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扔掉珠子

　　袁長文，8歲。

　　“爸，我發(fā)現(xiàn)，老師似乎并不明白你所說的誠實。其實，我也不太明白。誠實，真的有這么重要嗎？而且，我覺得我很誠實啊，為什么你要說我不誠實呢？”

　　袁天佑停下手里的擦拭，說：“誠實這東西很簡單，比如，我們早上吃的稀飯。你如何確定我們早上吃的稀飯呢？”

　　袁長文想了想，在思考各種證明，最后發(fā)現(xiàn)，自己沒法證明。

　　袁天佑：“沒錯，就是沒法證明。接下來，誠實就會登場。你明明無法確定自己早上是否吃的稀飯，但看看你自己，對于今早吃的什么這件事，是如何對待的？”

　　袁長文：“爸，話是這樣說，但是……”

　　“沒有但是，‘是’就是‘是’，沒有但是。你想說的，你想解釋的，其實都只是一種安撫，都只是一種妥協(xié)，都只是想要在‘為了生活’這玩意之上進行一種妥協(xié)。而這種妥協(xié)，就是不誠實?！?p>　　袁長文：“可是，生活怎么辦？”

　　“誠實就是誠實，跟‘怎樣生活’沒有關(guān)系。這也是誠實的殘忍之處，隨著你誠實的深入，你就會發(fā)現(xiàn)，誠實這玩意非常殘忍。比如，你口中的‘怎樣生活’，前提是，生活真的存在，或者，真的是你在生活，又或者，你真的是你自己?！?p>　　袁長文暈了：“我沒聽懂?！?p>　　“沒事，這些東西本來就不是聽懂的。只有你誠實的思考，才能明白這其中的威力，會將你整個人炸得稀巴爛……”

　　袁天佑突然不說話，只是擦拭著葉子。

　　袁長文感到有些不對勁：“爸，你沒事吧？”

　　好一會，

　　袁天佑：“還好。你想要理解的誠實，其實可以從另外一方面來理解。比如，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努力會帶來所謂的成功，甚至，你根本不知道你規(guī)劃的努力方向，是不是在帶著你去往相反的方向。

　　對吧，你必須承認(rèn)，這只是狹隘腦子里有限的認(rèn)知所得出的結(jié)論。就像我們之前說過，‘磨刀不誤砍柴工’，這就是自以為。當(dāng)你朝著磨刀的方向努力時，也許就會誤了砍柴，那跟你想要砍更多柴這個目標(biāo)，就是努力走到了反方向咯?！?p>　　袁長文：“可是，我并不知道自己磨刀究竟會不會誤了砍柴呀？”

　　袁天佑：“沒錯，就是這個不確定，你根本不確定自己的計劃究竟能夠把你帶往何處。只是你腦子里有限的認(rèn)知判斷出，這樣努力能夠走向成功。而事實上，究竟會發(fā)生什么，你根本不知道。

　　甚至，就算你的計劃沒問題，就算你的規(guī)劃完美無瑕。那么，你怎樣保證你能活到那個時候呢？誠實的回答，而不是用情緒來回答，就會發(fā)現(xiàn)誠實這玩意的殘忍。也就能看見，你自己是否誠實?！?p>　　…………

　　山里。

　　太陽真的下去很快。

　　張十三刀已經(jīng)用了最大的努力，卻依舊沒法生火。

　　沒有刀，沒有火球術(shù)，用先祖的鉆木取火，也沒有任何效果。

　　而且，兩人沒有吃飯，只是吃了一點果實，一直處于饑餓狀態(tài)。

　　沒有太陽，山里的溫度直線下降。

　　好難啊！

　　張十三刀看著自己的雙手，已經(jīng)磨出血，這火卻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自己還是村子的孩子，說出去都會讓人笑話。

　　清清安慰道：“算了吧，刀仔?！?p>　　張十三刀嘆了口氣：“這種失敗的感覺，非常不好。好像，自己這輩子一事無成的樣子?！?p>　　清清：“過來抱抱我，有點冷?！?p>　　張十三刀靠過去，摟著清清。

　　清清突然推開張十三刀：“先說明，現(xiàn)在的抱抱并不代表我已經(jīng)原諒你了?！?p>　　張十三刀笑笑，是你先說抱抱，然后又說這個。

　　是不想讓我繼續(xù)沉入失敗這個話題嗎？

　　“有你真好?！睆埵对谇迩宓念~頭上，親了一下。

　　清清：“哼！現(xiàn)在的刀仔，真是會說話，跟我才認(rèn)識你的時候，就像變了一個人?！?p>　　張十三刀：“你才認(rèn)識我的時候，什么樣子呀？”

　　“那個時候的刀仔，唯唯諾諾，似乎都不敢大聲說話。一看就是涉世未深，那種淳樸讓人忍不住想要去逗逗。而且，你還是靈淅姐的小男友……”

　　突然，清清不說話了。

　　氣氛瞬間尷尬。

　　張十三刀是靈淅姐的小男友，而現(xiàn)在，卻摟著清清。

　　“咳！”張十三刀假裝咳嗽，“不說這個，我們究竟是怎樣到這里來的？我記得，我們是在江上大船，然后那女主持說什么爆炸，然后，我的記憶就是我在山林里嘔吐?！?p>　　清清看著刀仔，盯著刀仔，似乎想要趁著天沒黑，看清楚刀仔的所有神情。

　　“為什么不說這個？我就要說這個，就是要講靈淅姐，還有你那個女同學(xué)?！?p>　　張十三刀愣住，似乎想不到清清會繼續(xù)糾纏這個話題。

　　清清：“你是不是一直喜歡的都是靈淅姐，跟我在一起，只是玩玩？”

　　“沒有！”張十三刀豎起三根手指，發(fā)誓，“我絕對沒有，沒有跟清清在一起只是玩玩?！?p>　　豎起的三根手指，讓小指上的玉戒指，好明顯。

　　明明就沒有太陽，為什么會覺得這玉戒指在發(fā)光？

　　“哼！”清清偏過頭。

　　張十三刀：“我真的沒有騙你，我真的不是跟你玩玩。你也說了，刀仔是一個淳樸的少年，怎么會騙你呢？”

　　“哼！那是剛認(rèn)識的時候，現(xiàn)在的刀仔，了不起喲！還有女同學(xué)喜歡，還跟女同學(xué)一起吃飯散步，甚至還有女同學(xué)送的手鏈?！?p>　　手鏈！

　　張十三刀看著自己的手腕，哪里還有什么手鏈。

　　“手鏈呢？”

　　張十三刀撩開袖子，根本沒有什么手鏈。

　　撩開另一只袖子，也是空空的。

　　張十三刀站起來，摸摸身上，沒有手鏈。

　　柔木林送的手鏈，她親手串的珠子，沒了？

　　嗒！

　　一顆珠子從袖子滾出來，跌落到地面的泥土上。

　　呼，還好，還剩了一顆。

　　簡直就是奇跡，一串手鏈都不在了，卻還保留了一顆。

　　如果都不在了，回去還不知道怎么跟木林講吶。

　　張十三刀彎腰，想要撿起那顆珠子，一只小手卻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

　　清清撿起那顆珠子。

　　“喲，你這么緊張！”清清拿著珠子看了看，“我也不覺得怎樣嘛，做工和材質(zhì)都很一般嘛，你為什么這樣緊張？就因為是那女同學(xué)送給你的？”

　　張十三刀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只是伸出手，示意清清將珠子還來。

　　清清將手背在身后，揚起臉，質(zhì)問：“我為什么要還給你？”

　　張十三刀：“別鬧，清清，這是手鏈的最后一顆珠子?！?p>　　“那我更不會還給你了，沒了這珠子，你也就沒有理由繼續(xù)想念你的女同學(xué)。”

　　清清站起來，作勢要將珠子扔進河里。

　　張十三刀連忙抓住清清的手臂：“別鬧！”

　　“我怎么就鬧了！怎么就是我鬧了？你有靈淅姐不夠，你有我不夠，你還要有那女同學(xué)嗎？”

　　“這不一樣，這是木林送我的手鏈。如果你送我東西，我也會好好珍藏的?！?p>　　“所以，又是我的錯？我不理你，是我的錯。我沒有送你東西，也是我的錯？張十三刀，你走開！”

　　清清用力，推開張十三刀。

　　手臂一揮，劃出漂亮的弧線。

　　撲通。

　　東西落水的聲音。

　　濺起些許水花，卻又很快被水流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