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 帥老

　　“我想要表達的，跟這些文字相比，完全是兩回事。就像用文字去描繪音樂，越是華麗的辭藻越是優(yōu)美的文字，就越是一種誤導(dǎo)?！?p>　　——《首彳經(jīng)草稿》

　　山頂上，風(fēng)有點大。

　　卻無法吹動老者的長袍。

　　仔細一看，那老者似乎有些虛幻。

　　傳影符，傳訊符的升級版，可以讓兩個配對的傳影符之間，進行畫面的傳輸。

　　但跟傳訊符一樣，缺點在于，只能用一次。

　　不過，有時候，這也是一種優(yōu)點。

　　“事情進展如何？”

　　老者問。

　　另一人半跪在山頂上，回答道：“啟稟帥老，事情按照計劃在進行，只不過……”

　　帥老：“只不過，你有點看不懂，對嗎？”

　　“屬下愚鈍?！?p>　　帥老：“不是你愚鈍，而是這么多年，我們奪天祭本身就走錯了方向。”

　　走錯了方向？

　　估計，也只有這位帥老才有資格這樣評價奪天祭多年的布局，也只有這位帥老才能更改所謂的方向。

　　帥老：“多少年了？奪天祭存在了多少年？我們被世人憎恨，我們被各大主城拒之門外，面對怪物，我們又是如何掙扎，才換來現(xiàn)在的存活和壯大？似乎，這一切都跟拼搏有關(guān)，似乎，通過拼搏就可以解決所有事情。

　　我們以為，是城主不讓我們進城，是郡守告訴群眾奪天祭屬于邪惡之人。所以，我們想當(dāng)然的認為，只要我們奪天祭成為城主，那么自然就可以讓奪天祭走出陰影，來到陽光下。

　　結(jié)果呢？”

　　結(jié)果很明顯，那半跪之人，微微嘆氣。

　　帥老：“結(jié)果，我們奪天祭依舊無法進城，依舊無法大搖大擺的亮出身份。城主的確是奪天祭，那又如何？他自己也不敢說自己是奪天祭，更別說讓奪天祭光明正大的生活在主城。

　　唯一的作用，只是掩蓋奪天祭的身份，只是偽造一些身份，只是讓奪天祭在陰暗之中，可以更加順暢的進入和離開主城。但，依舊只是活在陰影之中?！?p>　　“可是……可是……”

　　似乎，沒法說出什么。

　　帥老笑了：“這條路走不通的。就算城主是奪天祭，就算四個城主都是奪天祭，甚至，整個三水帝國的統(tǒng)治者都是我們奪天祭。我們也無法讓奪天祭站在陽光下，也無法承認自己就是奪天祭。

　　因為其他人不會同意的，你的將領(lǐng)不會同意，你的戰(zhàn)士不會同意，街坊鄰居也不會同意。這是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普通人永遠無法成為奪天祭。我接受你的統(tǒng)治，是因為你我都一樣，有一天我也能走到你的位置。

　　或者，有一天，自己的子孫可以走到你的位置。這是一種憧憬，雖然可能度不大，但我們沒人敢保證絕無可能。甚至，整個帝國的很多事情，都在無意中宣揚著這種憧憬，你是有可能走上來的。

　　但如果是奪天祭，那么就完全斷了這層念想，完全告訴對方，你一輩子都沒法走上來。有希望但很難實現(xiàn)，跟完全沒希望，這是兩回事?！?p>　　“也許，我們可以用武力。”

　　帥老：“如果是在先祖的時代，當(dāng)然沒有問題。但我們?nèi)祟愡€有敵人，武力讓對方屈服，首先不說能不能做到，單單是這種內(nèi)耗，說不定就會讓怪物一波帶走我們的文明。就像，先祖那樣被怪物毀掉。

　　當(dāng)然，也不是不可能。比如像先祖的遠古時代，所謂的奴隸制，大家都是奴隸，都必須聽從我們。如果我們可以篡改世人的記憶，讓他們認為奪天祭的統(tǒng)治理所當(dāng)然，那么我們就可以活在陽光下，而且還能活得很囂張?！?p>　　半跪之人笑了，帥老就是這樣，似乎根本沒有想過維持作為帥老的尊嚴之類的。

　　帥老：“可惜，我們做不到，沒法篡改所有世人的記憶。而且，還有一點，我們無法保證自己的后代，也是奪天祭。對吧，兩個祭司的小孩，完全有可能不是【天賦異稟】。而兩個普通人的孩子，同樣有可能是【天賦異稟】。

　　如果你是統(tǒng)治者，你的小孩卻只是普通人，你愿意讓他成為所謂的奴隸嗎？奴隸的小孩是祭司，你愿意讓他成為奪天祭的一員，享受著奴隸的供養(yǎng)嗎？你死之后，那個平民的奪天祭，又會怎樣對待你的小孩呢？”

　　這……似乎難以想象的混亂。

　　而怪物橫行，如果人類真的互相廝殺，那人類文明估計真的守不住怪物一波攻擊。

　　“可是，漢森成為城主，他對于奪天祭的仇恨更大，而他的權(quán)力也更大，豈不是對我的殺害也就更大？”

　　帥老：“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但本質(zhì)上，漢森并不是對奪天祭有仇，而是對于任何有損公的人，都有仇。我最開始就說了，我們的方向錯了。所以，這次計劃的全部，就是為了讓漢森作為城主。

　　阿力站出來指證，讓漢森陷入危機。而這個時候，讓靈淅去刺殺，讓奪天祭暴露，本身就是讓大家的情緒有所轉(zhuǎn)移。梅林村的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奪天祭的出現(xiàn)，以及奪天祭的刺殺，還有奪天祭的潛伏。

　　城主的養(yǎng)女是奪天祭，并且還是刑堂的刑捕，這么多年一直都不知道。那么對于帝國來說，是不是還有更多的奪天祭在潛伏？如果下一次，刺殺的不是漢森，而是自己呢？有把握活下來嗎？

　　難道這個時候，還要繼續(xù)調(diào)查梅林村的真相，然后關(guān)押漢森？而不是去處理奪天祭的威脅？再說，指認漢森的本來就是奪天祭，為什么我們要相信奪天祭的指認呢？并且，漢森跟奪天祭還有仇，這不正好合適嘛?！?p>　　半跪之人沒有說話，只是覺得山頂上的風(fēng)有點大，有點涼。

　　帥老：“我們之前，一直利用大家的仇恨。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在長時間保持著濃烈的仇恨。人會變的，尤其是潛伏在主城或者大郡的奪天祭。為了潛伏，必須要固定天賦。

　　而固定的天賦，往往不是那種極端的，可以將仇恨記住一輩子的天賦。我一直在等機會，沒想到，機會就這樣出現(xiàn)了?！?p>　　“那，接下來，我們應(yīng)該怎樣做？”

　　帥老笑笑：“什么都不做……時間不多了……關(guān)于《首彳經(jīng)》有消息嗎？”

　　“沒有?！?p>　　帥老：“關(guān)于先祖遺跡中，可以徹底毀滅怪物的寶物呢？”

　　“也沒有?！?p>　　帥老：“接下來，我們的注意力要放在這兩樣上面。至于其他的，憑借漢森的天賦【大公無私】，自然會為我們鋪好路?！?p>　　時間到了，傳影符破碎。

　　半跪之人，似乎沒想明白，為什么【大公無私】可以為奪天祭鋪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