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靈狐
少女仔細想了想:“蓑衣斗笠,背負長劍;大叔,俺知道你,你是哪個,嗯,俺想想啊,你是蓑衣劍風(fēng)吹雪?!?p> 段風(fēng)面無表情。
“師兄,她在裝傻!”圓滾滾道。
“俺是大漠孤風(fēng),名頭比你大,大叔,你打不過俺的?!?p> 少女話未說完,卻先動了手,她腳尖點地,向后倒飛而去,一雙手根根如玉,在空氣中劃出道道殘影。
這是段風(fēng)見過,最快,最靈活,最修長的一雙手,她手中的金頁早不知在何時又落到,小狐貍口中。
那雪白小狐銜著金頁,落到地上,大步大步的朝金陵方向跑去,倒是通靈得很。
一雙小短腿,跑得卻也不慢。
只是現(xiàn)在,段風(fēng)卻沒精力,去注意那只小狐貍;因為少女手中,多出兩根銀針。
段風(fēng)對這銀針,再熟悉不過,三年前,正是這銀針,攪起了金陵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千擊樓,見血封喉,觸之?dāng)烂?,實在可怕得很?p> 這可能是他出山以來,遇到的對手中,最麻煩的一個。
漫天花雨,見血封喉。
千擊樓的招牌絕技,見血封喉,便是在這漫天花雨中,一舉成名天下知。
眨眼間,少女手中彈出來的銀針,已多達千根;比起蘇狂,蘇七在暗處偷偷下針,這才是見血封喉的真實形態(tài)。
在這樣鋪天蓋地的銀針下,想靠閃避,將這些銀針一一躲過,那便太難了;只是現(xiàn)在的段風(fēng),已不是三年前的段風(fēng)。
于是,他拔出了后背上的劍。
一柄黑色的劍!
那是柄軟劍,大多數(shù)人都會把軟劍收在腰間,這樣拔出來更快,也更出其不意;軟劍,被就是藏在暗處的兵器。
可段風(fēng),偏偏把它背在了背上。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青光。
名劍——墨影。
銀針加身,他卻不退,反向前去,對上這種遠處拋射暗器的人,近身往往是最好的選擇;但你若近不了身,那就跑,跑得越遠越好。
段風(fēng),是個及有信心的家伙,手中墨影化作黑色匹練。
他的劍很快,出劍方向也很準(zhǔn),精確得擋下了刺來得每一根針,沒有什么多余的動作;若細看去,劍招中還帶著些楚狂徒的影子,只是招式變換中帶著些許生澀。
但若配上那絕妙的輕功身法,輕微挪移改變身姿,那絲絲生澀感,也變得圓潤起來。
劍走輕靈,本就是對輕功要求極高的功夫,尤其是以割喉為本的軟劍;若自身有了高明的輕功,再習(xí)起劍來,便事半功倍。
少女手中動作不停,心中卻是震撼,她本人便是以“輕功,暗器”稱雄,否則也不會膽大包天去假扮大漠孤風(fēng);可對面那人的輕功卻更深不可測,他劍法并不高明,搭上那絕妙的輕功,卻是屢屢將她的漫天花雨給攔下來。
難道,他真是大漠孤風(fēng),除了大漠孤風(fēng),她實在想不到旁人還有如此輕功;可大漠孤風(fēng)從不用劍,而且,頭發(fā)是黑的呀!
此刻,她已覺得官道兩旁的山石灌木,仿佛都在飛個不停,人若是駕車飛馳,便會覺兩旁景物飛也似得向他而來,此刻兩人身法快如飛鳥,兩旁的山水樓石便飛得更快。
可那風(fēng)念雪,在這樣情況下,仍能絲毫不差的擋住自己射出的飛針;好似他的精神,便只注意到自己手中的針,完全看不到兩旁景物變換,這份專注與定力,已令人欽佩。
她只求,風(fēng)念雪也有看花眼的時候。
數(shù)刻鐘后,少女摸了摸自己的腰間的小口袋,針,好像,射沒了。
少女的一張漂亮臉蛋兒,比之前,更加尷尬,一雙秀眉擰著,小嘴撇了撇似是要哭出來;她從沒想過會有這樣的情況,平常人哪能堅持得了這么久?
“大叔,我們休戰(zhàn),俺的針沒了,得回家拿針!”
沒了漫天花雨的阻隔,段風(fēng)速度便更快了幾分,內(nèi)勁灌入墨影,這劍便挺立起來,堅硬得宛如精鋼。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劍,也不知是什么材質(zhì)做得。
“大叔,咱們后會有期?。 ?p> 言罷,少女掉頭就想跑,腳尖輕輕點地,速度也是飛快。
可她快,段風(fēng)劍快人更快。
跑著跑著,小姑娘迎面就撞上了把“精鋼”黑劍。
少女轉(zhuǎn)過頭,露出一臉傻笑:“嘿嘿嘿,大叔,俺不是說回家拿針嗎?等拿了針,再來跟你玩。”
“你覺得,我會讓你回去嗎?”段風(fēng)無奈道。
少女眼珠一轉(zhuǎn),哇得一聲哭出來:“嗚嗚,大叔你奇虎俺,俺要告訴媽媽?!?p> 小姑娘兩手揉著眼,蹲到地上娃娃大叫,眼淚嘩嘩得就往下掉,跟下雨似得。
“俺要告訴媽媽,有個叫風(fēng)念雪的大叔奇虎俺!”
圓滾滾震驚道:“師兄,她哭得好真哎,咱要不要拜她為師,跟她學(xué)學(xué)?”
自從圓滾滾能化成人形后,他的話癆屬性,就跟晉級了一樣,已經(jīng)可以在多人的狀態(tài)下張開自己的屬性。
段風(fēng)面具下黑線都快溢出來,倆人的口音加在一起,實在是個災(zāi)難。
“別裝了。”段風(fēng)面具無表情道:“你認得我,我也認得你,千擊樓四大殺手之一,第一暗器大師,代號靈狐,最擅使得是一手漫天花雨,人稱千手狐貍的白靈?!?p> 小姑娘一下子不哭了,眼里泛出寒光:“你到底是誰?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世人只知千擊樓有個殺手,叫做千手狐貍,卻少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叫白靈;就算在千擊樓,大多也只叫她的代號靈狐,知道她名字的也不過一二人。
段風(fēng)想了想:“把劍,架在你脖子上的人?!?p> 千擊樓殺手雖是神秘,在山水樓卷宗中卻有記載,四大殺手,蝮蛇,靈狐,貪狼,貓又在山水樓都有詳細備案,段風(fēng)在江南聽知風(fēng)客說秋月涼失蹤后。
剛到淮北,就查閱了千擊樓所有卷宗。
白靈一下子蔫兒了,形勢比人強,也只能犧牲色相。
她抱住段風(fēng)的胳膊,眨巴眨巴眼睛:“鍋鍋,你就放了俺嘛,俺和媽媽會好好謝謝你的,求求你了嘛?!?p> 剛才還大叔大叔的叫,轉(zhuǎn)眼就變成了鍋鍋。
“如果你胸前肉多點兒,也許我就同意了?!倍物L(fēng)玩味道。
白靈一把甩掉懷里的胳膊,腮幫子又鼓起來:“哼,流氓!”
“把天星府江湖,交出來,你我從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倍物L(fēng)不再逗弄這個小姑娘,直接開口說明了來意。
白靈眼珠瞪的渾圓:“流氓,你還想把江湖給天星府還回去呀?”
從大叔到鍋鍋,再到流氓,這稱呼變化也是夠快的。
段風(fēng)開口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拿它做什么,只要知道,現(xiàn)在,我的劍,在你的脖子上。”
“你真要殺俺?”白靈瑟瑟發(fā)抖:“俺聽說,大漠孤風(fēng)是從不殺人的?!?p> “哦?”段風(fēng)笑道:“剛才你不是還說,我是風(fēng)念雪,你才是大漠孤風(fēng)?”
“俺?!卑嘴`眼珠一轉(zhuǎn),傻笑道:“俺,那不是跟你開玩笑嗎?”
“哦,開玩笑。”段風(fēng)道:“可我不是跟你開玩笑啊,如果拿不到江湖,我就把你……”
圓滾滾在懷里叫囂:“扒光衣服,先奸后殺,再奸再殺,拋尸荒野!”
段風(fēng)無奈道:“你可是個和尚?!?p> “阿彌陀佛?!眻A滾滾道:“佛祖會寬恕咱的。”
也不知道,老伯給圓滾滾灌輸了些什么思想;又看了些子什么書,從小孤村出來后,圓滾滾不但吃酒吃肉,腦回路都變得詭異起來。
“你說什么?”白靈一愣。
段風(fēng)道:“我是說,我就把你變成個和尚。”
白靈瞪大眼睛:“流氓,你嫉妒俺的一頭秀發(fā)!”
“然后,再把那頭小狐貍抓起來,烤著吃了?!?p> 圓滾滾驚喜道:“好呀好呀;那小狐貍看起來好香,咱早就流口水了?!?p> 白靈眼睛瞪得更大,像是聽到什么不可思議的事:“小狐辣么可愛,你居然想吃它?”
“你看著辦吧?!倍物L(fēng)無所謂道。
白靈急得又要哭了:“可是江湖金頁不在俺手里啊,它被小狐叼走,帶去金陵了?!?p> “它到金陵做什么?”段風(fēng)又問。
白靈想了想道:“俺不能告訴你?!?p> “你們千擊樓,要天星府這頁江湖做什么?”段風(fēng)再問。
白靈眼珠提溜提溜轉(zhuǎn):“俺也不能告訴你?!?p> “這也不說,那也不說?!倍物L(fēng),提起劍,就要往白靈頭頂斬去:“那你還是做和尚吧?!?p> “別別別!”白靈忙道:“小狐,去金陵紅豆坊了,那是千擊樓在金陵的一處暗所。”
千擊樓在金陵還有暗所,段風(fēng)凝眉,他本以為白馬書院和小青,便是千擊樓在金陵城的暗所,沒想到小青走后,在金陵城還有一處暗所。
千擊樓到底在做什么?
抓了各大門派弟子不說;秋月涼失蹤,不派人尋自家樓主;本就在風(fēng)口浪尖上,還要偷天星府的江湖。
這幫女人是全瘋了嗎?還嫌千擊樓數(shù)的敵人不夠多?
段風(fēng)深吸一口氣:“帶我去。”
“什么?”白靈一愣:“那可是千擊樓暗所,你真要去?”
“走吧!”
段風(fēng)帶上斗笠,收起劍,率先向金陵走去;憑他的輕功,也不擔(dān)心白靈逃跑。
白靈沖那個背影揮了揮拳頭,眼珠賊賊的四下看了看,終究還是追上去;這流氓輕功那么高,跑也跑不掉,何必受那個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