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私奔（三）
“啪”的一聲，打斷了姐姐的質(zhì)問.....
那響亮的耳光就像鞭子抽在我的心頭，我抬起頭看了看緊閉的房門，想到姐姐被打的樣子，我多想沖到外面給她勇氣，陪她一起去反抗我那專制而虛偽的父親?？墒腔剡^頭來看看了正在沉睡中的母親，想到姐姐剛剛的叮囑，面對這一切，我無能為力，只能低著頭默默的流著眼淚?；秀敝?，母親睜開了雙眼，坐了起來，她看著流淚的我，奇怪的問道：“你在哭什么？你姐呢？剛剛是什么聲音？”
面對她的連聲詢問，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搖了搖頭。她起身下床，我連忙上前拉住她的右手，她回身推開了我，一個人走向房門，正準(zhǔn)備打開?？粗蜷T口走去，我也阻攔不了，只能大聲的喊道：“媽，現(xiàn)在這么晚了，你不睡覺，準(zhǔn)備去哪兒呢？現(xiàn)在大家都要睡覺呢！”
聲音驚醒了正在外面對峙的兩人，只聽一個重重的腳步急急向這邊走來，不一會兒，姐姐便從外面打開了房門，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她看著正站在門口的母親，上前拉住母親的手，把她往床邊領(lǐng)。沒走兩步，忽然，母親甩開了她的手，有些生氣的樣子。她伸出兩只手捧著姐姐的頭，讓她不能閃躲，伸出右手撥開她遮擋著左臉的頭發(fā)，一個深紅的巴掌印赫然在目，甚至有些浮腫了。她顫抖的右手輕輕的觸摸了一下那有些紅腫的傷口，就像觸電一樣忽的縮回了右手。那一瞬間，整日糊涂的母親好像有些清醒了，她的眼中充滿了痛苦、傷心和絕望?？粗憬愕难劬?，她輕聲問道：“很疼吧！”接著又自言自語道：“都腫了，怎么能不疼呢？”
說著，把姐姐擁進了懷里，她的淚順著臉龐流進了姐姐的頭發(fā)里。姐姐聽到母親的話后，失聲痛哭，為她多年的付出依然不能感化父親而哭，為她還沒開始就已經(jīng)結(jié)束的愛情而哭。她喊著：“媽，媽，你是清醒的嗎？媽，媽，你知道這些年我是怎么過的嗎？媽，媽，你知道我的心現(xiàn)在有多痛嗎？我恨不得自己現(xiàn)在就死去呀！媽，媽，你帶著我和妹妹走吧！我們離開這兒，離得遠遠的，永遠也不要回頭！不然，我一定會死在這里的?！?p> 聽到這些話后，母親哭的更厲害了，她顫抖的伸出那雙有些干枯的手，摸了摸姐姐的頭，難過的說道：“好孩子，媽媽生病這些年，家里家外全靠你了，這么多年真是苦了你了。你爹已經(jīng)逼瘋了我，現(xiàn)在還準(zhǔn)備逼瘋你嗎？”她的聲音由低到高，漸漸地咆哮起來，臉色漲紅，脖子漲的像是要爆炸的樣子，她放開姐姐，攥起了拳頭起身向門外沖去。
“大晚上的，你不睡覺，出來做啥妖呢？”屋外響起父親漫不經(jīng)心的聲音。
“大丫頭咋了？你為什么要下那么大的狠手打她？”母親的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眼里閃過一股無可遏制的怒火，好似一頭憤怒的獅子。
“喲！看來老子給你治病，還真把你給治好了呀！治好了，你不感激老子，還對著我吼起來了，長本事了?。∧阏Σ恢苯佑H口去問問你那好閨女干的啥事？我說閨女隨誰，原來是小白眼狼隨你這只大白眼狼?。∧昙o小小都知道出去勾引人，還想學(xué)人家私奔？也不看看養(yǎng)她這么多年，家里付出多少。就想一跑了之，也不管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還有一個瘋瘋癲癲的你，這自私自利的本性可真隨了你。今天隊里的人都知道她干的那些破事了，過不了幾天，這消息估計就會在鎮(zhèn)上傳的沸沸揚揚，大家到時候都會對咱家指指點點。你現(xiàn)在剛好一點，再聽到別人議論，受了刺激，怕是救不回來了，要真瘋了吧！”父親開始譏諷母親。
母親聽了這話，氣的臉色發(fā)白，她的眼睛里冒著憤怒的光，用顫抖的手指著父親，語無倫次的說：“你......你這個.....畜生，有你這么說自己的孩子嗎？再說，誰還能比你更丟人？你年輕時為了要兒子，出去鬼混，生了個閨女便把她給丟了。這破事兒大家都不知道，你說，要是大家都知道了這些事兒是你做的，揭開了你的真面目，到底是誰的名聲更臭？哪個新聞爆炸性更大？我現(xiàn)在真不知道你有啥臉面來說大丫頭丟人？”她緩了一口氣又接著說：“我生病了這么多年，大丫頭在家操持家務(wù)、看管孩子、還要照顧偶爾發(fā)瘋的我，為家里做了那么多，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么你都看不見？你把她逼到啥份上了，她才有私奔這種念頭？我已經(jīng)被你逼瘋了，難道大丫頭也要被你逼瘋？你要是再敢逼她，我就和你拼了，不行咱們就魚死網(wǎng)破吧！”
父親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他看著母親，生氣的說：“你這是要和我撕破臉了？那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必給你們留面子。我現(xiàn)在就去報警，說有人誘拐我的女兒。只要她還是未成年人，我就是她的監(jiān)護人，而你的腦子早幾年前就不正常了，這次讓閨女的事一刺激，現(xiàn)在是完全瘋了。不過你放心，你閨女勾引的那大學(xué)生家里還是有幾個錢的，等我要來了錢，首先就把你送到精神病院??！”
姐姐聽到后，哭著從里屋出來，跪倒在父親面前：“求求你，別報警，他還是大學(xué)生，一旦留有案底這輩子就毀了。我錯了，是我錯了，我不該和你作對。對不起，對不起.......”說著，對著父親磕起了頭。
父親看到了，連阻攔的動作也沒有，冷漠的搖了搖頭，說道：“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你們娘倆，看看你們現(xiàn)在多厲害！現(xiàn)在是想把我逼瘋??！咱們一家人，我本來顧忌你們的臉面，也不想鬧這么難看，這都是你們逼我的?！?p> 姐姐聽到都，連忙扭頭看著母親，用祈求的目光的看著她，并沖她搖了搖頭。母親看到姐姐那可憐兮兮的樣子，對著父親說：“今天是我不對，是我沒了解到事情的緣由就來責(zé)怪你。是我不好，你就別為難孩子了，我剛剛說的也是氣話，以后那些話我是不會再說的，我一定會管好自己的嘴的。”
父親盯著母親看了一會兒，說道：“希望你能拿出行動，讓我相信你會保守秘密。明天我沒看到你的誠意，可別怪我做事不留余地了?！闭f完，他轉(zhuǎn)身回了里屋睡覺。
母親聽了他的話，臉頓時蒼白起來，呆呆的站在那兒。過了好長時間，才回過神來，看到姐姐仍孤零零的跪在那里。連忙從地上拉起了姐姐，對著姐姐說道：“大丫，一直到現(xiàn)在我也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我可以肯定，你爹一定是做了什么過分的事兒逼你了，你才會想和別人離開這里?，F(xiàn)在你還沒走成，一定是你爹是拿我和你妹威脅你了。媽糊涂這些年，辛苦你了，看看我家閨女，也長成大姑娘了，要是你談的那個男孩還中，你就跟著他走吧！別擔(dān)心家里，媽既然清醒了，就有辦法讓你爹不報警。你已經(jīng)這么大了，也該有屬于自己的幸福了。我和小妹不是你的責(zé)任，你不必覺得丟下我們有什么愧疚的。人生那么長，不是需要你一直為我們付出的，我們同樣也希望你能幸福。況且現(xiàn)在媽人也清醒了，能照顧好自己和你的小妹。你走吧！走的遠遠的不要回頭，無論聽到什么消息，都別回來了?！闭f著，她沖我招了招手，把我們兩個都擁在她的懷里，過了一會兒，對我說道：“甜兒，對你大姐說聲謝謝，謝謝她把你拉扯這么大。告訴你大姐，你長大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讓你大姐無牽無掛的走?！?p> 說完，又把我們緊緊地抱在懷中。遠處傳來了幾聲公雞打鳴的聲音，母親看了看外頭，天有些蒙蒙亮了，她拉著我的手交代道：“把你大姐送到學(xué)校門口，看著你大姐進校門了再回來?！比缓髲膽牙锾统隽艘粋€包裹的緊緊地小布口袋，藍色的布料因長期的撫摸泛著油光，慢慢的揭開一層又一層的包裹，露出了一疊皺巴巴的錢，上面一角、兩角，五角......最大的面額是一元。她塞在了姐姐手中，有些為難的說：“不多，你拿著，別嫌棄，將來媽還給你攢。大丫頭，你是個好孩子，就是心太軟，才被你爹捏住死穴。出門在外，一定要自私一些，要愛自己超過愛別人。以后的路只能你自己走了，我的好閨女，一定要幸福！”
姐姐聽到這些話后，搖了搖頭，“媽，你才剛清醒，我不要離開你。媽，世界上的一切都比不過你，我不走，我要在家陪著你！”
媽媽聽到后，揚起了巴掌，不知道想起來什么，又無力的放了下來，抱著姐姐說：“媽媽在這窮山疙瘩里已經(jīng)受了一輩子苦，你也想留在這里受罪嗎？離開這里，才能擺脫你爹那個吸血鬼。你為家里做的已經(jīng)夠多了，記著，以后你為自己而活！”
說完，她推著姐姐和我走出家門，惡狠狠的對著姐姐說：“快走，以后這個門我是不會為你再開了，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