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區(qū)的信號并不好,一通電話時常都是斷斷續(xù)續(xù)的。這讓傅微瀾改為了發(fā)信息。這日,收工比較晚。蘇洛剛換完裝,便收到了他的信息。也不過就是些日常問候。但是她知道,對于傅微瀾來說,這些只言片語的關(guān)懷已是他忙里偷閑。他們的婚姻平淡如水,不似嚴爽與她的小男友,如膠似漆。
有次,因為屋內(nèi)信號不好,嚴爽足足在大街上站了兩三個小時。若是在城市,燈光閃爍,人來人往,在她看來至少不會害怕??稍诨臒o人煙,漆黑無邊的鄉(xiāng)村,怎么想都有些害怕。
那日,嚴爽剛回來。她難得興致,打趣道:“如果你為了跟他打個電話,而把自己舍在這里了,豈不是得不償失?”盡管只是玩笑,但是關(guān)心擔(dān)憂的成份還是有的。畢竟同住一個屋,這些日相處下來,要做到事不關(guān)己終是太難。
嚴爽臉上有著嬰兒肥,笑起來兩個淺淺的梨窩,格外甜。她拿起浴巾走到浴室門邊,探出頭看著蘇洛,古靈精怪的說道:“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
蘇洛搖搖頭,嘆笑。愛情還真是會讓人瘋癲,如癡如醉。
有時候傅微瀾給她打電話,恰巧碰見嚴爽也在打電話。他自然能聽見一些嚴爽跟他小男友之間的甜言蜜語。傅微瀾第一次說:“洛洛,室友選的不錯?!?p> 第二次說:“小乖,你怎么都不知道偷師學(xué)藝呢?”
第三次,語氣透著無奈:“看來傅太太,需要為夫親自教育。”
“……”
兩人還在打著電話。突然,嚴爽拿著手機跑了進來,大聲吼道:“米薇被羅凡家暴了?!比缓?,也不管蘇洛在沒有在聽,念叨:“我再也不相信愛情了?!蹦菢幼樱缺蛔约盒∧杏驯撑堰€要難過。
在嚴爽學(xué)生時代,米薇便是她的偶像。她是當(dāng)今娛樂圈大牌明星的御用造型師,還成立了自己的服裝品牌。五年前跟羅凡的婚姻更是被媒體比作才子佳人的結(jié)合,羨煞眾人。
這還是蘇洛第一次看見嚴爽哭,那淚水就像斷線的珠子,不停地落下。
蘇洛準備掛斷電話,卻聽見傅微瀾說:“小乖,這類新聞傷眼睛?!?p> “這算冷笑話?”她抽出兩張紙巾遞給嚴爽。然后跟傅微瀾說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對于米薇跟羅凡的結(jié)合,那曾是嚴爽心中愛情的燈塔。就連她的手機屏保都是當(dāng)日米薇與羅凡的結(jié)婚照,癡迷程度不一般??梢哉f,米薇在嚴爽心中就是仙女似的存在,她能干漂亮,對待后輩更是和善提攜,在婚姻里亦能收斂自己的光芒,將婚姻關(guān)系處理的和諧融洽。與其說嚴爽哭他們婚姻的破裂,不如說是心疼自己的偶像。
蘇洛拍了拍她的背:“再哭下去,人家會以為是你失戀了?!?p> “羅凡這個人渣?!彼煌5牧R著,對于蘇洛的話全然聽不進去。
……
北南醫(yī)院,隸屬北冥集團旗下。自羅凡家暴米薇的照片流出。這幾天,醫(yī)院大門口總是有記者守著。人人都想得到第一手資料,看看昔日的神仙眷侶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日的破裂。
醫(yī)院的地下停車庫一輛黑色賓利停在電梯門口,車上的人遲遲不愿下車。他打開車窗,讓煙霧飄散出來。一支煙完,他打開車門,邁腿下車。
“如果我是你,一定不會上去?!备滴憶]有想到,自己回來的第一件事不是去看望蘇洛,而是到醫(yī)院看望米薇。
林簡之站在車旁,眉宇間依舊有著當(dāng)年的心疼:“你回來了?!?p> 傅微瀾走過林簡之的身邊:“回去吧。”他身后的周巖提著果籃。
“我只是不經(jīng)意就開到了這里?!彼_跟在傅微瀾身后。
傅微瀾停在原地,示意周巖先將果籃送上去。他看著林簡之,此刻他們不是上下屬關(guān)系。那是朋友之間的關(guān)心,沒有道破他的借口:“簡之,你要上去,我不攔你。但今天你一旦出現(xiàn)在米薇的病房外,你知道那意味著什么?!?p> 林簡之沉默。
傅微瀾眸光犀利:“簡之,她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的米薇,你也不是當(dāng)年的林簡之。”
傅微瀾的身影消失在了電梯口。他靠在車子的引擎蓋上,深邃眼眸藏匿著那些一碰便會寸斷肝腸的過往。
他們相識在最美好的年華相遇。那個青澀的女孩,在柳絮紛飛的季節(jié)跌落到了林簡之的生命里,那場柳絮也下了經(jīng)年。傅微瀾的話就像一陣狂風(fēng),似要吹散這一場柳絮。
傅微瀾到了米薇的病房外,羅凡坐在外面的椅子上,頭深深地埋在雙臂之間,那樣子在他人看來,像是懺悔。
“羅先生,打女人實在是有辱學(xué)者風(fēng)范?!备滴戇M并病房前,冷冷地拋下這句話。
米薇被打的不輕。但是光從臉看上去實則還好,只會看見一兩處的紅腫,離面目全非還有很大的距離。聽見門口有腳步聲,她滿懷欣喜的睜開眼望去。看見來者不是林簡之,眼里的光也渙散了。就好比前一刻還是艷陽高照,頃刻間便是烏云密布。
周巖將果籃送到便退出了病房。傅微瀾走過去,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修長的腿頗有無處安放的窘迫感。他看了看米薇的傷勢,眼中不見半分同情,言語更是一針見血:“米薇,你這打挨的真不冤?!?p> “傅董,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米薇閉上雙眼,想要將自己心底的慌亂掩蓋。
“我?guī)湍銛[脫你家人,而你從此以后不準再找林簡之。乖乖做你的羅太太,謹守妻子的本份?!币痪?,直接將米薇心底所有的不滿,所有的不甘都道了出來。
米薇笑道:“傅董覺得,到了如今我跟羅凡能走下去?”
“難不成你認為你跟羅凡離婚了,就能跟林簡之破鏡重圓?”傅微瀾言語太狠,句句都能將米薇的淚水逼出來。
“為何不能?”米薇高傲的看著傅微瀾。
他看著米薇,輕蔑與嘲諷就似你朝池塘里扔下幾粒面包削,整個池塘的魚全都蜂擁而至到了一起:“你這自信比以前增進不少啊?!?p> 米薇有這樣的自信,源于林簡之這些年的守身如玉。她在心底一直堅信,只要自己跟羅凡解除了婚姻關(guān)系,那么她跟林簡之便可似從前。
“傅董,能不能你說了也不算吧?”
傅微瀾翹起了二郎腿,眉宇間沒有了剛才的閑適,多了幾分威嚴:“米薇,你會覺得我會眼睜睜地看著簡之再次毀在你的手里?”
“我也是逼不得已。”米薇大聲控訴。
“不。你是咎由自取。再說一次,我?guī)湍銛[脫家人,而你不準再糾纏簡之?!边@是交易,很公平。
這是米薇第一次在心底對這個男人產(chǎn)生了畏懼。那眼神像是在告訴她,簡之于他是親人,而親人在他眼里是不能讓任何人欺辱的。
她看著窗外,二月的春風(fēng)飄進病房,吹散了一屋的藥味,柳樹在醫(yī)院的小河邊飄著,飄進了那一場年少唯美的時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