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宅了將近一個半月的慕容終于收到了開學通知,當她一身黏膩的拖著寄存在同城好友家中的行李,用鑰匙滿歡期許的捅開了所謂的教師公寓的房門時,卻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
一樓陽臺外堆積的枯葉漚在七八月的暴雨天中發(fā)酵的腐爛味和著潮氣透過窗戶的縫隙鉆進房間,四處彌散,充斥著在各個角落。
慕容屏著呼吸,從牛仔褲的口袋中掏出一次性口罩戴上,她探頭探腦的走進房間,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房間是典型的一室一衛(wèi)一廚兩廳的戶型,只是相較于其他標準的戶型,廚房、臥室以及客廳和飯廳的面積大致均等,之前慕容在宿管科辦理入住手續(xù)的時候,宿管科的老師曾經和她說明過:“原本學校只有一棟教師公寓,就是現在她居住的這棟樓前面的那棟樓,但是現在未婚的大齡教師越來越多,前面的那棟樓已經沒有空位,只能暫時將她安排在這棟機車學院的男生宿舍樓的一層?!?p> 慕容用食指的指節(jié)輕輕的在墻上敲了敲,原來隔斷是后來加上去的。慕容看見臥室的房門上掛了鎖,估計是有人先她之前已經入住了,她在其余的房間數了數,一共六個單人床,慕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你好,我是徐嬌。”慕容癱坐在客廳的單人床上發(fā)呆的時候,客廳門洞上靠著一個身材嬌小,汗水打濕的劉海黏膩的貼在腦門上的女生。
“你好,我是慕容。”慕容趕忙站起來,自我介紹道。
兩個人尷尬的站著,慕容率先走到吊掛在墻上的電風扇跟前,說道:“很熱吧,到這里吹一吹吧?!闭f完,她拉了一下繩子卻沒有絲毫的反應,站在她旁邊的徐嬌拿過慕容手中的繩子,嘗試了幾次,也無濟于事。最后兩個人只能從各自的行李中拿出自己的書充當蒲扇,癱坐在床上,懶得說一句話。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兩個人休息的差不多了,慕容爬起來,走進廁所。按下馬桶的沖水鍵,她看著漂浮在水中的食物的尸體,強忍著胃中翻涌而上的惡心,從自己的行李中翻出飯盒,這個她所有物品中盛放水的計量最大的容器,一盒一盒的往馬桶里倒卻無濟于事。
“用塑料袋吧?!毙鞁陕犚妿膭屿o,在廁所門把手上掛了一個黑色的塑料袋后,轉身又進了臥室。
“走吧,不要收拾了?!蹦饺輳膸鰜砗?,說道。
“去哪里?”考慮到廚房位置的采光不好、飯廳的位置又過于靠近大門,慕容和徐嬌選擇了帶有陽臺的客廳。
“去買熱得快啊,這里連熱水器都沒有,晚上我們兩個怎么洗澡啊。”慕容內心有些許的絕望,她向來崇尚小資情調,原本幻想工作之后,能有屬于自己的一方小天地,但是現在的處境有點酷似地獄。她突然好懷念自己的母校,四人一間的宿舍,上床下桌,獨立的淋浴、獨立的衛(wèi)生間,容納三個人同時洗漱的洗漱臺,每層宿舍樓走廊的盡頭都有一臺24小時的供熱設備,每月30元的熱水補助永遠都有節(jié)余,還有陽光明媚的午后,寢室好友在陽臺上席地而坐,喝著奶茶,吃著零食,打著紙牌游戲。
徐嬌和慕容在學校周邊市場的日用雜貨店買了一些生活必須品,兩個人晚上將熱得快插入水桶中燒了一些熱水后,站在廁所廢舊的浴缸內簡單的沖洗了一下。但是短暫的舒爽在走出廁所的瞬間被門外的熱浪取而代之。慕容的床正對著墻上那臺罷工的電風扇,學校還沒有正式開學,后勤部也沒有上班,兩個即沒有修理工具又沒有修理經驗的妹子對著它束手無策。
半夜,實在忍受不了的兩個人跑去學校外的賓館開了房,就這樣挨到了學校開學。
慕容在研究生期間由于個人愛好的原因,自學過一段時間的俄語。開學的前夕被借調到外國語學院,主要負責接待新來的俄國外教。
外國語學院的院長曾江玉是一個年近五十、體型消瘦、留著一頭利落短發(fā)、工作嚴謹不茍的女人。
“慕容,一會兒你拿著鑰匙去教師公寓的103號房間看著師傅們把空調按上,等師傅們走了,記得把衛(wèi)生打掃一下,把門鎖好?!?p> “好的,曾院長?!蹦饺莨ЧЬ淳吹慕舆^鑰匙后,朝教師公寓走去。
慕容遠遠的看見教師公寓的門口堆放著好多大中型的硬紙殼,她走進定睛一看上面寫著“冰箱”、“電視機”、“熱水器”、“洗衣機”、還有“空調”。慕容并未放在心上,抬腳上了樓梯。
外教公寓是一個一室一廳一廚一衛(wèi)的公寓房,推門而進的客廳擺放著全新的春秋椅配著相得益彰的茶幾,靠門的位置,還沒有撕掉塑料保護膜的飲水機上已經掛好了桶裝水,徑直而去是廚房,小巧便攜的冰箱功能卻很齊全,保鮮和冷凍層還躺著保修書和產品合格證,廚房料理臺上除了還沒有拆包裝的電水壺、電飯鍋、炒鍋,極具東方特色的青花瓷圖案的碗筷尤為的突出中國文化特色,或許是為人妻母的原因,貼心的曾院長連廚房作料都為其配置齊全,更不用說房內的各種大件的電器。
慕容呆呆的站在廁所的門口看著锃光瓦亮的浴缸,艷羨房間的主人能在結束一天疲憊的課程之后吹著空調,搖著紅酒杯來一場緩解疲勞的泡泡浴。
“算了。”慕容晃動了一下腦袋,揮掉腦海中不切實際的幻想,走進房間和正在安裝的師傅說道:“師傅,一會兒有時間沒?能不能去前面的那個房間看看我們的電風扇和馬桶還有沒有辦法修理。”
師傅爽快的應承下來,雖然電風扇轉動夾雜著嘈雜的金屬吱呀聲,但是它好歹并沒有停工,可是馬桶已經無法再回到自動的時代,師傅臨走時寬慰道:“已經工作了,還是抓緊時間嫁人吧。早點搬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