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諶安被安排到別處休息,宋虞和長鏡兩人來到觀后的一片竹林里小坐。
竹林幽深,又在山頂,自是仙氣裊裊,翠竹之下擺著一方石桌石凳,觀中道童端來冒著熱氣的茶水,宋虞端著杯子撐著下巴環(huán)顧四周:“許久沒來這里小坐了,還挺懷念?!?p> 長鏡笑了笑,只是靜靜的沏茶喝茶:“這次去永西城還回來嗎?”
“不知道,好像我的路總是轉(zhuǎn)的那么突然,前方究竟該何去何從,我還是得慢慢斟酌。”宋虞將杯中水飲盡。
“還記得我們是怎么認(rèn)識(shí)的嗎?”長鏡突然開始懷念起來。
想到這宋虞噗嗤笑出聲:“洗澡時(shí)被我不小心看光光,哭著喊著要讓我負(fù)責(zé)?!?p> 聽到這長鏡臉色通紅,嚷著:“胡說胡說,明明是在永西城,你偷跑出來為了躲夜庭澤,藏在我袖中?!遍L鏡低頭扶額,“就因?yàn)槟?,我差點(diǎn)被夜庭澤打死?!?p> 宋虞毫不客氣的大笑起來:“我倒是忘了這事?!?p> “要不是元清仙君與我曾相識(shí),你真是欠我一條命?!?p> “好漢不提當(dāng)年勇,我這次又要去見夜庭澤那張臭臉了。”宋虞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這次回去是為了風(fēng)神還是什么原因?”
長鏡知道宋虞熱愛自由,而在永西城有夜庭澤和南風(fēng)玉的照看下,是很自由受挫的,她能主動(dòng)回去,肯定是有比自由更重要的事情。
宋虞并不打算隱瞞他什么:“我聽到一些事情?!?p> 她將自己的疑惑全部告訴長鏡,長鏡的臉色變化的越來越難看。
“你相信嗎?”長鏡問。
宋虞低頭沉思了一會(huì)沒有給他肯定的答案:“他們一定知道,南風(fēng)玉耳根軟,我求求他,他一定會(huì)告訴我。”
“那如果他不說呢?”
“為何要瞞我呢?”宋虞反問。
長鏡頓時(shí)語塞。
宋虞也察覺出什么:“你是不是也知道些?”
“我……”長鏡有些心虛。
“長鏡,這些年來,我一直將你當(dāng)做我的至交好友,若你也瞞我,我真不知道該相信誰?!?p> 看著宋虞懇切又真誠的模樣,長鏡也有些于心不忍:“你和風(fēng)神的事情,我也并非親眼所見,一切都是聽的傳聞,傳聞?wù)嬲婕偌傥乙搽y辨,問我倒不如問他們來的準(zhǔn)確?!?p> 宋虞明白長鏡不想說,可越是這樣,她越覺得事情不簡單。
“你既然不愿意說,我也不強(qiáng)迫你。”宋虞的語氣有些失望。
長鏡聽出來了,他看著宋虞失落的模樣,心里還是有些不忍心,他說:“我聽的傳聞是這樣的?!?p> “你犯了天規(guī),上面要處死你,風(fēng)神用她的命換了你的命?!?p> 聽到這宋虞瞬間抬起頭,以一種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他:“我犯天規(guī)?”
長鏡點(diǎn)頭。
“能叫處以死刑的天規(guī),那究竟是何種罪?”
“聽說是,弒神!”
宋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竹林出來的。
竹林外的天已經(jīng)是黃昏了,絢爛的晚霞染紅了大片天空,沈諶安就站在觀內(nèi)的空地上,身子筆直正靜靜的等著她。
見她出來時(shí),沈諶安朝她露出微笑:“阿虞?!?p> 宋虞沒有多做表情,只是腳上的步伐加快了,她沖到沈諶安的懷里緊緊的抱著,沈諶安也被她的舉動(dòng)嚇了一跳:“怎么了?”
“冷?!辈皇侨怏w的冷,而是心地冷。
弒神遠(yuǎn)遠(yuǎn)不足以被處死,頂多成為墮神墜入魔道,再者便是落入輪回嘗盡世間苦楚世世不得善終不得善果,若只是弒神便要被處死,那便是因?yàn)樵谒种兴赖舻纳?,已?jīng)是不可以常數(shù)估量,再者就是那個(gè)神不是簡單的神!
宋虞不敢想,也不理解自己為何會(huì)做出這種事情來。
她也不敢想象風(fēng)神當(dāng)時(shí)為了她能活下來,做了多大的努力,被剔除神骨,被迫隕落,靈魂沉睡……
骨頭被剔,那是何種疼痛,千刀萬剮也不如這般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不僅僅是對(duì)他的懲罰,更是慘無人道的折磨。
他的神骨定是被掛在了什么地方警醒這眾神,這是宋虞給他帶來的恥辱。而這一切她都不知道。
沈諶安就這么靜靜的抱著她,寬大的袖子將其包裹其中,盡量多給予她一些溫暖。
下山的路上,宋虞甚至都沒有捏縮地符,只是緊緊的牽著沈諶安的手,一聲不吭。
“主人……”
看到宋虞他們下山,井中月趕忙迎上來,看來她們?cè)谏较碌鹊挠行┲绷恕?p> 阿瑤看出了宋虞的情緒有些不對(duì)勁,但也沒有說什么。
前往永西城的路不算短,他們趕路的途中找了家客棧好好歇息一晚,主要還是給沈諶安休息。
夜里沈諶安睡下后,宋虞輾轉(zhuǎn)反側(cè)睡不著,便下床出去走走。
因?yàn)榘巶麆?shì)初愈還需好好調(diào)理也早早睡下,倒是井中月,白天里忙著駕車,晚上的精神不僅沒變差,反而更好了。
宋虞推開窗,便見聽見頭頂傳來響動(dòng),于是便一躍,浮在空中,見井中月正捧著肉喝著酒,衣服逍遙自在的模樣。
見宋虞出現(xiàn),井中月嚇了一跳,趕忙擦擦嘴笑盈盈的望著她:“主人,你怎么不歇息?!?p> “睡不著?!彼斡蒿h到井中月的身邊坐下。
今晚月色有些朦朧,月光藏入云中只留半邊虛影。
“你為什么叫我主人?”宋虞歪著頭問她。
井中月正在收拾旁邊擺著的盤子,聽到宋虞的聲音,她疑惑的說道:“是你叫我這么叫你的?!?p> 說罷她從房頂站起來,端著姿態(tài),冷漠疏離又帶著一絲憐憫:“想跟著我嗎?想的話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p> 她學(xué)著宋虞記憶力并未存在過的自己:“這可是主人你自己叫我這么喊得。”
“那我為什么收你,你還記得嗎?”
說到這時(shí),井中月那雙清亮的眸子黯淡了些,似乎回憶起很不好的東西:“因?yàn)槲沂莻€(gè)幽靈,最不起眼的那一個(gè)也是最弱的那個(gè),我的存在不過是給冥界增加負(fù)擔(dān),所以我應(yīng)該是那批被煉化的幽靈,可我不甘心,我生為人時(shí)受盡苦難,死后竟也要受人擺布?!?p> 井中月托著臉,手指蓋在眼睛下方,幾乎將整張臉埋在手里:“主人還記的我的身世嗎?”
“不記得了。我忘了很多東西?!?p> “不記得也罷,我的身世不值一提,倒是主人,你忘記了很多重要的事情,也忘記了一個(gè)很重要的人?!本性麻L長地嘆了一口氣。
“那個(gè)人是誰?”
井中月卻突然捂住嘴,不住的搖頭:“我不能說,主人?!?p> 看到井中月這么害怕的模樣,宋虞不得不猜想,肯定是有人嚴(yán)令靜止井中月透露什么,可又有誰會(huì)這么做呢?
難道是風(fēng)神?
宋虞想不通,為何他為自己付出了性命,卻又不讓她知道,他是害怕自己知道他是因?yàn)樗斡荻?,使得宋虞傷心自?zé)?
雖然宋虞也會(huì)這樣,可完全沒必要這么藏著。
想到這些東西,宋虞的頭開始有些疼了。
一切等去見到南風(fēng)玉,讓他告訴自己一切。
宋虞昏昏沉沉的回了房間,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井中月在房頂上坐了很久,等她準(zhǔn)備下去時(shí),身邊緩緩浮現(xiàn)一抹人影。
頓時(shí),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井中月望著他,心臟不住的顫抖著:“我……我沒說?!?p> 他看著井中月微笑著,只是那微笑在這暗淡的月色之下顯得有幾分瘆人:“我只是上來看看?!彼f著轉(zhuǎn)過身望著若影若現(xiàn)的月色:“今夜應(yīng)該有風(fēng)?!?p> 說罷他手微微一抬,微風(fēng)吹起,將遮住月色的云層全部吹散。
井中月坐在他腳邊看著他,雖然她很害怕,可還是沒忍住問道:“主人想要記起來,你為何一直阻攔?”
他的表情變了變,顯得冷漠而疏離,那雙眼睛望著天空,似乎望見了很遙遠(yuǎn)的東西:“不快樂的事情為何要記起?”
“可是元新也很想念主人不是嗎?不然他為何會(huì)下來找她。”井中月仰著頭看著他,不知是緊張還是怎么的,眼眶紅了起來:“您也是元新的父神,為何能舍得讓他獨(dú)自長大?!?p> 他低頭看著井中月,眼中帶著一絲危險(xiǎn)的氣息,井中月害怕的縮了縮脖子。
井中月也擦覺到前所未有的危險(xiǎn),那股無法隱藏的殺氣籠罩著他。
“相公?!彼斡莸穆曇敉蝗豁懫稹?p> 井中月瞬間覺得壓力全無,身邊的人也消失不見了。
宋虞突然驚醒看見床邊沒人,嚇得頓時(shí)冷汗直出。
她急忙喊了一聲“相公。”
便聽見外面?zhèn)鱽砟_步聲,緊接著就見沈諶安從外面回來,疾步走到宋虞身邊:“怎么了?”
看著穿著單薄的宋虞焦急的模樣,他有些責(zé)怪自己讓她擔(dān)心了。
宋虞看到他后松了一口氣:“嚇?biāo)牢伊耍闩苣娜チ???p> “我做了噩夢(mèng)醒了睡不著,就出去走走?!鄙蛑R安將她拉回床上,借著窗外隱約透進(jìn)來的月光,將外衣脫了重新回到床上躺下。
宋虞看到他那乖巧的模樣,心里忍不住想笑。
也不知為何,心里就覺得很開心。
沈諶安見她坐在床上看著他笑,很不理解:“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嗎?”
宋虞搖頭,直接撲進(jìn)他懷里,像曾經(jīng)撲進(jìn)風(fēng)神懷里一樣:“沒有,真希望能一直如此?!?p> 不論是風(fēng)神還是沈諶安,正如阿瑤所說,不論人怎么變,當(dāng)宋虞出現(xiàn)時(shí)沈諶安還會(huì)再次喜歡上宋虞,因?yàn)槟莻€(gè)靈魂依舊是風(fēng)神的。
而宋虞也是如此,不論他如何變化,性格如何不一樣,宋虞再次遇見,也依舊會(huì)再次愛上他,因?yàn)槟莻€(gè)靈魂依舊是他的。
沈諶安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能被她這么抱著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他已經(jīng)很久沒被宋虞這么需要過了。
那段記憶里,宋虞對(duì)他除了冷漠再無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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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傲君
斷更非我所愿,要不是看到今天增加收藏,我可能又會(huì)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