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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起孤風

第二十一章 天下第一劍

大漠起孤風 魚漢三 3016 2020-01-05 20:27:06

  故事沒有因蘇狂不動而停下,他就如同一個看客,瞧著那兩個孩子做賊一樣偷出營地,悄摸著上了山。

  那時候的山上并沒有這多美景和詭異,只有光禿禿的石頭和死灰色的泥土,早成了枯枝敗葉的些許灌木叢。

  可兩個孩子還是在山中迷了路。

  一個跌跌撞撞的在前面走,一個迷迷糊糊的在后面跟。

  這遠處看去不算大的山,竟像是迷宮一般,將進來得人全吞進去。

  近了,更近了。

  蘇狂睜眼看著兩個孩子一頭扎進地精聚集的石林,然后跌進那無底的洞去;他張開嘴大喊,卻發(fā)不出聲音,他想阻攔,卻什么也做不了。

  畫面斗轉,便又是草原,一頭吊睛白額虎奪去所有的目光;兩個小小的人,自是不曾見過這兇猛的野獸,可人類的本能還是驅使他們奔跑,不斷得向前奔跑。

  記得有個故事是這么說得,如果兩個人在森林中遇到了老虎,你不必跑得比老虎快,只需要跑得過身邊的人便好;可生來就是少爺的蘇狂,并不像書劍白那樣能跑,身后的老虎越來越近,小蘇狂漸漸絕望了。

  可突然,跑在前面的書劍白腳下似絆到什么,一頭摔在地上,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終于幼年的蘇狂從跌倒的書劍白旁擦身而過。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后面張牙舞爪的老虎停滯在哪兒,跌在地上的書劍白也不動了。

  這整個世界,唯一還可以動的人便是蘇狂;那個小小的孩子,轉過身來,看著地下趴著的自己的好友。

  那么現在問題來了,如果明知這一切都不過是場夢,明知這是個假的書劍白,明知會讓自己后半生都坐在輪椅上。

  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選擇救他嗎?

  蘇狂還是蹲下來,又一次扶起了自己的朋友;故事便停在這里,老虎也沒有跟上來。

  那他的腿是怎么斷的?

  被仙人,打斷的。

  ……

  “出劍!”

  楚劍把劍豎在地上,依著這點支撐,緩緩的站起來,臉上冰冷的線條都有些扭曲。

  痛,好痛!

  全身的骨頭都像被拆過一遍!

  “站起來,出劍!”

  他耳邊又聽到這聲音,這熟悉的,早就消失的聲音。

  那是個普通的小院,兩棟房子,一株沒了葉子的白楊;一襲黑袍,灰白相間又干凈利落的短發(fā),手里永遠握著根長長的細枝,臉上線條剛硬,瞧不出表情;這是楚劍記憶中,那人的樣子。

  在男子的對面,是個點兒大的小鬼頭,手里攥著同比例的小枝,帶著孩童特有的那種呆萌。

  男子手中枝杈一甩,便將小鬼頭打翻在地,手里的小枝更是不知去了哪;小鬼頭撇撇嘴,眼看便要哭出來。

  “握緊你的劍,身為一個劍客,決不能放下自己的劍!”中年男子可不管小鬼頭怎么想,只自顧自的道:“拿起你的劍,給我站起來,出劍!”

  “楚家不養(yǎng)廢物,這世界也不養(yǎng)廢物?!?p>  “是,家主!”

  楚劍再抬起頭,臉上已然是他寒萬古不化的冷硬表情。

  嶺南楚家,不世出的劍道世家,幾乎每一代人都會出這么一位劍道奇才,自嶺南一路向北,試便天下英雄豪杰。

  劍出嶺南天下驚!

  說得便是這個楚家,代代天下第一劍的名頭,都難逃楚氏一族的股掌;直到三十年前,蒼括奇絕峰上的那一柄劍出世了。

  而楚氏奇才楚雄,亦正是聲威赫赫,如日中天之際。

  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一山容不下二虎。

  楚雄與奇絕峰上的那位,于凜冬初臨的臘月,就在奇絕峰峰頂,有了場驚天動地的大戰(zhàn)。

  在武林中,談起這場劍道之爭無人不是心潮澎湃,熱血沸騰;可真正見到這一戰(zhàn)的,卻僅寥寥數人,他們無不是三緘其口,對此諱莫如深。

  事后不久,奇絕峰便封了山,山上那位封了自己的寶劍,再也不曾下山;而楚雄匆匆下了那座峰,回到嶺南。

  直至五年后,楚家家主驟然撒手人寰;世人這才知道,那場劍道之爭是奇絕峰上的那位贏了。

  此后,奇絕峰上那位雖久不出世,名聲卻越發(fā)大起來,冠上了天下第一劍的尊號;而嶺南楚家,也漸漸消失在人們眼中。

  相比于其他人,楚劍知道的自然就更多。

  他眼睜睜看著,楚雄親手斬斷了“天下第一劍”的大匾,連帶著他的貼身佩劍,一齊丟進倉庫里,再不曾拿出來;親眼看著兒時那位親切慈祥的父親,逐漸變得陌生,成了另一個人——家主!

  楚雄將一切期望,都寄托在自己的幾個兒子身上,自楚劍展現出不凡的劍道天賦之后,這種期望就變得更加強烈,甚至于嚴苛。

  跌倒!

  出劍!

  再跌倒!

  再出劍!

  便是楚劍的童年,他看著那黑袍中年。

  這位楚氏狂徒沒有片刻猶豫,抬手便是最快的劍光。

  楚雄手里的木枝自然擋不住精鐵打造的名劍,一劍過去,那中年男子便沒了聲息。

  “把天下第一劍拿回來?!笔浅墼诓¢缴险f的最后一句話,那個蒼老的男人臨死,心心念念的還是他的劍。

  楚劍緊緊的攥著手中的劍,好像攥著這世間最后一絲溫暖,他緩緩向前,留下的是挺直的背影,沒說一句話也沒半分留戀。

  他最擅出劍,也只會出劍;這世上有太多麻煩事,他不去管。

  ……

  比起旁的人,段風的運氣向來是不錯的。

  跌進寒潭的他,又被人撈上起來,嗆了幾口水,瞧見旁邊這個男人。

  無須,白面。

  剛醒過來的段風還有帶著,‘我是誰,我在那兒,我要做什么’的懵逼感,四下打量,似是個洞穴,陰冷中帶著些潮濕,抬頭看不到天空。

  這寒潭大概是連著些什么地方,自己是順著水流飄過來的,段風漸漸清醒,理順自己的思緒。

  “你醒了?”白面無須的男子:“要不要過來烤烤火?”

  段風也不推辭,挨著火堆坐下來,衣服濕漉漉的那么冷,難為自己做什么?

  “你是誰?這是什么地方?我為什么會在這?”段風問出了自己的人生三問。

  男子瞥了他一眼,笑道:“我叫三寶,救你的男人?!?p>  嘶!好家伙,有點東西啊。

  “我有個朋友叫楚劍?!倍物L琢磨了一下,道:“你們應該比較聊得來?!?p>  三寶愣了下,道:“為什么?”

  “因為你們都很擅長把天聊死?!?p>  “哈哈……”三寶笑聲不止:“小伙子,你很有趣,比之前那位有趣?!?p>  段風暗自撇撇嘴,有那么好笑嗎?之前那位是又是那個?

  “第二個問題?!比龑氈棺⌒β暎斐鰞筛种福骸斑@里,是我的墓穴。”

  呼……

  一陣涼風掛過,幾只烏鴉亂飛。

  段風又錯了措辭,畢竟是救命恩人,說話要誠懇,不能把臟話摔到人家臉上:“這個笑話,有點冷?!?p>  “這不是笑話?!比龑氄J真道:“不過,確實有點冷?!?p>  “師兄,這個三寶,他不是人?!?p>  突然,段風腦海中傳出圓滾滾的聲音。

  不是人?那是啥?鬼?我段風下地獄了?

  段風一愣,心中暗道:“你睡醒了?”

  “嗯!”圓滾滾道,昨晚被段雪折騰了一夜,圓滾滾的睡眠嚴重不足,回到段風身上之后就開始補覺。

  直到剛才,段風跌進寒潭,受到寒冷的刺激才醒過來。

  “師兄,是我從水里把你拉過來的,那個家伙不過是撈了一下?!眻A滾滾向段風表功。

  段風忙道:“我知道了,你剛才說他不是人是怎么回事?”

  “你在和誰說話?”三寶突然道。

  段風一愣:“我不是在和你說話嗎?”

  “師兄,他和鑒諸一樣,是某種靈。”圓滾滾道:“不過他應該不是字靈,至于是什么靈,我就瞧不出來了。”

  某種靈?段風皺眉,不再和圓滾滾對話,這三寶明顯聽得到他與圓滾滾對話的聲音;若讓他發(fā)現圓滾滾,倒也是件麻煩事兒。

  “不是我?!比龑毎櫭嫉溃骸澳愕降自诤驼l說話?讓我看看啊?!?p>  三寶的眼中冒出瑩白色的光芒,段風只覺,自己渾身上下好像都被他看透一般。

  “師兄,這是佛門的天眼通?!眻A滾滾驚道。

  段風又是一愣:“天眼通?那是什么?”

  圓滾滾道:“幽泉方丈之前說過,佛門六神通之一的天眼通,可勘破一切虛妄,窺見真實。”

  勘破虛妄,窺見真實?這特么,可真是個流氓的能力,要是走到大街上開一波天眼通,是不是可以一覽無余?段風心里吐槽,佛門總說什么四大皆空,背地里就是一群老流氓!

  圓滾滾氣急:“師兄,不許你這么說幽泉方丈?!?p>  佛門,和尚,地精們唱得歌謠不斷在段風耳邊環(huán)繞。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個墓,墓里有個假和尚,假和尚給小道士挖了個坑。小道士跑了,小朋友來,小朋友撲通掉下來。”

  小道士是書劍白,小朋友是我們,假和尚,他腦海中電光一閃。

  這三寶就是地精們唱的假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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