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提前知道今天就是自己的最后一天,那么今天你會怎么過?
會不會與許久未曾見面的家人好好地相聚,會不會終于鼓起勇氣去和那個心儀的人告白,會不會原意打破隔閡原諒那些曾經(jīng)傷害過自己的人?
這么多的“會不會”燕一一從未想過,有很多事情都在等著自己一件一件地完成,更何況這個“今天”就是婚禮的當天。
這一天,燕一一還沒有從前一天單身party的宿醉中清醒過來,就已經(jīng)被化妝師拉起來開始仔仔細細地上妝。
“雖然黑眼圈比較重,但是不用擔心,今天依舊會是個美美的新娘子的?!被瘖y師笑著說。
“嗯?!毖嘁灰桓胶土艘宦?,好像并沒有想象中的興奮與高興。
或許相濡以沫的婚姻都是這樣的,燕一一心里想著。
手機震動聲把燕一一嚇了一跳,短信顯示著一個陌生的號碼,滿屏卻是熟悉的字眼。
“小一我?guī)Я四阕钕矚g的花送完我就走我在頂樓”
全世界只有一個人會這么叫自己,除了他還能有誰?頂樓?他又想干什么?
雖然很不愿意見面,但燕一一還是去了,推開頂樓天臺的門,就看到那個彎著腰的背影,一身舊舊的灰色西裝包裹著瘦弱的軀殼,灰灰的球鞋上爬滿了黃色的泥土。
這些年,過得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瀟灑快活吧!
燕一一咳了一聲:“我不記得請過你。”
“小一,我知道你和媽媽都不希望我來,我就來看一眼,很快就走?!蹦凶有⌒囊硪淼卣f著。
燕一一看著別處:“所以是林默通知你的,我應該告訴他我沒有爸爸的?!?p> “小一,你別怪他,我知道我做了很多不能挽回的錯事,我不求你原諒我,也不奢望能夠親眼看著你嫁人,能看你一眼,把花兒送給你就夠了?!?p> 男子低著頭把手中的花束慢慢抱在胸前。
粉色的滿天星,被頂樓的風吹得有些變了形。
“你在這里待了很久?”燕一一看了一眼滿天星。
“花不會要的,這已經(jīng)是很多年前的我喜歡的了,人總會變得,這還是你對我說的,既然你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庭,就該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
“即使某一天想起來心中有悔,也別再來找我們,不見面就代表著你并不存在過我們的世界,對大家都好,既然風光的時候不曾攀附過你,那么落魄的時候也不用裝可憐求助于誰,一切都是公平的!”
“你恨我?那你為什么每次都接我的電話,每次都聽我訴苦,還愿意借錢給我,還愿意來見我,我以為你只是埋怨我!”男子不解。
“恨?不是,你想多了,如果我還活在小時候被你打罵的陰影中,還不平你選擇別人拋棄了我們,我今天就不會來見你?!?p> “你既然可以卷走我媽和你一起奮斗的所有積蓄,去和別人私奔,高高興興地過另一個一家三口的日子,既然你可以在我們求助于你的時候冷嘲熱諷,將所有的錯都歸在不是兒子的我身上,那么恨是遠遠不夠的!”
燕一一笑了笑:“恨帶不了任何給我,之所以沒有丟棄你,還愿意聽著你一通一通無聊的電話,就是為了今天,看著你落魄的樣子,看著你滿懷希望的樣子,沒有人做了錯事還能彌補的?!?p> “既然做了不如就進行到底,何必還要有歉疚?!?p> “你借我錢是算準了我會壓在生意上,再賭一場吧?!蹦腥藫u了搖頭。
“我只是想做你的最后一根稻草,我想看看你會不會被壓死而已!”
燕一一笑著看向他。
“哈哈哈哈,好,說得好花兒記得收下?!蹦腥宿D(zhuǎn)過身“還有,新婚快樂。”
燕一一看著眼前的人影越來越遠,直到越過欄桿,直到消失在空氣中。
有那么一瞬間她很想阻止這一幕,但很快被別的更多的感覺覆蓋了。
原來這個人好壞與否,對自己而言,真的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了。
即使親眼看到他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
燕一一回到房間里,房間被布置的很浪漫,一堆粉色的氣球有點像剛才的滿天星。
慢慢地脫下婚紗,自己或許真的沒辦法給任何人承諾了。
林默,對不起。
當燕一一走出酒店的時候,門口已經(jīng)圍得水泄不通,警笛、救護車刺耳的聲響,就在耳邊。此時此刻,她只想一直往前走,不想停下,就這樣并沒有注意到前面街道的維修指示。
“一一,你去哪里?”
林默的聲音在后面追趕著
燕一一加快了步伐,不停地向前奔跑
那些原本結(jié)結(jié)實實的腳架,突然散開,一瞬間砸向地面。
燕一一下意識擋住了頭,眼前一片漆黑。
曾經(jīng)聽過老人談過死亡,那里有奈何橋,有孟婆湯,有永不止息的哭聲和哀嚎。
原來只有真正的死了,才知道死后是一片虛無,燕一一感覺到自己在一片黑暗中不停地漂浮。
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一個細小的聲音在說話:“今天練會了第四層心法,第一次看到阿娘笑,阿娘笑起來很好看?!?p> 燕一一很想睜開雙眼看看,這軟糯糯的聲音是從哪里傳出來的?多次嘗試無果
“原來我是有阿爹的,我偷看到阿娘在畫他的畫像。”
“阿娘說只要明天我贏了,就告訴我阿爹的名字。”
聲音突然消失了,慢慢傳來一陣哭聲
“阿娘騙我,我阿爹怎么會是十惡不赦的壞人,為什么?為什么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他?”
“阿娘,對不起,是我錯了,你醒一醒你醒一醒,你起來罵我,你起來打我啊···”
哭聲突然就停下來了,周圍變得莫名的寂靜,寂靜的很不適應。
燕一一又一個人在黑暗中慢慢地漂浮著,突然停下來了,好像撞到了什么東西。
她伸手摸了摸頭的前方,好像是一堵墻,燕一一慢慢嘗試著坐起來,面向那堵墻。
“這后面是什么?”疑惑著用手拍了拍墻,墻的那頭也拍了拍。
突然的回應倒是下了燕一一一跳,所以那邊是個跟我一樣的什么東西
所以,我現(xiàn)在是個什么東西?
燕一一清了清喉嚨很想說話,但是卻沒有聲響。
“你是誰?”“你是誰?”
腦海中突然同時傳來自己的聲音和對方的聲音,燕一一一怔,手離開了墻壁。
“你知道這是那里么?”嘗試著張嘴說話,這次卻沒有聽到腦海中的回音,難道?
只有摸著這堵墻才能跟墻后面的人溝通?燕一一把手放在墻壁上,眼前都是黑黑的一片,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放的地方了
再次問了剛才的問題,依舊沒有反應,是不是那個人還沒發(fā)現(xiàn)墻的秘密?
燕一一一直把手放在墻上不敢離開,過了一會兒
一個聲音在腦海中出現(xiàn):“這是哪里?我們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但是你別松手,只有這樣我才能聽到你的聲音,這個鬼東西就好像腦電波互傳一樣?!毖嘁灰换貞鴮Ψ健?p> “腦電波是何物?聽你聲音,感覺你應該是個大姐姐吧?”
“?腦電波都不知道,小妹妹,你還沒上學么?”燕一一疑惑地問著。
一來二去,右手酸了換到左手,才搞明白,原來墻的那面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女,來自一個叫做陳西村的地方,古聲古腔,就像兩千年前封建社會的古董。
而對方也搞不懂自己的時代,和聞所未聞的高科技產(chǎn)物。
所以為什么兩個人會在同一個地方,燕一一仍然沒搞懂,既然存在即有意義,那么這一切的發(fā)生是為什么?
而對方始終不愿意說出自己的死因,這個就很麻煩了。
燕一一一五一十把自己婚禮搞砸的事情告訴了對方,小姑娘十分驚訝:“令尊于你眼前自盡為何不救,明明喜事何故變成了白事?”
“小孩子,你不懂,第一他很早就不是我父親了,他的選擇我干預不了也不想干預。第二,突然覺得自己不能耽誤別人,不能結(jié)婚?!?p> 那頭小孩兒嘆了口氣:“哎,姐姐,我與你正好相反,我阿娘逼我練就一身武藝,只為有朝一日為她報仇,殺了我阿爹,她總說他是個大魔頭,是個負心人,可我終究下不去手····”
燕一一:“所以你自盡了?還是出了意外?難道,你阿娘殺了你!”
“都不是,我被我阿爹殺了”后面的聲音慢慢弱下去了。
“聽姐姐說,你是一個好孩子,這種爹死一百次都不夠。我要是你,一定親手把他結(jié)果了。你真應該挺你阿娘的話的?!毖嘁灰粴鈶嵉恼f。
那邊回道:“所以,我一直不解,姐姐為何會任由父親自盡于面前,若是我,是斷不能這樣做的。身體發(fā)膚,授之父母,即使他做錯一萬件事情,仍舊改變不了他是我阿爹的事實···”
燕一一正準備說些什么,突然墻消失了,黑暗中出現(xiàn)一個白點,變得越來越大
最后夸張到一個大大的漩渦,將自己吸了進去,天旋地轉(zhuǎn)。
嗯,又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