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如歌,我家在金陵城的北面開了一家酒館,名叫忘憂。
啊娘跟我說,酒館是自祖上傳下來的,所釀的酒是祖?zhèn)髅胤健?p> 用這秘方釀出來的酒,能消除人心中憂愁。
到我這一代已經(jīng)是第一百零八代。
阿娘走后,酒館就傳到了我手里。
但我不擅釀酒,釀出來的酒苦澀難飲,生意自然也隨之一落千丈。
縱使這樣,我的酒館每晚亥時開業(yè)到寅時打烊這段時間,總有一個女人,風雨無阻的來我店里飲酒。
將我每每想要關(guān)業(yè)的想法,給扼殺在了搖籃里。
家有祖訓,只要這酒館還有一個客人,看店者便是死也不能關(guān)業(yè)。
今日金陵城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初雪。
四周商鋪大門緊閉,一條街靜的可怕。
我獨自坐在門前賞雪,順帶左右顧盼了下,果不其然遠遠的便瞧見了一個女子打著油紙傘,朝我走來。
女子身形高挑,柳眉杏眼,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她身著粉色衣裙,外罩了一件大紅的狐裘大襖,將原有些蒼白的臉色,襯出了幾分紅潤。
待她走近了,我不由的嘆了口氣道:“今日這么大的風雪,姑娘你怎么還來?”
她收起傘,雙唇彎起,露出了一抹淺笑,讓我愣了一下。
那一笑如同冬日暖陽,讓人縱使在這樣寒冷的風雪夜,也減去了不少的寒意。
這是我第一次見她笑。
她朱唇親啟,“我若不來,老板娘明日怕是不會再開門了。”
我被她堵的無話可說,確實我今日坐在這,就是想著,她今日若不來了,我明日就此關(guān)業(yè)了。
包袱都收拾好了,如今看來,這個念想又要落空的。
我無奈起身將她迎進店內(nèi),照例問了一句。
“姑娘今日要喝什么酒?”
“如往常一樣?!?p> 我明了,轉(zhuǎn)身去酒窖取了一壇自釀的忘憂酒,替她煨上。
因今日大雪,屋內(nèi)也比往日寒冷,我便取了一本書與她圍坐火爐前。
我正看書看的入神,她突然開口找我搭話:“老板娘也喜讀這類雜書?”
我有些意外的抬起頭看向了坐在我對面的女子,她平日里來了,只在我這喝酒,從不與我多說話,今日如此反常,倒是讓我有些意外。
“姑娘今日心情似乎不錯?”我不答她的話反問道。
她眉宇舒展,從一旁取了兩個杯子,遞了一個給我,面露愉悅道:“我今日來是與你告別的,以后我或許不會再來你這了?!?p> 我接過杯子的手一顫,有些驚喜的抬眸看向她。
“真的?”
“看來我這些時日很是討老板娘嫌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呵呵干笑了兩聲,這倒也不能怪我會如此雀躍。
我自記事起便在這酒館,二十年未曾離開過,我也好奇外面的世界,想出去看看。
但奈何酒館祖上有規(guī)矩在,不能離開。
她卻不太在意,又問我,“你不好奇我為何每日都來?”
說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我釀的酒,自己也喝過,不是一般的難飲,不然酒館的生意也不會一落千丈。
這姑娘每次來總是會叫上一壇,喝到我打烊才走。
我還曾一度懷疑,她有沒有可能是愛上我了。雖然同為女子,但這世間無奇不有,也不是沒有可能。
畢竟沒有一個正常人,會風雨無阻的來一家酒館,喝著一壇苦酒到天亮。
但是她從不與我搭話,我便又把這念頭打消了。
時間長了,也就把這疑問拋在了腦后。
如今她提起,我倒也順勢回道:“姑娘若愿意說,我便聽著?!?p> “我在等一個人?!?p> 我頗有些好奇的望著她,我這酒館數(shù)月來也就她一個客人,她要等的人是誰,倒是讓她好奇不已。
“不知姑娘等的是何人?”
她飲了一口酒淡淡吐了一句話,“一個和尚?!?p> 這回答讓我很是意外,我瞧著這姑娘穿著不凡,也想過她應(yīng)當有可能是為情所困,但從沒想過對方是個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