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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深履薄

2,琴瑟和鳴

臨深履薄 橫溝月 2671 2020-01-31 21:20:54

  2,琴瑟和鳴

  婚后沒幾日,幽谷散人和仲世清先行離開,幽谷回子規(guī)山繼續(xù)教導(dǎo)那個據(jù)說是武學(xué)天才的孩子。仲世清則是和一幫徒弟,在忙著各郡縣開設(shè)藥鋪、醫(yī)堂的事,經(jīng)過一年多的努力奔波,十七個門口掛有小葫蘆的,名為華仁堂的醫(yī)堂已在各處開張,此乃后話,略過不提。

  劉秀在長安,并沒有回來過節(jié),只知道他在那里過的不錯,和太學(xué)里的老師,同窗關(guān)系都挺好。

  陰識離開長安后,劉秀通過太尉府的劉法曹,結(jié)識了長史大人,將陰家香米的生意與太尉府合伙來做,雖然利潤被分去了很多,但卻沒有了后顧之憂,一些原來對香米有覬覦之心的世家,只得作罷。

  長安城中最豪華的一間酒肆,二樓雅間,劉秀和兩個年輕的男子正在飲酒,居于首座的是一個年紀(jì)二十七、八的男子,膚白,略瘦,是太尉王尋的兒子,王安,在太學(xué)任助教。

  “博士,今日課堂上你的那篇賦,實在是作得太好了,文辭華美,沉博絕麗,字字珠璣??!”劉秀舉杯道。

  “這樣的稱呼僭越了,我只是楊博士的助教,此處并非太學(xué),你還是喚我王兄吧!”這王安措辭溫和,氣質(zhì)儒雅,絲毫沒有高官子弟的傲氣。

  “心中實在是想喊一聲王兄的,不過,總覺得是對你的褻瀆,你知道,我不過一介平民,在南陽種地為生,得了叔父的幫助,有幸來太學(xué),同窗都不太看得起我,在長安,我又做了商賈之事,也非我妄自菲薄,實在與你之間云泥之別?。 ?p>  “文叔,農(nóng)夫有何不好?商賈有何不好?沒有這些,我們吃穿何來?我與你一見如故,相交唯心爾!”

  “王兄說的是,是我迂腐了!”劉秀颯然一笑,使人頓生親近之感。

  “叔叔,我說王大哥是性情中人吧!肯定不在意這些啦!”另一個年紀(jì)小一點的男子說。

  “鄧禹,這又是個什么稱呼?我平白的矮了一輩?”王安用手指戳了戳他,顯然兩人關(guān)系很親近。

  “唉呀,這可如何是好?”鄧禹故作驚慌的叫了起來。

  “好了,一個稱呼而已,隨他吧!”王安不甚在意的說。

  “王兄,今日的課我還有些不太懂,明日你可有空,給我補補唄!”劉秀一改剛才的客氣。

  “明日你早半個時辰到教室吧,今日回去,也不要忘記溫書,拳不離手,曲不離口,方有成效!”王安一秒進入助教的角色。

  鄧禹是劉秀姐夫鄧晨堂兄的兒子,來長安時,鄧晨有信給堂兄,讓其代為關(guān)照,恰好鄧禹也在太學(xué),故而兩人走得很近,關(guān)系也挺好。

  香米生意在太尉府長史的幫助下走入了正軌后,劉秀的重心也放到了學(xué)習(xí)上,受益匪淺。

  他偶然得知太尉府的兒子是太學(xué)的助教,教授《尚書》,恰好和鄧禹有師生之誼,在劉秀的有意結(jié)交下,兩人關(guān)系漸入佳境。

  王安雖然是太尉公子,但卻是個純粹的學(xué)者,知識淵博,心性單純,為人高潔。有一次,他們同游長安,剛好碰到街上兵丁驅(qū)逐流民,他雖沒有說什么,但劉秀看到他眼中的悲憫,如同紹淵眼中經(jīng)常浮現(xiàn)的那樣,相交幾個月來,也從開始的刻意奉承到如今的惺惺相惜。

  太學(xué)三朝節(jié)散學(xué),有一個多月的假期,劉秀留在了長安,和王安又多有相聚,所談也不再局限于課業(yè)請教,兩人經(jīng)常能談至宵禁,有時王安留宿太學(xué),有時劉秀留宿王安府中,相交莫逆。

  紹淵和鑫云在陰家真正過起了夫妻恩愛、婆媳和諧、兄友弟恭的幸福生活,一家?guī)卓谄錁啡谌?,或閑話家常,或撫琴小憩,或繡花烹飪,或曲水流觴。

  室內(nèi)依舊紅紗幔帳,新婚的兩人一坐一站于鏡前。銅鏡內(nèi),兩人的視線偶有觸及便相視一笑,鑫云俏臉上如抹了上好的胭脂般嬌媚動人,連紹淵一貫蒼白的臉上也有了幾絲的潤紅,他正一手持象牙梳,一手將鑫云頭上的發(fā)飾一件件取下,放在梳妝臺上。

  潔白的象牙梳沒入油黑的青絲之間,一路向下。

  “云兒的頭發(fā)真好,就像上好的緞子一樣?!?p>  第一次被丈夫梳頭,鑫云有些不好意思,說了句:“好了沒?還是讓我練習(xí)給你束發(fā)吧!今日我給你束的發(fā),母親看了都笑了?!?p>  紹淵伸手摸了下自己的發(fā)冠,“還好呀,母親笑是因為你束的好!”

  鑫云站起身來,將紹淵推著坐下,把自己的發(fā)尾從他手中拽了回來,“你好好坐著,我今天一定要將束發(fā)練好,小順今天也盯著看了好久,一臉想給你重束的表情?!?p>  “小順原來也不會,后來解憂教他好幾次?!闭f到此,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眉頭輕皺了下,“不知解憂最近怎么樣,有一陣沒有她的消息了?!?p>  鑫云又浮現(xiàn)出了在紹淵病重時,由甄府匆匆跑回,在病床前與自己淚眼相視的小姑娘,“解憂重情重義,細致聰慧,不會有事的!”

  “嗯,云兒,你這束發(fā)不是很好嗎!”鑫云已經(jīng)將紹淵的發(fā)束好,紹淵對著銅鏡夸贊,順便結(jié)束了剛才略顯沉重的話題。

  “比今早束得好啊,等我再練幾次就更好了?!?p>  閨中蜜語,時間自是過得飛快,到了亥時,房內(nèi)才見燭火熄滅。

  子丑相交之時,自睡夢中的紹淵猛地坐起,心跳狂亂,汗出如漿,呼吸濁重。他這一翻的動靜,將一邊的鑫云驚醒,急忙起來點起了燭火,只見紹淵一手用力按壓著胸部,一手撐著榻沿,幾縷頭發(fā)濕噠噠的粘在蒼白的臉上。

  “阿淵,怎么了?”鑫云就要給他切脈。

  紹淵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動。又過了一會兒,狂亂的心跳才慢慢恢復(fù),他接過絲帕,拭去冷汗,又披上了一件棉袍,“云兒,我要出去一下?!?p>  “外面這么冷,你……”鑫云本想說不要外出,但看了看紹淵的臉色,便道:“再多加件披風(fēng),我陪著你一起?!?p>  紹淵沒有拒絕鑫云的相伴,推開門,一股冷風(fēng)一下子吹了進來,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紹淵走到院子正中,仰頭看向夜空,夜空之中有一輪細眉般的弦樂,許多星星散落在黑藍色的天幕之上。這在鑫云眼中與往日并無不同,她隨著紹淵看了好一會兒,也沒看出什么來,便將自己的視線放在了紹淵的身上。

  紹淵依舊保持著仰頭的姿勢,看不見他的表情,鑫云想了想,從屋內(nèi)搬出一張椅子放倒了紹淵身邊,拉著他坐了下來。

  紹淵的心神似乎全放在了天空之中,他坐到了椅子上,仰靠著椅背,視線仍未從天上移開,臉上浮現(xiàn)出淡淡的悲憫,傷感來。鑫云見狀,越發(fā)的不敢打擾。

  夜風(fēng)漸涼,鑫云去屋內(nèi)將銅爐換上新碳,放到了紹淵的手中,將裘皮的披風(fēng)束緊,紹淵的手已然冰涼。

  在院中約待了半個時辰,鑫云一連打了幾個噴嚏,才驚醒了紹淵。他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看著鑫云說:“云兒,我們回去吧!你怎么只顧著我?手這么冷!”他抓過鑫云的手,把它捂在了自己的披風(fēng)之內(nèi)。

  回到屋內(nèi),鑫云將本就備好的生姜紅糖茶,一人倒了一杯,趁熱喝了下去。紹淵取出筆,不知寫了些什么,這才寬衣上榻。

  見紹淵神色郁郁,在榻上輾轉(zhuǎn)了好久都沒入睡,鑫云忍不住問道:“阿淵,怎么了?”

  “西北方向,有天災(zāi)降世……人間恐成修羅地獄,讓人不忍細想。”

  “阿淵,你總想的太多,既是天災(zāi),又有什么辦法,你何苦這樣的自加壓力!”

  “是啊,我總是這樣,不僅苦了自己,也累了我的云兒?!苯B淵翻了個身,與鑫云相對而臥,輕輕的在鑫云的眉間吻了一下。

  第二日,兩人便睡得極晚才起來,眾人皆體諒他們新婚,并不知曉晚上發(fā)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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