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不過就是半個時辰的功夫,殷嬤嬤被殺之事,似是就這般被解決了。
主位上,成陌閉了眼,單手撐住頭,一直端坐著的身子微微斜靠在了椅背上,神色,平靜似水。
隨著白穗被帶走,火風(fēng)一個眼神,已是示意那些待命的侍衛(wèi)將這些女子全數(shù)帶回。
幾個人,跟在侍衛(wèi)的后頭,有序離開空殿。
林木麥在姚清身前走著,視線閃爍不已,壓住心緒,幾次開口想要說話,卻終是因為膽小沒有開口。
末了,林木麥重重嘆了口氣,收回了視線,再沒有亂看。
心下思緒沉沉,姚清將林木麥的情緒悉數(shù)收在眼底,微微低頭,余光看向了火風(fēng)的方向,尋了片刻黑貓兒的身形,終是在主位側(cè)邊定了下來。
那黑貓兒,被送到了成陌的身旁。
再抬頭往前面看去,不過五十米,就要走出空殿了。
沒時間想那么多了!
心一橫,姚清再未多慮什么,身子一個蹲下,二話不說,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哎喲……”
蹲下身子的一瞬間,姚清回想了一下平日里自己肚子痛時的模樣,這才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平時肚子痛的時候,好像不會有人叫出來……?
可那第一聲哀嚎已是出口,此刻想不叫也是沒有辦法了。
“不行,我肚子痛!”再度哀嚎了一聲,姚清整個人蹲在地上,兩手死死地捂住肚子,聲音痛苦不堪。
蹲下身子的第一瞬,紅苕是動作最為迅速的人,同樣一個蹲下,聲音急促擔(dān)憂:“小主!”
“我肚子痛,要上廁所。”姚清眉頭緊皺,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帶著虛無縹緲的氣音。
這下,不僅紅苕,幾近所有的人都是愣住了。
廁所……是什么?
見連紅苕都沒有說話,姚清本是因為疼痛緊瞇著的眼微微張開一條縫,掃視了一圈周圍的人,思索了片刻,再度哀嚎起來:
“肚子好痛!我要出恭!”
這下,所有人倒是都聽懂了,只是眾人的神色看起來,并不是那么好……
面龐兀的煞白,紅苕尷尬地埋下頭,扶住自家小主,聲音放得格外之低,言語出口又焦急又隱忍:“小主!這……等出了這處奴婢就帶您去……您不用……不用這么說出來的……”
出恭這般隱晦的事情,小主怎么能這么高聲地說出口呢……
“不行了不行了!好痛,痛得要死!我現(xiàn)在就要去!”反正都已是喊了出來,姚清反倒是沒了壓力,雙手按著肚子,徑直站起了身子,一個回身沖著火風(fēng)的方向落了話,“火統(tǒng)領(lǐng),茅房在哪處?”
這宮里,哪時候會出現(xiàn)這樣的女子,沒有禮儀之術(shù),更是將這些隱晦之詞掛在嘴邊說?
火風(fēng)早就是看呆,被她猛地這么一問話,腦子根本沒能轉(zhuǎn)過來,下意識就抬了手,指了指右側(cè)長廊的方向。
“多謝!”重重點了點頭,姚清一個小跑便向著火風(fēng)指的方向而去,一邊跑還不忘一邊吩咐紅苕,“紅苕,你出去等我,我很快就好!”
不出片刻,女子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右側(cè)長廊處,只留下剩下的人,面面相覷了好片刻的功夫。
唯獨(dú),主位上閉著眼小憩的男子,嘴角微微勾起了一個淺薄至極的弧度。
……………………
左手捏著鼻子,右手拎著自己層層疊疊的裙擺,姚清神色格外難看地站在茅房里,眉頭蹙的很是厲害。
一邊小心著不吸進(jìn)那茅房里典型的氨氣味,一邊要注意著自己的裙擺不落在地上。
‘我的親娘,這茅房,多久沒打掃了!’
撓心的詢問在心里重重落下,姚清皺著眉頭垂眼看向自己的衣服,生怕裙擺落到地上。
只一眼,心頭便泛起一陣惡心,表情不可控制地猙獰了起來,姚清迅速收回了視線。
茅坑內(nèi),真的是不可名狀的惡心……
憋著氣煎熬著,數(shù)著自己的心跳三百下的功夫,姚清這才猛地推門,從那茅房里走了出來,大口大口呼吸著外頭的新鮮空氣。
忿忿地回頭望了一眼茅房,姚清的鼻子都已是被她自己捏紅,重重撇了撇嘴,低低啐了一句:“果然是一群糙老爺兒們待的地方!”
收回視線,四下里打量了幾番,確認(rèn)了這周遭沒有人,姚清的步子這才小心翼翼往外頭走去。
穿過長廊,向著先前那地方走去。
姚清的身形明顯已是有了躲閃的意思,假意肚子痛,單獨(dú)留下,原因很簡單,她想帶走那只只是睡著了的貓。
一路上貼著墻壁,探頭探腦,終是在長廊入口處停了下來。
深吸了一口氣,再度確認(rèn)了四下沒有人,姚清微微探出頭,向著外頭看去。
很好,火風(fēng)不在。
視線微微轉(zhuǎn)過,再度看向主位。
很好,成陌不在。
眸光垂下些許,看向主位旁。
嗯?
貓呢?
整個空殿院落中,已經(jīng)是空無一人,方才火風(fēng)放下貓的地方,也是沒有了貓的身形。
眉頭打皺,姚清微微瞇眼,認(rèn)真地將整個院落看過,什么都未發(fā)現(xiàn),凝神思索,低聲自言自語了一句:
“貓呢?”
“你在找它嗎?”
全神貫注思索的功夫,低沉的男子聲音在她的身后響起,同時刻,黑貓兒被男子單手托起,送至姚清的左手旁停住。
眼眸本就是微微垂著,視線不過是一個個側(cè)過,貓兒入眼,姚清的眼睛登時亮了起來,一個轉(zhuǎn)身,徑直接過黑貓,一把抱在了懷,欣喜的聲音不加任何掩飾:“你怎么知道!”
小貓入了懷,姚清動作格外輕柔,微微垂首貼近了黑貓的口鼻,聽了好片刻,心頭才是安心了下來。
貓兒只是睡著了。
渾身輕松,輕輕吐了一口氣,笑意泛上嘴角,姚清下意識便開口道了謝:“謝謝你————”
同時刻一個回頭,聲音已戛然而止。
身后,把貓送到她手里的不是別人,正是成陌。
沒有想到男子會靠得自己如此之近,以至于回頭的一瞬,姚清幾近快看清成陌面上那細(xì)膩至極的毛孔。
男子身上淡淡的香氣,不重不輕,鋪散著,沁入了姚清的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