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房內,那座碎掉鏡子的梳妝臺前。
盯著地上的血洼,余泰辰不自覺地看向界面上屬于自己的頭像。
頭像中,他一頭亂糟糟的頭發(fā)隨意地搭著,一副平常的表情,嘴角還露出半點笑意,沒有變色,沒有異樣,一切都指向了他正處于健康的狀態(tài)。
可越是這樣子,余泰辰便越覺得奇怪,為什么自己的身后會出現(xiàn)只有受傷者才會有的血洼。
“呃.......啊.......怎么?......”就在此時,余泰辰發(fā)現(xiàn),自己更是開始不受控地發(fā)出受傷者獨有的哀嚎聲。
不過他也同時注意到,與真正的哀嚎聲相比,他此時發(fā)出的聲音音量要小得多。
可發(fā)生在他身上的離奇變化,余泰辰只過了兩秒不到便立馬想清楚這是怎么一回事。
“原來如此,這便是打破那面鏡子的代價嗎?”
余泰辰把目光轉回被打碎的鏡子處,此時那梳妝臺周邊一片狼藉,鏡子的玻璃碎片撒滿一地,一直延伸到自己的腳底。
至于他腳底那莫名出現(xiàn)的疼痛感,一如這個游戲里會作用到身體身上的所有傷害,只維持了很短一個時間,早在出現(xiàn)的那個瞬間后不久便消失無影,不會因此影響到逃脫者的所有行動。
“這種狀態(tài)不會是永久性的吧?”余泰辰突然想到,心中也為之一緊。
此時他已回到封土上,繼續(xù)挖著:反正這時候裂口女不在附近,亦沒有追來,而且自己這狀態(tài)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怎么解決,還不如繼續(xù)把面前這封土完成算了。
“對了,漢斯他怎么這么磨磨蹭蹭?還未救到人嗎?”
手上動作不停,余泰辰目光投向了遠方那個人影。
而正是這時候,他正好看到了漢斯似乎在沿著一樓梯往下走著的一幕。
時間來到20秒前。
“血泉神社”這幅地圖,漢斯其實不是第一次來了。雖然對這地圖遠遠說不上熟悉,可漢斯還是記得這地圖的一些特點,比如那滿地圖出現(xiàn)的噴泉景致,比如那竹林,比如那涼亭、鳥居、神社。
這一些特點組合起來,形成了漢斯對這副地圖的一種異國印象,對于一直在德國生活了幾十年,沒有怎么去過遠方國度的他來說,這副地圖在最開始的時候,還是挺有新奇感的。
不過有印象,不代表他能記住這里的一切事務。
特別是當漢斯發(fā)現(xiàn),在這里(特指這整個游戲空間),就算是同一張地圖,在不同的對局中也會出現(xiàn)不同程度的隨機變化時,他便不再多花心思去記住每張地圖的細節(jié),只是會保留這些地圖大概的布局記憶,以及一些會在不同地圖重復出現(xiàn)的特殊地形。
也正因為如此,當漢斯來到那間面積頗大,同時是作為本地圖地標出現(xiàn)的神社時(好比屠宰場之于“屠宰場”這地圖的地位),他才會花費了那么多的時間去找通往地下室的階梯。
這一來因為他不記得這神社內的大體構造布局,二來這里面的布置以及地下室出入口的位置發(fā)生了隨機性的變動,三來則是因為這地圖開始慢慢涌起的一層霧——那霧甚至涌進了神社內,把本來就昏暗的室內場景弄得更加難以看清。
可幸好,他還是找到了。
“真的讓我好一頓找喔~原來藏在剛才這房間角落里的一個轉彎位!~真是的~”漢斯叉著腰,看著展現(xiàn)在他眼前的那通往地下的階梯,沒好氣地說道。
漢斯搖了搖頭,然后開始往下跑去,那名讓他心中癢癢的,一直想救出來的逃脫者,就掛在名為“血色之間”的地下室里。
血色之間,是漢斯以前(還沒死)的一名日本籍隊友跟他提起這地方時用的名字,后來久而久之,他也跟著用起來了。
簡單一點來說,這血色之間,是一個基本會在每一張地圖里都會出現(xiàn)的地下室,總體呈四方形,四個角落中的三個各有一可供躲藏的儲物柜,其中一個儲物柜旁會隨機刷新一個木箱子——就是南德娜在上一局“哈登菲爾德”中找到的,可從中獲取道具的木箱子。
然而就是這么一個聽上去還不錯的地方,漢斯知道這其實是所有逃脫者的噩夢所在。
因為在這血色之間的正中央,有四根立在一起,呈十字擺放的鐵柱子,每根柱子上沾滿血跡的鐵鉤都在警告著所有逃脫者,這不是他們該放松警惕的地方。
相對開闊的場景沒有一點繞彎的余地,四方的房間除了那階梯沒有任何一條多余的出路,以及狹窄得只能勉強同時通過二人的階梯通道,這一切一切的不利因素,都會讓每個想來救人的逃脫者得事先好好掂量:自己是否真的能救,救了是否能功成身退,又或者說,還是不救算了?
只不過,這些應有的考量對于目前的漢斯來說,一概不存在。
相當于是被【虛名的誘惑】這一天賦給“魅惑”到的漢斯,此時一心只想趕緊把人救出來。
可就在他下樓梯的那會,當時的余泰辰剛好把裂口女的鏡子給打破了。
“哎喲喂!~”
從腳底突然傳來的一陣劇痛,雖還不至于讓他在樓梯上踉蹌,可也在一時間讓他稍微失了失平衡。
不過這種失衡,對于長年在海邊工作,時不時要到漁船上去的漢斯來說,不值一提。
痛楚轉瞬即逝,只見他身子晃了一下,便又接著繼續(xù)跑下去了,絲毫沒有留意到此時正隨著他腳下步伐而出現(xiàn)在他身后的那一片連綿的鏡子玻璃碎片以及血洼。
跑到血色之間內,在這地下室四周墻上一片的血紅之色中,漢斯看到了那位讓他心心念念的逃脫者,大力——當然,此時的他完全不知眼前人叫何名。
漢斯?jié)M臉笑意,心中亢奮,眼里只有大力一人,對于此時血色之間角落里放著的一座梳妝臺視而不見......
他一個沖步跑到大力面前,把人給救下了。
“咣啦!”
突然,一陣雄壯的音樂響起,響在每個人的耳邊。伴隨著這激昂振奮的樂聲,還有一陣不知從何而來的各式歡呼聲以及隱隱響起的沖天煙花之聲,好是一陣熱鬧!
接著,每個人的界面上,都出現(xiàn)了同一條信息,在信息的的旁邊,能看到一個不大不小的圖標出現(xiàn),貌似是一枚獎章一般的圖案。
【恭喜你!漢斯·麥爾頓·庫恩!從這一刻起,你便是救下大力之人!這全場最當之無愧!最靚的仔!——此信息會一直全場流動】
救下了人,看著那信息,聽著耳邊的樂聲,漢斯全然沒有了之前的興奮與期待感,仿佛一瞬間清醒過來,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我,我這么趕過來到底是干嘛來了......”
與漢斯那錯愕,甚至是僵硬的神色不一樣,此時被救下來的大力一個轉身,臉上一疊疊的褶子擠在一起,展出燦爛一笑,看上去跟哭沒什么兩樣,并高聲喊道:“”老鐵沒毛病!走啦!那小嗶崽子要過來了!”
大力話音剛落,遠處,奧利維亞倒下。
“呃呃啊......”此時倒在地上,嘴上不住地發(fā)出低聲哀嚎的奧利維亞看到自己的隊友大力被救起來,心中還是露出了幾分安慰。
奧利維亞一邊回頭往后看,一邊向前爬著。即便是倒地了,她也沒有放棄,在她的正前方,有一塊沒用過的木板。雖然機會渺茫,可她還是不住地想,要是這時候,之前在小木房里遇見的那個叫塔成的男的,就在附近呢?或許她這時努努力,爬到木板處,然后等這祟者把自己抬起來,然后——
突然,奧利維亞的思緒被身后傳來的一陣聲音給打斷了。只見她身后的裂口女,突然手上一陣動作,一座嶄新的梳妝臺,從地上“轟轟”地冒了出來,聳立在地,仿佛它一直便在那里。
看著那無端出現(xiàn)的梳妝臺,奧利維亞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結果讓裂口女抓住了這空隙,未等她爬到那木板處,便被抬了起來,并掛到就在3米不到開外的鉤子上。
“啊啊啊!”
鉤子穿體的痛楚仍是那么的清楚、劇烈,即使只有那么一瞬間。
嘴上發(fā)出慘叫的奧利維亞,看向把自己掛起來的裂口女,走到那被“召喚”出來的梳妝臺前,然后一頭鉆進那體積大得不成比例的鏡子中。
鏡子表面泛起一陣漣漪,那有著真·血盆大口的祟者就此消失不見。
惡意也隨之散去,仿佛從來就不曾在這出現(xiàn)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