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的丹會此時正在經歷逐個排查,因為雷劫的范圍太大,所以整個丹會閉關的修士都處在懷疑當中,不過人們都很清楚,進入開坤修為的能有幾人?
方陵澤混入人群當中,來到丹會門口,出示了自己的三級丹藥師資格令牌后才被放行進入。
一路碰到的人皆行色匆匆,不欲與人多言的樣子,方陵澤心頭一緊,急忙趕向了自己的洞府。
觸發(fā)了洞府外的防護罩后,里面有女人的聲音傳來,“今日的份例不是已經繳了嗎?”
聽到是林姨的聲音,方陵澤松了口氣,同時放緩了語調,“林姨,是我?!薄?p> 洞府門打開了,林雅望著眼前的方陵澤,連忙將人拉了進來上下查探有沒有出事。
看著林姨沒事,方陵澤心中也安定下來,看來丹會還是個暫時值得信賴的地方。
“對了,他們前幾日給了這個,說是讓你去取藥材?!绷忠炭粗搅隄蓻]事,心也就放了下來,遞給她一堆黑色的木質牌子。
方陵澤應聲收下木牌,同時又留下了些丹藥,林姨修為很低,這里的靈氣就足夠她修煉了,所以她主要也就給了五谷丹和清神丹,另外給了些血氣丹備用。
拿著這些黑色的木牌子,方陵澤決定先煉些丹藥換取靈石,從丹會領取的丹藥便需要走丹會的流程售賣,雖然會收取些手續(xù)費,但是比起一個人單打獨斗要安全也快的多。
不能再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自己身懷法則的秘密,同時還要找到給臭尾貓療傷用的藥,否則單靠自己這么輸送靈氣,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臭尾貓將這樣半死不活的。
將將臭尾貓梳洗一番抱在懷中,像寵物貓這樣別人也不會生疑。
抱著臭尾貓來到了藥庫,負責取藥的人頭也不抬地問道,“取什么藥?”
方陵澤看了一眼手中的牌子,上面都有著各種丹藥的名字,隨意抓了一把放在那人面前道,“這些都要。”
取藥人將牌子翻了一遍收好隨即要了個儲物袋走進藥庫。
不消片刻,取藥人便將儲物袋遞了過來,方陵澤道謝隨即轉身,準備離開。
“小方?來來來。”華南見方陵澤出現(xiàn)后向她招招手。
方陵澤不明就理跟著過去了,華南看見方陵澤身上沒受什么傷心中落定,“這里給你準備了些丹方,上次的事情我已經都知道啦?!?p> 原來是上次向侍女討要丹方的事情敗露了,不過她敢肯定那侍女不會說出自己給了她一顆勛蘿丹的事情。
華南可能知道這件事,但未必知道倆人的交易。
華南遞過來一塊玉簡,“這里面包括了我手頭上掌握的三級丹藥的丹方,勛蘿丹都練出來了,我估計未來的四級大丹師指日可待了?!彼劬πΦ貌[了起來,滿是喜色。
方陵澤也老實的笑了笑,收起玉簡道謝,正準備告辭的時候,華南又低聲說道,“如果一個叫明德的老頭來找你,直接拒門不見就行,那老頭子已經有些魔怔了?!?p> “明德?”方陵澤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來丹會時遇見的那個老頭子,他渾身氣息暴戾,似乎剛從盛怒中反應過來,又嘀嘀咕咕提起了辛家少爺。
“你想知道嗎?”華南一副對待晚輩的樣子,欲言又止。
方陵澤笑了笑,微微搖頭,“既然您都這么說了,我都不會見他那我何必聽他的故事呢?!?p> 華南也笑了笑,點點頭,連聲道對,揮了揮手讓她離開了。
方陵澤回到洞府后將丹方抽出來看了一下,一長串的文字,標注了每種藥材處理時需要特別注意的地方,看得出來這可并不是隨便拿來的東西。
最后向下翻了一頁,是勛蘿丹的丹方,看來自己上次可能就是被那侍女給坑了。
將丹方梳理好后,方陵澤覺得逐個嘗試一遍,勛蘿丹都煉出來了,其他的丹藥應該都是信手拈來。
試著煉了一爐清障丹,還是比較輕松地就煉成了,這是專門用來解毒的丹藥,但并不能提供很明顯的療愈效果。
還有魚鰓丹,食用后兩頰生出魚鰓可以在水下呼吸,這個頗為有趣,方陵澤手頭沒有材料便沒有煉。
三級丹藥也就有個十幾種,也有特別偏僻的,不過藥材都相對較豐富沒有生長在什么極其困苦的地方的。
三級丹方之后呢?
方陵澤翻了翻玉簡,沒有關于四級丹方的介紹了,方陵澤只得呆在洞府中先將手頭的藥材處理完,煉成丹后裝進玉瓶帶出洞府。
她現(xiàn)在便可以講丹藥寄在丹會內售賣了,丹會不會向外泄露是誰煉的丹,但內部是誰煉的丹一查便知。
丹堂。
丹會內售賣丹藥的地方。
“請問您要寄賣什么丹藥?”負責記錄的人詢問道,他首先在玉簡上刻錄下如今的時辰,和寄賣人的名字。
“寄賣一些三級丹藥?!狈搅隄蓪⒂衿糠旁谧雷由弦蛔峙砰_,并且標注好了各類丹藥的名稱。
“好的,這是您的玉牌請收好。”玉牌用作記錄丹藥的數(shù)量,統(tǒng)一收歸丹會管理,下次來時如若丹藥賣出去了便可以憑此來領靈石了。
方陵澤道謝,拿著玉牌便離開了。
每日兩爐丹藥是上交給丹會的份例,自己就不需要再繳納洞府的靈石了,住著靈氣濃度尚可的洞府,有人提供安全保障,自己負責煉丹就行,丹會可真是煉丹人的天堂啊,方陵澤感嘆道。
現(xiàn)在該擔心的便是臭尾貓了,它帶著自己瞬移時好像動用了什么能力,現(xiàn)在遭受重創(chuàng)昏迷不醒,自己只能靠著靈力維持它的生機。
這段時間給臭尾貓輸送靈力她也逐漸發(fā)現(xiàn)了奇怪的地方,臭尾貓體內一直有一種持續(xù)破壞的邪惡力量,自己的木之法則可以暫時性的壓制住,不過想要痊愈還需要別的地方。
一種凈化的能力,方陵澤摸著臭尾貓干枯的毛發(fā)。
“世間有三大凈化神物,一是無垢水,已經銷聲匿跡很久了,二是琉璃天池,三是天山雪蓮?!辫铣俏挥谀掀珫|域處,不知道有沒有什么可以救臭尾貓的。
“三大凈化神物想不到,盡可以再往下排就是了,首先是要治愈傷勢,奔著一步到位的想法,任何事情的難度都會翻倍?!毙“滋嵝训馈?p> 方陵澤想了想,“或許五階的凌霄花可以起作用,等級再低估計就起不了作用了?!?p> “拍賣會上會不會出現(xiàn)?”方陵澤一直惦記著柘城的拍賣會,不知道什么緣故,拍賣會一直拖了下去,可能會出現(xiàn)不同尋常的東西,方陵澤心有預感。
不過自己現(xiàn)在太窮了,真出現(xiàn)五階凌霄花估計都拿不下來。
“煉丹師明明都是很有錢的,怎么我這么窮…”方陵澤心中郁悶。
“那得是高階的煉丹師,普通的七階丹藥一顆便可賣到十幾萬的上品靈石,有特別功效的更是有價無市,四級之下丹師皆螻蟻?!毙“椎?,“你不妨拜個師傅取取經?!?p> 方陵澤看著近在眼前的大門,最終還是走了出去。
自己的面相可以變化,但氣息是不會變的,那藥鋪給自己的東西她全都銷毀了個干凈,憑借自己現(xiàn)在的實力,不是四合境的修士就別談留下她了。
化相境主要修煉在元神,尋常修士元神極限只達二十丈,突破這個極限,在同境界便可碾壓敵手。
不會二十丈之后,每一寸都需要極大的機緣才能突破。
隨后,等長著許多小觸手的東西舒展開后,褐袍人便示意讓上臺人將手貼上去。
一只白白嫩嫩的手伸了出來,微微摸了摸小東西,小東西依舊沒什么變化,依舊舒展著肢體,甚至還勾上幾根在伸手的人手指上。
伸手的是個小姑娘這下子臉都嚇白了,這小東西長的并不討人喜,相反還有點令討厭觸角的人毛骨悚然的。
褐袍人面色平淡,讓小姑娘把手縮了回去,手一揮,道:“下一個?!?p> 陳銘將方陵澤送上了臺。
方陵澤站到了褐袍人身前,褐袍人眼皮低垂,面無表情,“伸手?!?p> 方陵澤伸出手去抓那個小東西,張著觸手的小東西在接觸到方陵澤布滿薄繭的手時,不起眼地縮了一下后反而更加舒展身體,觸手有些巴著方陵澤的手了。
陳銘抿了抿唇,有些若有所思。
褐袍人不管這些,直接一揮手,小東西立馬老老實實地縮了起來,同時閃動光芒。
“下一個?!?p> 方陵澤有些愣,隨即也下了臺,陳銘走了過來,想要拉住方陵澤胳膊隨即還是沒有動作,小聲道:“陵澤,跟我來?!?p> 方陵澤就跟在了陳銘身后,回頭看了一眼高臺,高臺上又亮起一點光,這光并不刺眼很柔和,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覺。
陳銘拿了兩個割草的籃子和鐮刀,給了方陵澤一份后,說一起去后山挖點草藥。
路過陳銘的父親時,中年男子低語,“早點回來?!?p> 陳銘點頭。
一路相顧無言,陳銘到了山上,一屁股坐下來,方陵澤也坐了下來,她有很多疑問。
陳銘道,“不用心急,我先和你說,這個年紀測不出來也是常有的事情,每個人都處在自己人生的不同區(qū)段,也許你只是機緣還沒到?!?p> 陳銘說完看看方陵澤什么反應,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反應后便放心繼續(xù)說。
“那個測靈臺上的人手里拿著的東西叫海柔荑。這種生物是長在海中礁石上的很是常見,但是一般是無法存活很長時間的。”
“身體帶有靈的握住后,往往會使海柔荑驚懼不已,縮起全身觸角,但是沒有靈的—”陳銘頓了頓。
“還沒有靈的,就會十分親近。”陳銘說完看了看方陵澤。
方陵澤被盯得有點發(fā)毛,“那我就是沒有靈了吧?!?p> 陳銘遲疑點點頭。
隨即安慰道,“時間未到,我相信你必定會有機緣,從第一次在這個山上碰到你,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是個尋常人?!?p> 陳銘說著,又驚奇地出聲,“你怎么突然長這么高?”
方陵澤摸了摸頭,輕描淡寫,“因為我吃了有助于長高的東西。”
陳銘無言。
二人對坐著沉默了一番后,方陵澤率先拎起籮筐準備今天也去翻山越嶺找一番,她突然很想去那個地方,那個讓她羅盤有反應的地方。
陳銘本想跟在身后,想了想最終還是收回了腳步,也許該讓她靜靜,自己也許不應該把她叫來。
……
一路尋到那個山頭上,方陵澤拿出羅盤,羅盤又有反應了,而且這次很是激烈,自己左右搖擺著飛到半空中驟然豎起,六顆靈珠光芒大放,天色猶如雷雨來臨之前般變得烏黑,滾滾的濃云壓了下來,光芒像是努力撐住壓下來的天幕般亮著,半空中藍色陣脈一閃而逝,方陵澤消失。
黃老道其實就站在不遠處,說是去后山侍弄草藥,實際上等方陵澤一踏上山他就知道了。
他其實沒想過方陵澤會回來,因為陵澤身上應該是有靈的,如果檢測不出來,那必然是別的問題,或者是那海柔荑太低級了,反正不能是自家陵澤的問題。
陵澤身上有很多秘密,但她自己也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
神秘的空間中,腳踏實地,周圍環(huán)繞著游離的霧氣般,都很有默契的繞開了站著的身影。
身影伸出一只前爪凝聚光輝點在昏迷的方陵澤眉心,緊接著身影就消散了。
腦海中一陣劇烈的疼痛,睜不開眼,下意識得把意識往回收,意識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向頭頂沖去,最終沖進了一片廣袤大海般的地方。
這是什么地方?
黑沉沉的水陰郁沉寂,沒有驚濤駭浪,只有方寸之地,透過水隱約露出藍輝,水面之上有一團柔和的白色光團。
看到方陵澤的意識探進來時,光團原地蹦噠了兩下表示歡欣,緊接著就沖過來把她給包住。
“我方氏血脈,解封第一重?!?p> “天地之間,物各有主,而我方氏族人修行之道在本心,外物皆助力,取之有道,力求己身?!?p> “國行有方,生靈有法,吾方氏一族求真知,第二代神女有言:吾族不傳靈寶,皆憑各自機緣,九秘僅傳三秘作族人自保。”
“方氏昌盛千年,至第九代神女不知去向后,逐漸式微,今九秘重新啟封,以期后世子孫起煌煌之火再現(xiàn)我族榮光?!?p> “九秘一傳:靈秘”
“修行之法以期遁入不朽,感知萬物之靈,以己身接引靈種,取天地之力為己用,所取之靈無禁忌,但不可有損道心。”
“萬物有道法,規(guī)則孕其中,道則明,萬物可引。”
“此處明吾方家子孫木之法則……”
……
一場黃梁大夢,夢里有女子輕柔地寬慰她,認真的向她訴說著什么,后來身影逐漸淡去,聲音也慢慢消失。
她一句也沒聽清。
醒來后已經在家中的床上了,捂了一身的熱汗,身上也臭臭的。聳了聳鼻子,方陵澤嫌惡地起身打了洗澡水收拾了一番。
黃老道已經在田里扒拉著什么了,這些他養(yǎng)了十幾年的藥草,有的甚至更長。
方陵澤也走了過去,突然褲腿被什么東西扯了一下,方陵澤低頭,一棵有些年頭的藥草伸出兩片葉邊帶著齒距的葉子扒拉著她的褲腿。
“?”方陵澤驚遼,蹲下身扒開葉子瞅了瞅,小植株羞澀的把葉子遮擋在身前。
方陵澤碰到葉子的同時腦海里就自動出來了一些東西,這個會動的植物好像就是因為感知到了這些東西所以對她表現(xiàn)出了莫名的親近。
但是她并不會把理論化為實踐啊?
十三歲的小陵澤愣住了,實在不懂怎么摸索入門。
黃老道頭也沒抬,直接扔了一本江湖流傳的藍色小武俠書給她,方陵澤一打開,密密麻麻的文字,她一個也不認識。
黃老道停了半晌沒動靜,蹲著挪了挪腳步換個方向看方陵澤一臉傻的表情,突然想起來她不識字呀。
明白了,黃老道從懷里無中生有出一本黃色初級書給方陵澤。
方陵澤拿著兩本本子,想把昨晚的事情告訴爺爺,可是自己也還沒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索性閉了嘴,拿著兩本書進了房間。
先從黃色的入門書看起,還是有點迷惑的,隨即方陵澤決定先建立一個基礎認知,再在上面蓋起高樓。
然后融會貫通,三個時辰的時間字學得差不多了。摸了摸肚子有點餓,去廚房摸了一通,鍋里還悶著盆飯,和一罐菜。方陵澤飽餐后回房打開了藍皮書。
“起招式……”
“感悟……”
“意志凝聚……”
“成功……”
“……”
方陵澤眉眼都快糾在一起了,最終決定盤腿坐下,閉上眼,像昨晚一樣想象自己的意識是一個有生命的,探入腦海,這次沒有迷路就到了地方,平靜的很,方寸大小地地方擴大了一點點,白色光團依舊懸浮在那里開心的蹦噠著。
這時候突然的一些文字就涌現(xiàn)了,方陵澤照著念著,讀了幾遍才捋通順,反應了一會理解后字就消失了。
方陵澤睜開眼,出了房門找到剛才巴著自己的那棵植株,伸出手去感知。
葉片上躍動起了光點,帶著很熟悉的氣息,方陵澤有些明悟了,嘗試在腦海里勾勒出這顆植株的樣子,終于刻畫出與其外形差不多了,卻總覺得不得勁。
它沒有靈魂,它的內在是空的。
“醒醒!干活了!懶豬!”
暮色沉沉下,華麗富貴的景親王府中偏僻小屋中,身材臃腫穿著仆從服的中年女人趾高氣昂地呼喝著,“真是懶豬,要不是當初看你可憐見的,早就讓你死在街上了!”說罷,抬腳踢了踢地上一動不動的身影。
方陵澤腦袋昏昏沉沉,身上的傷口未愈,胸口就遭到兩腳重擊,悶哼一聲,現(xiàn)下更是爬不起來了。
“不會死了吧?”蔣老姑彎腰探了探,還是有氣息的,“沒死趕緊起來干活,今天和該過春日了呢!”
方陵澤動了動手指,蔣老姑不滿地甩了甩手帕,轉身扭著腰走出了這間陰暗潮濕的小屋子。
哆嗦著半坐起身,剛剛結痂的傷口此時又冒出獻血,在這樣陰暗潮濕的環(huán)境中更顯的詭異凄慘。
摸了摸身子,還是自己的,松了一口氣,同時查探自己身上的東西,多寶囊不見了,儲物袋也不見了,更別提長刀和羅盤了。
嘆了口氣,先試試能不能提上靈力緩口氣,好在試探了一番后還是可以運轉的,但這里靈氣太稀薄了,想要恢復是猴年馬月的事情。
“醒了?先把傷治療一下吧。”小木道,恢復意識后,這是第三天,它們過了足足兩天這樣黑不溜秋的日子。
“我沒有丹藥。”方陵澤回復道,她現(xiàn)在精神都很虛弱,而且依照剛剛那個女人說的話來看,再不去干活恐怕自己真得挨打。
依舊潛心修煉了一刻鐘后,方陵澤才算臉色正常了一點。
推開了破舊的小木門一看,院子里多達十幾座這樣的破落小屋子,有的門已經開了,有些門依舊關閉著,還有些落了鎖。
身上的衣服濕淋淋的,走起路來更是顯得沉重不已,剛剛尋找了一番也沒有可供換洗的衣物,她只得就這么穿著。
身體實在太虛弱了,剛出了院子們,就碰上了拿著帕子扭腰走來的蔣老姑,看見方陵澤站在院子口先是翻了個白眼才不耐煩地喊到,“杵那干什么?趕緊的來干活!”
方陵澤點點頭,跟在了蔣老姑身后,轉過曲折長廊,走到大約是王府中其中一處后廚房,糟水桶中各樣的菜葉湯水漂浮著,已經有幾個丫頭拎著搖搖晃晃走在路上了。
偌大的景親王府中,對生活在底層的丫鬟來說這還算是好差事,被派去洗刷馬桶便器才算是真的遭罪。
方陵澤垂眼,也提起了一桶泔水跟在丫鬟的身后,她的力氣還是有的,因此也并不算是非常的吃力。
泔水池子半人多高,小丫頭手里拎著沉重的泔水桶想要倒下去都是不容易的,更何況倒下去的時候一股子沖上來的泔水味直熏的人作嘔。
方陵澤見幾人吃力的各自將泔水倒進去,也就手稍稍使力提高泔水桶,扯了傷口顫了下眉毛也就沒什么別的反應,跟著幾個丫頭后面走。
不知是在準備多大的宴會,泔水桶竟是拎不完的,還有來來往往的丫頭從宴席上回來,帶來盤碗,這些丫頭都是長的不錯穿著也很體面的。
這樣的事情輪不到她們的,幾個丫頭羨慕地瞅著回來的丫鬟輕松地放下盤子就又去了宴席上,她們就得負責接下來的事務。
后廚房的粗活很多,倒完泔水桶便可去洗漱碗筷。這里就不得不提景親王府的主要人物景親王及其妻兒所用的碗筷,乃是仙人所賜,為日后收徒所用。
聽說景親王府的兒子有仙根,可了不得,仙人賜下了了許多不凡之物,只待明年開春就將人領回去修行呢!
方陵澤摸得只是尋常來客用的碗筷,于高階的賓客都輪不到她的,大盆的清水里需加一種名為潔蘆的東西,清水過后,用軟布擦拭干凈后送去晾干待用。
沒有什么小板凳,幾個丫頭只得蹲著清洗,地上也是濕的沒辦法坐著,跟何況她們更害怕蔣老姑找她們的麻煩。
方陵澤雙腿一屈就盤坐在了地上,因為人多故而一時間也沒人發(fā)現(xiàn),她的衣服本來就是半濕的,而且今晚之前她打算搞一套衣服過來穿,因此并沒有委屈自己的身體。
不過彎腰時還是忍不住牽動傷口,她的衣物已經有血跡沁出來了,這種臟衣服是不能再貼身穿的。
埋頭看似勤懇地洗著碗筷,眼角的余光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這座府邸很大,想要逃出去卻估計是不簡單的,哪怕是在她們去送泔水的路上,都有人在暗中盯著。
她的神識很難動用,但卻能很敏銳的察覺到有人在注視著。
但可以保證的是,沒有修行者的存在,這是她覺得自己能逃出去的最大保證,不過更可怕的是。
她現(xiàn)在很餓,餓得兩眼發(fā)昏,抿唇,拿起軟布擦拭著白瓷碗,水中倒映出她不甚明朗的模樣。
一看就是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想起來自己從前還是健壯身材,不由得惋惜,太弱了。
若是手頭能有恢復靈力的什么東西,不消片刻她便可以逃出這里,填飽肚子什么的更不在話下。
自己是到了什么地方?
不消片刻,到了正午時間。
該是用餐的時候了,廚房將清炒的白菜揭開鍋,一大盆的稠粥,這是底層的標配,不過正逢春日,每個人都會分到額外的幾塊肉嘗嘗葷腥。
方陵澤領餐后走到角落里默默坐下吃著,米飯吃起來的口感很差勁,跟爺爺在的時候就沒吃過這樣的糧食,像是陳年堆積的米煮出來的味道。
肉燒的很淡,有股腥味,白菜卻只是水漂過的,只得混著吃下去,吃了小半飽腹后就放在了地上。
“你不吃肉么?”旁邊也是一個不與眾人在一起的小丫頭探頭過來問。
臉黑漆漆的,小眼睛卻明亮的很,一臉期待地問道。
方陵澤點點頭。
“我可以吃嗎?”她問道,伸出筷子躍躍欲試,方陵澤點點頭,將碗推了過去。
小丫頭將碗里的肉塊挑走后又靠近了方陵澤一點,小聲道,“我叫小穎,匕首禾苗還有書頁加起來的那個穎,你叫什么?”
“我叫小方?!狈搅隄傻馈?p> “謝謝你,小方?!毙》f依舊是小聲道,又猶猶豫豫地繼續(xù)說,“小方你是不是受傷了,我聞到你身上有血腥味?!蓖瑫r抬眼小心翼翼地看著方陵澤。
方陵澤微點頭肯定。
小穎確定后就沒說話了,移到了一邊默默吃飯了。
方陵澤也不在說話,端起碗倒進一旁桶中,坐在了大盆前繼續(xù)刷碗了。
對于丫頭并沒有明確的份量一天要刷多少碗,刷滿三盆也就夠了,方陵澤已經刷了一盆多,只消一個多時辰便可完事了。
“來來來,都聽好了啊,今日王府內要找?guī)讉€能干重活的丫頭到公子身邊伺候,力氣大的丫頭都來這測試一番?!毕赐霑r,就有人高聲呼喝了起來,方陵澤一聽,覺得和自己出府一事無關,就沒有理會。
但她著實顯眼,在其余人忙里偷閑想著歇會兒的時候,來刷碗面對總管的話頭都不抬,實在是太扎眼了。
“你,就你,那個丫頭!”總管吹胡子瞪眼地頤氣指使道,“等會兒一起過來,通不過就把你趕出府去!”
方陵澤見四下安靜,心內也有種不詳?shù)念A感,這才抬起頭來看看站在石沿上的總管。
果然說的是自己,聽著剛才的意思是盯上自己了,至于趕出府去,有這么好的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