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
金秋時節(jié),華泓帶著人馬班師回朝。
認真數(shù)來,華泓在冀南呆了一年余兩月,趕在大軍回朝前,華泓先一步回了凰都。
回了凰都,華泓沒有逗留,便進宮復命。
經(jīng)過一道道通傳,華泓來到了御書房前??粗惦?yún),只覺一年一別,卻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康公公,一年不見,你看起來更精神了。”華泓面帶笑意,盡管眉宇間略顯疲倦,一身的風塵仆仆,可依舊難掩上位者的氣勢。
“戰(zhàn)事大捷,冀南洪澇也被華丞相處理妥善,老奴跟著陛下這么多年,陛下高興,老奴自然也高興?!?p> 華泓呵呵一笑,暗罵一聲老狐貍。
這深宮之中,唯有讓她忌憚的人物,除了養(yǎng)心殿那位前鳳后,便是這貼身近侍康雲(yún)!
永遠都是一副迎合他人之態(tài),完全看不穿這人的真正心思,他到底是想什么,是誰的人,華泓到現(xiàn)在都沒有看透。
千泠曾就說過,康雲(yún)這廝,若不是知其底細,誰能知道他其實是霍深的人?
迎合他人之態(tài)是中肯評價,康雲(yún)有一種極大的本事,仿佛是與身俱來,或者是經(jīng)過后天不斷修煉養(yǎng)成。
他的偽裝實在貼合形象,傀儡皇帝需要什么樣的貼身近侍?
自然是趾高氣揚,頤指氣使的狗奴才。
而隨著千泠的變化,這廝轉(zhuǎn)變起來堪稱影帝,幫千泠處理事情,那是有條不紊,甚至可以說得心應手,有時候千泠沒有考慮到的,康雲(yún)也會準備妥善。
他就是這么一個奴才。
讓不少人心驚膽戰(zhàn),卻只是存在于普通奴才或者人眼中的泠帝貼身近侍。
“華丞相趕快請吧,可不能讓陛下久等了,雖然老奴也知道,丞相救治冀南洪澇一事有功,不過這些可都是賢皇貴君的功勞,丞相也只是一個代功人?!?p> 華泓笑意不減,“康公公所言甚是,老臣這一年多來見過了不少百姓之苦,打從心底里想要對賢皇貴君說一聲感慨?!?p> “南凰有此等賢皇貴君,確實是福氣。”
康雲(yún)亦是呵呵笑道,“瞧丞相這話說得,好似丞相故意偏幫賢皇貴君似的,丞相,您的長子可也是這后宮的皇貴君,還是陛下的第一位皇貴君!”
華泓眼中微閃,緩緩頷首,“確如康公公所言,這人老了,果然是不太中用了,瞧我這記性?!?p> 康雲(yún)冷哼,卻也不再和華泓多說糾纏,做了一個請。
華泓負手與后,踱著步子走進長長的通道,這御書房的格局布置,華泓見一次厭惡一次。
長廊有兩拐,每次走在長廊上,都感覺拐角處有人在暗中監(jiān)視,若是有刺客趁機偷襲,怕是在劫難逃。
華泓剛走過第二處拐角,只要再走完長廊,就能進入御書房,到了這刻,華泓的心情突然有些緊張。
她與泠帝之間,是君臣,是姻親,是站在對立的兩派,不止是緊張,還更加微妙了。
她心襯,這難道是久別不見,過多思慮而致?
“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
“華愛卿!免禮,朕可算把你等回來了!”還在書案前提筆寫字的千泠,當即就放下了筆,走下來迎接華泓起身。
華泓有些受寵若驚,感受著被泠帝握住的手腕,心里微跳。
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剛才,她竟然感覺到了泠帝握著她手腕的脈搏上狠狠一壓?
這,是錯覺吧?
“愛卿比起走之前消瘦了不少,真是辛苦愛卿了!”
“皇上,這是臣應該做的,何來辛苦一說!”華泓微微一拜,俗話說,最難消瘦兩種恩,一是美人恩,二便是圣恩。
身為兩朝老臣,在丞相之位上數(shù)年,華泓哪里聽不出,這句話無非是搪塞客套之語,她若當真了,那才是真的愚蠢。
借此一拜,華泓脫離了千泠的牽引,手腕上似乎也因為失去了千泠的手,而感到輕松。
千泠噙著笑,這樣說,“如今冀南洪澇一事已解決,且杜絕了隱患后患,愛卿功勞最大,當賞!”
華泓又是一拜,“這都是老臣應該做的!”
【確實有些不一樣了,但一時半會又說不出具體不一樣在哪?!?p> 【我還在冀南時,就收到了凰都來信,那梁佚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有恃無恐?】
“真是天佑我南凰!洪澇解決,戰(zhàn)事告捷,再過不久,北幸的求和使團亦會抵達凰都,喜事連連,朕很高興,朕有著爾等忠臣在!南凰江山,將會屹立不倒!”
“為皇上效力,是臣等本分!”
【看來有必要找個時間和梁佚見上一面?!?p> 千泠微笑,“愛卿舟車勞累,想必已是疲乏不已,今天就先到這,待朕的鎮(zhèn)遠大將軍歸來之際,朕為你們舉辦慶功宴!大赦天下!”
“臣,謝主隆恩?!比A泓叩拜,隨后緩緩退出了御書房。
直到看不見華泓的身影,千泠才放肆一笑,這個華泓,就算遠在冀南,對于凰都的所有事情都怕了若指掌。
可惜,如今的梁佚已經(jīng)徹底臣服于她。
華泓出了御書房,剛準備離宮,就見迎面走來的元軒一臉喜悅,她眉頭微蹙,停下了腳步,就聽元軒說道,“丞相大人,皇貴君有請?!?p> 她回凰都,并且進宮面圣,確實瞞不住這后宮的皇貴君。
怕是元軒早就候在這御書房周圍,只等她出來進行通傳。
“帶路?!弊约议L子要見她,華泓沒有拒絕的道理。
若是以往,華泓的確會避嫌。但現(xiàn)在……她才從冀南回來,就算圣上知道,也不會多心甚至怪罪她。
浮華宮。
安靜得有些不同尋常。
華泓微微蹙眉,心里明鏡,只怕她不在凰都的這些日子,皇貴君華賦真的失寵了,也才會有這般景象。
“皇上有多久沒來這了?”
元軒腳步一頓,還是老實的回答,“回丞相的話,皇上已有一年多未進浮華宮了?!?p> 看來是從她離開凰都起,皇上就再未來過這浮華宮。
“皇貴君一切可安好?”有些話,當著面無法問出口。華泓深知,就算這些關切話語問出口了,華賦也不會如實作答。
“皇貴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