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若嵐有點頭疼。
烏念云還是經歷的事兒少，警惕心太差，等她回來得好好跟她聊一聊了，不能因為宣布戀情了就覺得無所謂了。
宋榮安給左星予回了信兒，那邊沒了消息，他也摸不清左星予什么意思，索性不管了，讓財務部給劃了款，就走了。
一出費若嵐辦公室，正好撞上路過的聞伶，懷里抱著的文件夾頓時散了一地。
聞伶本來就趕時間，頭也沒抬撿完東西就要走，宋榮安忙拉住她。
“你在新崗位上干的還可以吧？”
聞伶這才看清是誰，奇異的看他一眼：“…很好?！倍几梢荒甓嗔?，才問好不好？
宋榮安：“哦…”
他該說什么？？
聞伶看看表：“宋總，我趕時間，先走了?！?p> “哦好?！彼螛s安趕緊讓開，眼巴巴瞅著人走遠。
然后一回頭，費若嵐抱著胳膊靠在門口看他笑話。
宋榮安：“…看什么看。”
費若嵐笑嘻嘻：“看某個癡心的人兒～”
宋榮安嘴巴動了又動，一句話說不出來，罵罵咧咧跑了。
費若嵐笑的胃疼，手機在辦公桌上震了一下，過去拿起來一看，是曾莫發(fā)來的微信。
點開，幾張時尚街拍撲面而來，畫面中的人側臉斜睨過來，目光冷艷，容貌瑰麗。
曾莫：哪張好看？
費若嵐無奈：我又不是時尚編輯，我哪知道?。课矣X得都一樣的啊。
曾莫：太敷衍了吧！明明就不一樣啊，第一張是四十五度側身，第三張是六十度側身，后面幾張表情也不一樣??！
費若嵐捂臉，只好仔仔細細看了看幾張照片，精挑細選了一張。
費若嵐：這張吧，表情眼神剛剛好，酷！
曾莫表示很滿意，三秒之后，這張照片出現在他朋友圈里。
費若嵐：……
兩邊有時差，兩人就隨便聊了兩句，費若嵐估摸著那邊是下午，應該還沒有工作完，果然，沒一會兒曾莫就說要開工了。
費若嵐回了個“再見”的表情包。
那邊沒動靜了。
費若嵐放下手機，長嘆一口氣。
這段時間，她和曾莫的聯系多了起來，曾莫時不時會給她發(fā)消息，有時是些無聊的小故事，有時是他身上發(fā)生的好玩的事，更多的是他自己的照片，各種各樣的照片，時而活潑時而莊重，時而冷峻時而飄逸，經過一段時間的洗禮，費若嵐已經對曾莫那張帥臉完全心理免疫了。
雖然這么說有點自戀，但費若嵐能感覺的出來，曾莫對她有一種微妙的好感。
只不過，他們兩個并不合適，不論是年齡，還是家庭背景，都不合適。
在費若嵐眼里，曾莫還是那個剛見面時溫柔靦腆叫她“姐姐”的青年，在知道他是虹光傳媒的二少爺之后，這種距離感就更深了。
自己不過是個小小的經紀人，家世普通，家庭關系復雜，無依無靠，沒背景沒勢力，不會是那樣的家庭所滿意的交往對象。
費若嵐看看曾莫的卡通頭像，鎖屏。
第二天上午，費若嵐到機場接上了烏念云。
烏念云把行李放到后備箱，一上車就忐忑問她：“那個…左先生說什么了嗎？”
費若嵐看她一眼：“你們沒通電話？”
烏念云訕笑道：“我沒敢聯系他…”
費若嵐哼了一聲，一個白眼飛過去：“你還知道害怕??？酒店門口怎么不害怕??？”
烏念云撓撓臉，不說話。
“你就沒想過羅云章可能是故意的？”
烏念云一愣，臉色慢慢發(fā)白。
費若嵐也就是嚇嚇她，讓她長長記性：“行了，我問過了，羅云章那邊也不知道這事兒，他們也被要封口費了?！?p> 見烏念云神情回暖，費若嵐撇撇嘴：“你以為這是好事??？羅云章回國不久，要是被蓋上第三者的帽子，他就算完了，能故意干這事兒，除非腦子進水了。”
烏念云回過味來，實在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嵐姐，沒有你我可怎么辦啊?！?p> 費若嵐盯著擋風玻璃：“你得學會自己面對這些事，防不勝防，總會有人想給你潑臟水，蛋糕就這么大，你吃了，別人就得餓著，不想挨餓，就要想方設法把你拉下去。”
說著，費若嵐瞥她一眼：“你應該有經驗了吧?！?p> 烏念云想起了秦娉，這個幾乎已經銷聲匿跡的人。
這個圈子就這么現實，你紅的時候，誰都能夸你兩句，似乎沒了你不能活，等你落谷底了，誰都想踩你兩腳，好想你真的是罪大惡極到人神共憤。
烏念云是真的喜歡這個職業(yè)，以前她總覺得紅不紅無所謂，能干自己想干的事就行，可現在不一樣了，她有了自己想保護的人，背后也站了無數支持她的人，還有很多人，需要靠她生活，她不能再這樣做事漫無顧忌了。
烏念云和羅云章的公司都比較看重他們，所以都給了錢，這事兒被壓了下來，兩邊都開始重視這件事，第一期節(jié)目播出后，一旦網上有關于兩人“cp感”的營銷文出現，立馬公關，硬生生弄成了“姐弟cp”，羅云章剛滿20，比烏念云小四歲，姐弟，正合適。
第一期節(jié)目的點很多，無論是姐弟組合洗狗，還是小鮮肉送快遞屢遭波折，還是叔侄組合蛋糕店大烏龍，都很有看點，更別說幾人的相處笑料不斷，因此這期節(jié)目收視率很不錯，各大視頻網站都購買了版權。
曾莫雖然在國外，但也時時追更，窩在沙發(fā)里樂的前仰后合。
左星予狀似不經意從他背后路過，目光精準落在平板屏幕上，然后就氣飛了。
烏念云抱著一只波斯貓，羅云章站在跟前撓貓咪的下巴，還一邊撓一邊一臉驚嘆的看烏念云，后期不僅配了唯美的音樂，還加了小粉紅的濾鏡，看起來簡直不要太般配。
左星予：“……”
曾莫傻笑著換了個姿勢，冷不丁看到沙發(fā)后邊的左星予，嚇了一跳：“干什嘛！”
左星予氣哼哼瞪著他，曾莫莫名其妙，瞧了眼平板，悟了：“吃醋啊？做節(jié)目呢，這你也信?！?p> 左星予才不會承認自己吃醋了，冷哼一聲，姿態(tài)平和的走了，一出門，立刻掏手機看彈幕和評論，只要看到關于烏念云和羅云章的，就重點審查，好在先前做了輿論導向，大部分是覺得這對姐弟cp很和諧，只有一小部分覺得他們這是愛情的甜蜜。
左星予緩了口氣，想了想，登錄許久不上的微博，轉發(fā)了節(jié)目組官方置頂微博，配文：我家那位的新節(jié)目！附：鏈接
關注左星予的大部分都是他手底下的藝人，還有一些同行和合作伙伴，而他手底下的藝人又各自有不少粉絲，因此這條微博就被無數人轉發(fā)，瞬間爆頂。
彼時烏念云已經到下一個城市錄制節(jié)目了，沒時間看手機，等她知道這事兒的時候，已經在榜單上掛了兩天了。
助理小柔瞧瞧烏念云：“要不要回應一下？”
烏念云剛洗漱完，已經困的眼皮打架，想了想，還是接過手機。
@演員烏念云：謝謝我家的幫我宣傳，很久沒見面了呢(*?????*)????
這條微博又被瘋狂轉發(fā)，然而這條微博熱度還沒漲起來，就有人發(fā)現左星予飛快又發(fā)了一條微博。
@鼎光左星予：再過兩個月就能回國了，在家等你。
又過三分鐘。
@演員烏念云：好，想吃什么提前告訴我，咱們在家嗨皮！
后面幾條微博轉發(fā)寥寥，點贊飆升，還有人把兩人的微博隔空對話截圖拼到了一起，配圖“甜哭了！”轉發(fā)二十萬加。
“星云夫婦”榮登cp榜前十。
宋榮安和費若嵐全程圍觀，微笑表示狗盆已滿。
曾莫幾欲吐血：“大哥，秀恩愛也不用這么秀吧！你倆私聊不行嗎？！”
左星予拿著手機刷微博，臉上笑容刺眼：“私聊你們看不見呀?！?p> 曾莫語塞，半晌憤憤摔門而去。
回到房間，越想越氣，一個電話打給費若嵐：“喂？你在干嘛？”
費若嵐正盯電腦屏幕盯到眼花：“工作，怎么了？”
曾莫一把拉開窗簾，看著外面白白的月亮，叉腰道：“不能光看著他們秀啊，咱們也秀！”
“什么啊…”費若嵐注意力還在電腦上，一陣才明白他說的什么，“咱倆有什么好秀的？秀社會主義革命友誼嗎？”
曾莫大驚：“秀恩愛啊！”
“……”費若嵐一陣窒息，“你，和我，秀恩愛？？你沒毛病吧？？”
曾莫恨不得閃現到她跟前：“誰有毛病?。磕悴皇嵌纪夂臀医煌藛?？”
費若嵐：“……”
曾莫：“……”
費若嵐：“什么啊！我什么時候同意跟你交往了？不是，你什么時候問我了？？”
她沒失憶?。?！
這種迷惑展開是什么鬼？？？
曾莫萬分委屈：“你怎么這樣?。可蟼€月明明答應的好好的，現在怎么反悔呢？”
上個月？？？
費若嵐絞盡腦汁回憶。
上個月……
費若嵐靈光一閃。
那還是烏念云去蜀州市錄制節(jié)目之前發(fā)生的事。
那時左星予已經訂好了陪同曾莫去歐洲工作的行程，就請她幫忙帶著烏念云在蜀州市玩一天。
費若嵐答應了，就在網上搜蜀州市哪里有好吃的火鍋，曾莫當時正好在公司里晃蕩，逛到她辦公室，八卦了一下，跟她一起查攻略。
查著查著，曾莫突然跟她說：“我煮火鍋也很好吃的我記得你不能吃辣，我家有特調的火鍋底料，肯定合你胃口?！?p> 當時費若嵐正在看網評，隨便應了一聲。
曾莫見她應聲，興奮道：“等我工作結束回來了，你可以到我家來，我煮給你吃?！?p> 費若嵐愣了一下，看他熱情洋溢，沒好意思拒絕，就答應了。
現在想想……
費若嵐簡直不可思議：“…吃火鍋？？”
曾莫理直氣壯：“對?。∧愣即饝伊?！”
我的天吶……
費若嵐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又荒誕，又搞笑，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怎么說呢，雖然剛反應過來的時候，費若嵐只覺得荒唐，再一想，又挺符合對方的性格，跳脫又自我。
費若嵐合上筆記本電腦，看向窗外，已經月上中天，而在很遠很遠的異國，即將黎明初升。
“小莫，你應該是誤會了，當時我只是出于禮貌，答應去你家吃飯，并不是答應和你交往，而且，我也并不知道你說那些的意思是…表白？也許對你來說，一段感情的開始可以很簡單，但對我來說，不是?！?p> 那邊安靜了很久，靜的連呼吸都快聽不見。
曾莫不說話，費若嵐也沒有說話，兩人同時沉默。
過了許久，曾莫的聲音響起，之前的郁悶和一絲絲委屈都沒了，只剩下平靜：“好的，我明白了。”
費若嵐松了口氣，她也不想讓事情發(fā)展的更難看，也許她剛才說話有些直接了，但與其拖泥帶水糾纏不斷，這樣更好。
剛準備說結束語，曾莫又說話了：“那我現在鄭重的詢問你，我可以追你嗎？”
費若嵐的心跳本來就沒有恢復平穩(wěn)，被他這么一問，頓時停了一下，緊接著開始加速跳動。
“……如果我說不可以呢？”
電話里的聲音音色熟悉，語調平穩(wěn)，他說的每一個字她也都認識，組合起來卻讓她猶如幻聽：“問歸問，追不追就是我的事兒了，既然你不同意直接交往，那我也不介意多花點時間，總歸結果是一樣的?！?p> 費若嵐眼睛越瞪越大，幾乎不敢相信跟她對話的人是她認識的曾莫。
曾莫從來不會這樣自信到自負的樣子跟她說話，以至于讓她忘記了，曾莫已經不是那個跟著她時籍籍無名的小藝人了。
這樣的認知讓她愈發(fā)察覺到兩人之間的距離。
費若嵐靠在椅背上，吸進胸腔里的空氣濕潤灼熱，吐出時卻帶著揮之不去的寒意。
“那你就試試吧。”
掛斷電話，上一秒還纏繞唇角的笑容轉瞬消失，曾莫垂眸望著斷線的手機，久久未動。
其實他并沒有電話里表現的那么自信強大。
不知道為什么，每每面對費若嵐，那種剛入行時的心虛、怯懦還有外強中干，就會不自覺的涌出來，任憑他這么多年已經磨練成長了很多，足夠支撐起他在外人面前的主流當紅藝人的排面，只要看到費若嵐，那點底氣就像是松了口的氣球，呲溜一下，就虛了。
之前那次，說實話，他就是誆費若嵐的，想著溫水煮青蛙，先把費若嵐撈鍋里再說。
當然了，結果就是水燒開了，青蛙跑了。
氣餒是肯定的，放棄是不可能的，既然說了要追，那就得有所行動。
不過嘛……
他也不是愣頭青，追人也是要講究方法和手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