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房間。
“巴坊主,我一向不喜歡自作聰明的女人。”
巴爾沁伸手撥開他靠在自己下巴的扇,“我也說了,你不能傷害她?!?p> 齊憬然嘴角勾笑,快速收回扇子,“我愛她還來不及,怎么會傷害她呢。”
“你這種人,不適合她。”
齊憬然仰天大笑,“我這種人?”
“那衛(wèi)子期呢!三年前她被游民打劫暈倒,是我偷偷救的她??粗谖鬈姶鬆I落腳我才離去。這三年來,他又做了什么?對于歌不聞不問,摟著未過門的妻子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說著愛。這又算什么?”
他的臉變得陰冷,“是他運氣好,上次偷襲只傷了他的臉側(cè),不過下次?!饼R憬然看著自己的雙手,逐漸握拳,“就沒那么幸運了?!?p> “那你呢?你背負(fù)著沉重的責(zé)任,甚至都不敢公開自己的身份,雙手沾滿了血腥,你又能給她什么!”
齊憬然笑著,冰冷浮上,“合作這么些年,你也該知道,有些事,你不該管,也,管不了。”
回去驛館的路上,衛(wèi)影拿著她的衣服跟在衛(wèi)子期身側(cè),只剩兩旁商鋪的叫賣聲,三人一路無言。
“你們,可有查探到什么?”
片刻,見衛(wèi)子期沉默,衛(wèi)影才說道,“沒有?!?p> “那,我先去熬膏,麻煩你幫我把衣物放回房間,多謝?!币笥诟桄倘灰恍D(zhuǎn)身離開。
此時的廚房已經(jīng)沒人了,她點起火燭,在小鍋上生火熬藥。
火已經(jīng)燒的很旺了,殷于歌熄滅大部分的爐火,只需要用余火再熬幾個時辰,放涼后便可以裝盒。
她起身慢慢的伸著懶腰,聽到熟悉的聲音響起,“二更已過,去休息吧。”
衛(wèi)子期靠在門旁,看著她。
“我派人來看著火?!?p> 殷于歌點點頭,今日確實很累了,“關(guān)夢他們呢?回來了嗎?”
“今晚有空房余出來,關(guān)夢已經(jīng)過去睡了,你可以一個人睡一間房。”
“哦?!彼蜃欤爸x謝。”
殷于歌跟來看火的侍衛(wèi),耐心的囑咐著注意事項。
衛(wèi)子期送她回房,夜半的安靜,氣氛有些尷尬。
“你娘親的事,怎么樣?”
殷于歌坐在榻上,無奈地?fù)u搖頭,“只是知道她在西戎長大,十八歲失蹤,至于之后發(fā)生了什么,怎么到的都城,又和我爹相識,一無所獲?!?p> “也許她的失蹤,并非偶然?!?p> 殷于歌抬頭,“你是說,有人計劃性的讓她消失,又出現(xiàn)在云秦…”
“正如那封信的內(nèi)容,西戎一定派往過個人或組織去云秦,這只是一個大膽的猜想,你娘親也許和這件事掛鉤?!?p> 衛(wèi)子期繼續(xù)說道,“如果是這樣,倒也說的通,假設(shè)是因為遇見了你爹,暗生情愫,所以放下所派的任務(wù),像普通人一樣生活。這樣解釋了為什么你娘親從沒提過西戎的任何事,也不曾回西戎看過老友?!?p> 殷于歌搖頭,不愿相信,“不會的,娘親那么溫柔敦厚,怎么會是西戎派過來的…”
衛(wèi)子期扶住她的肩,“這只是我的一時猜想,也許是被威脅,可是還沒有佐證,你不要想太多。眼前緊急的是,殺死游民的人,根據(jù)薛先生的取證,如果真是賽氏的玄月教所為,至少有上百人的勢力,再加上隱藏在民間的,西戎和云秦將不得安寧?!?p> “我們在明,他們在暗,眼前,我們只有等著他們找上門來。或者,等田方的好消息。”
殷于歌聽他分析的頭頭是道,不再是以前只顧玩樂的世家公子,已不復(fù)往日的青澀。這些年,他到底經(jīng)歷了些什么呢。
窗外響起打更聲,衛(wèi)子期起身,關(guān)好窗戶,“三更已到,我走了,你早些休息?!?p> 他走到門口,又囑咐一句,“我就在隔壁,如果有不速之客,不要害怕?!?p> “嗯?!彼麑R憬然的事只字不提,這是因為,他心里已經(jīng)沒她了嗎。
翌日,殷于歌早早起來去裝好膏藥,給衛(wèi)子期拿去。他剛洗漱完畢,還沒來得及換上常服,也沒有束發(fā),白色的里衣沾滿了灑下的陽光。而殷于歌進屋,看到的就是這副慵懶模樣。
“你來了。”
“試試藥膏。”
她打開盒子,纖細(xì)的手指挽起一小塊淺棕色的透明藥膏,仔細(xì)敷在他的疤痕上。
“會不會有些刺痛感?”
衛(wèi)子期點頭。
她頷首微笑,“正常的,將軍莫怕。”
“要是被你的藥毀了容,你可得賠我一個妻子?!毙l(wèi)子期挑眉。
她蓋起盒子,“于歌怎敢?”
“一早一晚涂在傷痕處,先堅持半個月?!?p> 她又俯身仔細(xì)查看疤痕,不知誰人下這么重的狠手,還好恢復(fù)的不錯,“這個傷,有一兩年了吧。”
衛(wèi)子期屏住呼吸,試圖不要被她身上傳來的淡淡的藥香包圍,待她起身,才緩緩答道,“兩年了?!?p> 嘭的一聲,房門被撞開,“主上!”不過兩天,田方臉上已長滿了胡茬。
“小軍師也在?”
田方本心急火燎地來報告發(fā)現(xiàn),看到衛(wèi)子期一身里衣和殷于歌在一起,他撓撓頭,又想走出去。
“站?。 毙l(wèi)子期起身拿起外袍,邊說邊穿,“你舍得回來了?”
“我…”說著田方跑到桌沿,拿起茶壺,囫圇的喝著。
“田大哥,就你一個人?”
“郭桃花洗浴去了,他嫌自己臭的慌?!?p> “…”
“那什么,自從腰刀被偷走后,一直感覺有可疑的人跟蹤俺們,多虧了郭桃花聰明,不但順利擺脫了他們,還來了個反跟蹤。”田方又喝了一杯水。
“然后俺們跟著,發(fā)現(xiàn)了一個窩點,那里面出入的人都神神秘秘的,長像一看也不是什么好鳥。蹲守了一天,確實看到了腰刀,不過說著西戎語,俺們不懂,離得太遠(yuǎn)也沒聽清…”
聽他說話間,衛(wèi)子期已穿好衣服,“多少人?”
“大概,有十來個吧。就在城西的一個賭館旁邊,不過俺感覺他們都不是管事兒的?!?p> 衛(wèi)子期盤算著,“這么多西戎人,不能輕舉妄動,更何況我們不是公務(wù)進城的,更沒有理由暴露自己,引起西戎朝廷的誤會?!?p> “這樣,你畫個地圖,讓薛先生帶兩個暗衛(wèi)過去蹲守看能不能得出什么信息。”
“好?!碧锓近c頭。
“另外,于歌。我需要你去見一個人?!?p> “嗯?”
“巴坊主。”
“你懷疑沁姨?”
衛(wèi)子期束好發(fā),在紙上畫著腰刀的圖,“你還記得我們跟蹤的那個人,最后進了秋夜坊?”
“可是如今腰刀在其他地方被發(fā)現(xiàn)。”她繼續(xù)說著,“萬一只是住在里面的客人…”
這理由殷于歌也無法接受,只是,雖然才見面,但是她能看出她對娘親的感情,是真的。她不愿去想是否巴爾沁也沾惹到什么事。
“無論如何,她是西戎人,待了這么多年,城內(nèi)的格局她始終比我們清楚的多。至于怎么去了解,你自己決定?!?p> 衛(wèi)子期見殷于歌不再言語,“你帶上關(guān)夢吧,有個照應(yīng),我另有要事處理。”
說完,衛(wèi)影跟著他離開。
而關(guān)夢此時還沒起床,殷于歌下樓和田方等人用過早飯。一經(jīng)梳洗,郭艾又恢復(fù)了元氣,樂呵呵講著笑話。
“郭桃花啊,俺看你去說書還差不多?!?p> “嘖嘖嘖,要是我爹愿意,我倒真去了?!?p> “這次你偷偷離家,俺看你爹啊,等你回去得吊著打?!?p> 郭艾一敲扇子打在他的手背上,痛的田方一縮,“你說什么呢你,我是這種會讓人打的人嗎?!?p> “切,誰知道?!?p> “于歌!”齊憬然小跑著進來,“哎,果然沒猜錯,你就住在這里。”
一看來人,田方在桌下掐了郭艾一把,郭艾慢慢側(cè)頭過去,輕聲問道,“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齊…那什么來著?”
田方輕哼,“嗯?!?p> “你怎么來了?”殷于歌驚訝。
“當(dāng)然是,怕你一個人不好玩。”齊憬然看了看田方和郭艾兩眼,“這兩位是…?”
田方氣沖沖得說,“俺是誰不用你管?!?p> 郭艾似笑非笑,“公子這么早來找殷姑娘,是為了踏青賞春?”
齊憬然也不回應(yīng),只是看向她,“于歌,走吧。”
有些疑問也需要問問他,殷于歌莞爾一笑,“田大哥,郭大哥,我先出去了。”
齊憬然笑著向田方二人施禮作別。
“小…”看著他倆離去的背影,田方忙著跟上,被郭艾掐了一把。
田方小聲地對他吼道,“你干什么!”
“男女之事,你又不懂,不要管太多,更何況,人家是獨立的人,子期也沒有給任何名份,你怎么能干涉?!?p> “我…”田方說不贏郭桃花,只得忿忿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