過怎的來的是一道法身?”光影咧嘴一笑,看起來與傅玄很是相熟。
“閣下不也只是一縷分神嘛,只不過閣下這縷分神也掀了太多血雨腥風了吧!”
“妖數(shù)不過萬眾,可你若是殺了我揚州郡的城主,可視作挑釁,這妖獸山脈千里,怕是要暫時沒有妖獸行蹤了!”傅玄神色平常,面含微笑,看起來很是和氣,可言語當中的殺氣確實鋒芒畢露。
“那我不殺就是了?!惫庥笆栈亻L劍:“城主怕不是還想留下我吧!”
“自然不敢,不過,煩請妖王留下這具身體,分神離開?!备敌従徴f道。
“那我若是說不呢?”
“那就一起留下吧!”
“你是要破陰陽壁壘,開始涅槃吧!留下這具身子,只怕會死的更加難看才是吧!”光影聲音有些怒氣。
“是又如何,總比用來給右乾元王療傷好!”
“談不攏?”
“談不攏!”
“唉~人算不如天算,好在我習慣多算!”光影哈哈一笑。
“你可說的是揚州城內(nèi)三堂百六十妖眾,今日以連根拔的干凈,又或是說淮水下六殿千二百妖,行商人奸六十,這些今日都沒了!”傅玄的話氣很足。
“都沒了?”
“都沒了!”
“哈哈……”聞言,光影狂笑不止:“沒了好啊!本也就沒打算用它們,你且回頭看吧!”
傅玄回頭看去,正看見淮水中,有數(shù)百頭黑蛟翻滾,掀起潮水千尺,水灌揚州城,城內(nèi)一道道身影飛出,左岸房屋一片片往后倒,城內(nèi)百姓死傷無數(shù)。有武者入淮水,斬黑蛟,又見右岸火光四起,火海延綿不絕,慘叫聲遠隔百里也能聽到。
“你……”傅玄恨得直咬牙。
“你太警慎了,天子號召也留法身,也太自大了,蟄伏數(shù)十年,才咬餌,可以魚兒就是魚兒,看不見餌上的鉤,鉤上的線。和你兒子一樣,自以為是的聰明。”看著揚州城內(nèi)烽火連天,水聲不斷,光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斬了你,也算是功過相補了!”傅玄臉上變化不斷,最后拿下休息。
囚禁妖王一縷分神也算大功一件,或許能功過相抵。
當機立斷,傅玄立馬下手。
“你以為我的算計是這個嗎?”光影咧嘴一笑。
卻見腳下山峰開始抖動,簌簌作響,一塊塊山石不斷墜落,引得山腳妖獸此起彼伏的奔逃。
山體抖動的瞬間,空中有各種各樣的符文開始閃爍不斷。
“妖獸山脈妖獸何止萬眾,我一念召喚,就可以匯聚數(shù)萬,力量取之不盡,可我沒有,為的就是這一刻,誘你出來。你為什么就沒有細細查看呢?”光影咧嘴說著,放聲狂笑。
傅玄的刀卻落在了他的腰間,合算近半。可卻不死,又說道:“我以揚州城慘狀擾你分神,你若是梟雄,必會頃刻間出手,而不是猶豫片刻,你若是瞬間出手,必會發(fā)現(xiàn)我分神連著腳下大地,做啟陣之用,可惜你不過庸碌之輩,自詡聰明!”
光影的話,有如刀劍般鋒利,他自詡聰明,以為妖庭算計揚州城的一切盡在眼中,沒想到卻反受其害。
“城主……”羅無念冷眼看著,這本是擊殺光影的大好良機,此刻陣未起,憑他的實力可以短時間內(nèi)困住那一縷分神,屆時通過分神破陣,可這城主居然反被光影言語所逼,慢上分毫。
僅僅一掌打穿了光影的腹部,當真沒用。
而現(xiàn)在,陣已起。
而光影吐血狂笑,百年算計,一朝得逞,如何不喜。
他狂笑著出了陣法,眾人想跟著他行進方向前行,反被殺陣所傷。
陣里,傅玄神色陰沉可怕,冷眼看著羅無念等人。
“城主大人,破陣為先!”羅無念拱手說道。
聽著這話,傅玄心中殺念不覺弱了幾分,眼中殺機被遮掩的很好。
“正是如此!”他緩慢起身。
羅無念心中卻有想法,這揚州城主剛愎自用,自詡聰明,剛剛那一瞬間,便起了殺機,這殺機當然針對他們所有人。不先想著破陣,而是想著殺人滅口,想來破陣之后,必定會對他們痛下殺手。
“諸位可看得出來這是何陣法?”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溫和,可大家都知道,溫和之下藏著野獸。
魏石沖三人何等人物,雖算不上梟雄,卻也能稱為人杰。
羅無念能看出來,他們也能,云墨看了一眼這陣法變化,皺著眉頭思索許久:“這怕是地陷絕塵大陣?!?p> 地陷絕塵大大陣是殺陣之一,地如流沙,會不斷吞噬陣法覆蓋之上所有一切,物體生命不斷下沉,那些流沙會從人體的各類竅穴灌入身體當中,吞噬氣血,吸收元氣,封堵氣穴,最后氣絕而亡。等到地面上再無一物之時,陣法才算終結(jié),所有的一切都將埋藏地底,不復(fù)存在。
這是光影為他們所有人準備的墓穴,甚至都不會有人知道他們命喪此處。
看著腳下山體下沉,流沙飛天,那些流沙材質(zhì)特殊,牽引著他們體內(nèi)的氣血,元氣。他們想封存體內(nèi)氣血,卻發(fā)現(xiàn)氣血元氣仍舊能夠被沙石吸收。
“陣法被修改了,這修改后的陣法威能起碼增了十倍!”正在尋找陣眼破陣的云墨頓時一驚。
漸漸的,吸收了他們氣血的流沙不斷超大,最后竟變成了堪比磨盤大小的石塊向下落,于是,眾人頭頂便落下磨盤大小的沙雨。
“你們聽我安排,站到不同位置,彼此元氣交融,聽我指令行事!”云墨當機立斷,分配眾人不同位置。
這讓處在陣外的光影有些吃驚:“人為陣旗,力為源泉,以陣破陣,當真聰明!”
他看了一眼天邊,又看了一眼這陣內(nèi)幾人,搖搖頭說道:“還是少算了一步,算你們命不該絕!”
說罷,一邊咯血,一邊走著。
他必須占據(jù)羅非的身體,因為只有他在能牽引妖獸氣血來滋補羅非的肉身,恢復(fù)創(chuàng)傷。
腹部那一大道中空的口子,此刻正在緩慢的復(fù)原。
也虧得是擁有神血的肉身,以及擅長操縱氣血修復(fù)傷口的自己在,換一個人,換一道分神,這樣的傷口都足夠他死上幾回了。
也沒有召喚妖獸,就這樣緩慢前行著。
在陣內(nèi),幾人忙的不可開交,體內(nèi)元氣流失過度,氣血幾近虧空,最先承受不住的是那個只有靈海境界的青年。
他一倒下去,陣法不攻自破,被一塊大石落下,壓斷了雙腿,還沒來得及慘叫,就被傅玄一刀斬斷了雙腿,拖著殘軀藏在自己身后。
同時,天空中的沙石最大的,仿若星辰,一瞬間落下,被幾人合力攪碎成渣滓,那些渣滓落在了青年的傷患處,汲取著青年的鮮血,傅玄不忍又割了一層血肉。
而腳下山峰幾近消失不見,肉眼可見周遭流沙陷落,體內(nèi)元氣損耗干凈。
羅無念抱著昏迷的柳溪音怔怔出神,似乎在追憶往昔,魏石沖三人則彼此看著這爭斗了幾十年的對手莞爾一笑。只有傅玄,看著揚州城的方向,聽著自家兒子伏在肩頭偶爾的嘶鳴聲,整張臉上寫滿了憤怒與仇恨。
流沙陷了他們的雙足,到了他們的腰間。要看見就要從某處進入身體。
便見一道劍光從天而落,分向四方,大陣像是出了故障,停了下來,六人一喜,朝下一掌,從土中出來。朝劍的方向看去。
那是七個少年郎,看服裝樣式與傅玄的兒子一般,是道宮子弟。
他們用劍卡住了陣旗移動,卻不算破陣,只是免去了陣法變化。
“諸位前輩,這陣如何破解?”出聲的是一個容貌普通,有點黑的少年,朝前一拜詢問道。
“且聽我說,走坎位三丈,陣眼便在其中。一劍破之,就算破陣!”出聲的是云墨,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大陣了。
那黝黑少年拱手走坎位,用劍抹去其上塵土,向下一看,是一個陣盤。
圓形陣盤之上,暗合天數(shù),絲絲縷縷的線連接著陣旗運轉(zhuǎn),有銀珠在陣盤上流動,每走一處,陣旗便變化一分。
少年出手,一劍刺向陣盤,“嘭”的一聲起了塵埃。
陣法散去,那些陣旗也失了神色。
“傅策……傅伯父,傅策傷重如此,懇請我們將他帶走,道宮內(nèi)會有醫(yī)道高人救助!”黝黑青年回頭見了失去雙腿的傅策,朝著傅玄一拜,征得傅玄同意之后便背著傅策絕塵而去。
“城主大人,此間事了,我們也該走了!”羅無念開口說著。魏石沖等人隨聲附和。
傅玄神色變化不斷。
他想留下這幾個人,可現(xiàn)在被吞噬了大量氣血元氣的他,不一定敵得過這五個人,隨即掉頭,示意他們自行離去。
“看來,只能等本尊回來在做打算了!”他終究只是個法身,實力修為都不過初入陰陽境界,就算報仇,也沒有法子。
心里怨恨著光影,卻不知道它真正的樣子。
心心念念羅非的容貌,隨后下令,以叛族罪名通緝?nèi)思榱_非。
而此刻的羅非,正藏匿在群山萬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