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師父總是不能以常理觀之,內(nèi)功心法名字奇怪或許是他故意為之,至于是不是真的神奇卻也不一定,興許是他將原本心法改頭換面了,搖身一變,徒增幾分神秘,好襯托他這個師父的高超。”
長公主當(dāng)初既然把燕歸送到賤兮兮的老頭那兒學(xué)武,自然是因為他確實有兩把刷子,至于老頭的性子她也了解一些,總體而言就是為老不尊沒個正形,若真要糾結(jié)于一個功法名稱去錙銖必較,怕是會聰明反被聰明誤。
燕子初仍不死心,在他看來,一切不合邏輯的東西都有其原因所在,于是繼續(xù)追問道:“你師父有沒有告訴你心法神奇在何處?抑或是你有沒有感覺到那心法給了你一些奇特的能力?”
燕歸細想了片刻,嘴巴漸漸抿地緊了些,然而還是探索失敗,“自修習(xí)這門功法,奇特的能力未曾有過,至于師父的解釋,他說孩兒境界不夠,凸顯不了太大的神奇之處,與平常武人相比,僅僅是真氣精純綿厚不少。”
這么說燕子初便沒轍了,不過好歹還有真氣質(zhì)量的優(yōu)勢,算是不太特別的特別,半是頹然道:“看來這得等以后你自己慢慢發(fā)掘了?!?p> 都說師承一脈,那么師父與徒弟學(xué)習(xí)的功法大抵應(yīng)該是一樣的,從老頭往常的表現(xiàn)應(yīng)該能猜到三分,長公主試圖以此處著手研究,可左思右想,竟然沒有尋到半分,老頭出手……似乎統(tǒng)統(tǒng)是碾壓的局面,來不及表現(xiàn)神奇。
細思極恐,長公主發(fā)覺老頭比她想像中還要厲害不少……從年幼時與父皇便裝出游煙水亭的初見,他凌波而行,一刀激起巨浪,以水珠承載真氣,斬殺百千高手,到長大后偶在皇宮內(nèi)碰見他與父皇身側(cè)最神秘的太監(jiān)總管王年對奕,棋局上仿有千軍萬馬嘶吼,氣沖斗牛,老頭從來都是遇強則強的。
“你好好和你師父學(xué)?!?p> 本想多講點尊師重道的話,可依那老頭那敏感于差別的性子,變地與往常不同怕是會弄巧成拙,長公主索性只能小小的叮囑了一句。
“嗯。”
前幾日的連綿陰云將雨露裹挾著下了個干凈,今天的天氣顯得格外地好,陽光明媚萬里無云,風(fēng)兒拂過面龐都是溫和輕快的,燕歸可不想白白把時間浪費在廳內(nèi),向父母親行過禮便是告退。
他打算搬出藤椅曬會兒太陽,堅持著午睡的好習(xí)慣,養(yǎng)足了精神然后再去找?guī)煾笇W(xué)武,把養(yǎng)好精神再通過勞累釋放,一收一放,這一下午的行程安排便算妥當(dāng)了。
燕歸離開后,長公主與丈夫閑聊了幾句亦是“分頭行動”。
燕子初人在大齊不能回國,閑著總是混身不自在的,大齊皇帝看地出來,于是乎便有了個太常寺內(nèi)平常的文書職務(wù)讓他忙碌了起來,他倒也樂在其中。
而長公主,她雖沒公職在身,但自小琴棋書畫的熏陶,使得她對諸藝有濃厚的興趣,常常約三五“閨蜜”沉湎于此,那些個與皇家沾親帶故的女眷們最是會攀龍附鳳,當(dāng)然不會錯過這種機會,一來二去,長公主比燕歸他老爹還忙上三分。
沒過多久,在藤椅上享受了春天的洗禮,感受了一番純天然無污染的日光浴,燕歸很快從中卸下憊懶,差吳尚備好車馬,帶上環(huán)首刀,直接往城外趕去。
燕歸的師父名叫葉柏壽,平日里燕歸總是叫他葉老頭,他倒是從未介意過,所以燕歸便沒有客氣,在口頭上,堂而皇之地不把葉老頭擺上特別高的位置。
葉老頭的住處隱沒在山林之中,車馬不大方便,出城后,燕歸直接是下了馬車,辭別吳尚,一路疾行。
大約小半個時辰后,燕歸出現(xiàn)在一片竹林前,在其中七彎八繞,直到眼前出現(xiàn)幾個小木屋,這才停住了腳步。
葉老頭正在屋外砍柴,耳朵微動,察覺到了不遠處步伐引發(fā)的氣流波動,長了個心思,見徒弟來了這才放下戒備,略顯蒼老的臉上多了一抺笑容。
“師父,今日我要練什么?”
葉老頭不假思索道:“練出刀,出刀五千次,中途停頓時間不得超過一刻鐘?!?p> “啊?又是這個?”
“不樂意?”
“樂意至極?!?p> 所謂練出刀就是手里拿著刀練習(xí)出刀收刀這個招式,這看起來雖然十分簡單,但加上五千次這個后綴,使地其艱難而又枯燥。
按照葉老頭的說法,練習(xí)出刀在實戰(zhàn)中會起大作用,能叫他先發(fā)制敵,燕歸必須達到一息八刀的速度才算入了門,天了嚕,這簡直太難了,燕歸反手就提刀練習(xí)。
空幽的竹林很難見到獸影,唯有鳥語不時響起,伴著婉轉(zhuǎn)的鳥鳴,燕歸手上動作不斷,呼嘯的環(huán)首刀刮起陣陣輕吟。
大約半個時辰之后燕歸才完成出刀五千次的要求,此時他已經(jīng)是氣喘吁吁,手臂酸脹異常,像是失去了知覺一般,只依靠著左手的按摩才緩緩有了觸覺。
燕歸瞟了一眼葉老頭,見他手中端著一本沒有封皮的書看著,時不時發(fā)出賤兮兮的笑聲,心中猜到了什么,那大概便是些春宮圖之類的書籍,這老頭為了遮丑,竟是直接將封皮給撕了下來。
小黃書燕歸前世看過不少,此時卻是沒心情加入其中,瞧著葉老頭無法自拔,便借機大叫道:“哎呦,徒弟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好好歇會了,除了吃飯以外,其他事先不要叫我。”
葉老頭的眼睛瞬間恢復(fù)清明,他輕攏斑白的胡須道:“你且先歇著,待會兒師父與你說說話?!?p> “談心?”
“差不多吧?!?p> “談什么話題?”
葉老頭低著頭,擺了擺手,示意燕歸不要打擾他閱讀。
沒過多久,正當(dāng)燕歸的手臂恢復(fù)知覺之時,葉老頭合上書本,略有濁色的眼睛盯著燕歸,直接是開口了,“大齊皇宮里最近不怎么太平,你暫未達到超凡之境,不具備險流中自保的能力,無論發(fā)生什么,且先忍著?!?p> 超凡之境指的是武者的武力境界之一,以普遍的劃分標(biāo)準(zhǔn),武者有五個境界。
不入流,可以對抗一至三個略有蠻力的士卒,入流,可以抗衡三至十人,登堂,則是十一至百人,而超凡,此刻可以真氣透體,對戰(zhàn)多少人便沒有標(biāo)準(zhǔn),最后一境是天命,順應(yīng)自然,造勢挾勢,手段最是非凡。
據(jù)說大陸上僅有十位天命武者,從未超過這個數(shù),似乎世界承載的界限便是十,只有天命武者隕落或者是散功了,后來者才可以擠身其中,所以每有一個天命武者到達壽限,往往就會激起一番腥風(fēng)血雨。
燕歸聽葉老頭這話,他是知道些什么的,連忙追問道:“會發(fā)生什么?”
“這個,你知曉也沒用。”
“說說唄,我親愛慈祥善解人意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風(fēng)靡萬千少女的好師父?!?p> 心里再舒坦也不能表現(xiàn)出來,否則就陷入了被動,葉老頭深喑其理,擺出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說再多好話也沒用,老夫不好這口!”
“哦?這么說的話,那我手抄的金瓶梅下篇你也不要了?”
葉老頭頓時笑如雛菊,兩只老手搓地火熱,金瓶梅上篇他早看完了,當(dāng)時那叫一個愛不釋手,“這個可以有,但是老夫依舊不能告訴你,你知道了反而不好,老夫這是為你著想?!?p> “切?!?p> “你在準(zhǔn)備太后壽禮?”
“你怎么知道?”
“老夫手段通天?!?p> 自己說自己手段通天總歸沒有別人口述的襯托更令人信服,燕歸不屑道:“信你個鬼?!?p> “作為交換,老夫給你備上一份與眾不同且能討老太太歡心的壽禮,你將那金瓶梅下篇交給我如何?”
反正也死活問不出,不如換點東西,再說那金瓶梅下篇本就是為葉老頭準(zhǔn)備的,燕歸有樣學(xué)樣,搬出來葉老頭那一套,裝作極不情愿的樣子道:“那得先讓我瞧瞧是什么壽禮。”
死相,還玩欲拒還迎,你還嫩了點,葉老頭嘿嘿一笑:“你知道老人最怕什么?他們最怕死!老而不死是為賊,偷天歲月的賊,人人都想要當(dāng)這個賊。無論王侯將相的求仙尋丹,還是平頭百姓的養(yǎng)生修心,通通都存了這份心思,我這有份朱玄草,是能叫普通人延壽三年的稀世珍寶,你把它送給老太太,保準(zhǔn)她樂的飯都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