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奧古斯都猶豫該怎么回答的時候,斐迪南拿出長者的威嚴打圓場道:“里夫林,你真的喝多了,說的什么傻話。如果教皇真如你說的那樣,我們還會齊聚一堂參加宴會嗎?你還能堂而皇之的站在這里質問他嗎?
而且我們的教皇奧古斯都自當選以來,從沒有傷害過任何一個無辜的異教徒,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難道還不足以證明嗎?”
此話一出,場內有的人微微頷首,有的人不屑一顧,而有的人則表露出十分失望的樣子。但是迫于主人的威嚴,連同假裝醉酒的里夫林在內,沒有一個人敢于提出質疑。
觀察了一下周圍,奧古斯都心中想道:這就是所謂的“貌恭而心不服”吧。
根據局勢,奧古斯都迅速做出判斷:這個時候自己躲在斐迪南后面絕不是好的決定。斐迪南相當于替自己表態(tài)了。這話斐迪南說完全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如果被人當成自己的態(tài)度傳出去,那可能會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奧古斯都清了清嗓子,一瞬間成了全場嘉賓目光的焦點,這讓見慣了大場面的奧古斯都竟然產生了一絲緊張的情緒。
“身為教皇,上帝在人間的代表,必將遵從上帝的旨意?!毕劝焉系郯岢鰜?,奧古斯都心里踏實多了,即便在座的不全是信上帝的在這個天主教在人數和權勢占絕對優(yōu)勢的地方,也不會有人對上帝出言不遜的。
“主愛世人,沒有人是絕對的迷失者。以慈悲對待罪人是天主的作風,天主絕不容許任何一個人掉隊。天主不認同某些別有用心之人所謂的丟棄文化,這種文化與天主毫不相干。天主不丟棄任何人;天主愛眾人,尋找眾人……”
在一大段聲情并茂而又言之無物的深情朗誦過后,場內的眾人基本都已經心不在焉甚至昏昏欲睡了。
連同奧古斯都身旁的德古拉,都是一臉懵逼。在德古拉的印象里,教皇從來沒有像這樣說話過。
行了,目的達到了,就到這吧。奧古斯都暗自想到。
這些話沒有一句是奧古斯都原創(chuàng)的,全是之前自己背下來,然后臨時東挑西揀拼湊出來的。至于具體表達了什么態(tài)度,奧古斯都自己也不確定。一定要說有的話,那就是一切皆有可能。
對于其他人而言,一千個人可以有一千種理解,既可以被強硬派理解為要“凈化”全世界,也可以被溫和派和異教徒理解為要包容引導全世界。
等等,該不會反過來吧?應該不會,就算反過來也沒有關系,誰也沒法阻止別人曲解自己的意思。
奧古斯都的聲音戛然而止,大廳內只剩下了優(yōu)美的古典音樂在回蕩。過了好一會兒,人們意識到奧古斯都終于說完了,大廳內響起了稀稀落落的掌聲。
斐迪南一世遠遠的向奧古斯都投來贊許的目光,而之前那個提問的猶太人里夫林,已經趴在自己的座位上呼呼大睡了。
席間觥籌交錯,賓主盡歡,也沒有人再來找奧古斯都的麻煩了。
很快,宴會結束,賓客紛紛離席。
奧古斯都看了一眼德古拉微微隆起的肚子和放下的刀叉,估計德古拉也酒足飯飽了。兩人眼神交流了一下,正準備走,一個家仆走了過來,非常標準的行了一套禮。
“教皇陛下,大公希望宴會結束您能留一下,有要事想和您商談?!?p> 奧古斯都嘴角微微上揚,終于要談正事了嗎?想來也是,自己都已經在這里呆了那么多天了,家宴也結束了,再不談,自己都要回去了。在家宴后談事,時間倒是選的不錯。
“好,德古拉,我們再坐一會兒。”奧古斯都向德古拉吩咐過之后,轉頭向家仆說道,“轉告大公讓他安心的忙自己的事吧,我在這里等他,忙完了來找我就行,我不著急?!?p>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賓客終于走光了。
“奧古斯都,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p> 奧古斯都抬起頭,看見斐迪南一世正朝自己走來,于是也站起身:“沒關系的,大伯,您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我說?我們就在這里談嗎?還是換個地方?”
斐迪南用余光掃了一下大廳內正在打掃的家仆,然后回答道:“還是換個地方吧,我們到后院談,那里環(huán)境好。”
奧古斯都點了點頭,見斐迪南這么小心,更加確信要談的事情非同一般了。
“教皇陛下,我也回避一下吧,就在這里等您?!彼较吕锝袏W古斯都,有外人在的時候,德古拉還是會尊稱教皇陛下。
跟著斐迪南來到了后院,四下無人,斐迪南開口道:“教皇陛下,您怎么看待西班牙帝國?”
對于稱呼的突然轉變,奧古斯都感到有些意外。在眾人面前以長輩自居,怎么私下里反倒對自己用尊稱了?
仔細斟酌之后,奧古斯都有所保留的回答道:“西班牙帝國是目前最強大的天主教國家,是教廷的重要支柱,教廷的影響力和天主教的繁榮發(fā)展都離不開西班牙的支持?!?p> 斐迪南似乎是因為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不高興的撇了撇嘴,然后用不滿的語氣接著問道:“可是您不覺得西班牙過于強大了嗎?而且西班牙的勢力范圍還在不斷的擴大。
再這樣下去,到底是天主教的西班牙,還是西班牙的天主教,可就說不準了,您該不會愿意從天主教的教皇變成西班牙人的教皇吧?”
噢,這事啊,我才不擔心呢,西班牙人還能橫著走多少年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嘛,用不著自己給它添堵,西班牙也就這樣了。奧古斯都心里這么想到,但嘴上肯定不能這么說。
奧古斯都擺出一副憂慮的神色,假裝憂心忡忡的說道:“實不相瞞,我也并非完全不擔心這件事,可是我又能怎么辦呢?我是教皇,西班牙又是天主教的左膀右臂,我總不能自毀長城吧?”
看來我們的教皇還是太年輕呀,雖然和同齡人比起來已經非常出色了,但是外交方面的間接還是太稚嫩了些。國家之間,又怎么會是非友即敵那么簡單的呢?斐迪南一世暗自感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