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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瘴記

第二十八章:赴巖蕪(五)

南瘴記 居居養(yǎng)盆花 3517 2019-12-31 06:25:00

  我拿著一張不烏畫給我的地圖,正在認(rèn)真分析路線,自言自語道:“到底是穿水龍泊而過行水路呢,還是走陸路呢?”

  已經(jīng)走了快半月,有不烏的指點(diǎn),這一路并沒有遇到過什么大妖,走得十分平順,這不,一下子就到若望沼邊界。

  在我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條是出若望沼之后穿水龍泊,再進(jìn)到入蒔域向東南方進(jìn)發(fā);另一條是直接向東南方走,也能進(jìn)到入蒔域,之后再繼續(xù)向東南行進(jìn)。

  巖蕪境,東南極,它一定是在入蒔域的東南方的,并且不烏也建議我,他說好像水龍泊那塊有能力興風(fēng)作浪的妖怪比較多,而走東南方是比較安穩(wěn)的。

  但是行水路的話,比走陸路省時又省力的多。

  現(xiàn)在有點(diǎn)后悔為什么當(dāng)初不學(xué)個傳送的法術(shù),就算只能像穿山甲打個洞穿一下也是可以的嘛,愁。

  “阿——喂,你過來,我們一起商量一下?。 蔽翌H為無奈地叫阿青道。

  自從出了烏居洼之后,我和阿青之間基本上就沒說過幾句話,以前還不知道,他要是悶起來,就真是個啞巴了。

  我揚(yáng)揚(yáng)手上的地圖,大聲道:“看地圖啊——,商量一下怎么去巖蕪境啊,皇子殿下!您~過~來~啊~??!”

  阿青盯著我手中的地圖看了好一陣,才靠近地走過來。我想著,上次不該逗他玩的,弄得他現(xiàn)在都不怎么愿靠近我了。

  其實(shí),事件的開頭只是我想養(yǎng)個寵物。

  那一天吧,也就是剛出烏居洼還沒走太遠(yuǎn)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只十分可愛的小翅豬,粉嘟嘟軟團(tuán)團(tuán)的身子,走起路來小屁股一翹一翹的,老可愛了!我當(dāng)時就想收了它當(dāng)寵物養(yǎng),畢竟一路上我和阿青之間的氣氛太沉悶,悶到跟我自己找個水塘把自己沉了似的。

  這時若能有個小寵物,我也能在這路途上體會點(diǎn)生存的快樂了。

  我于是便停下來,想要有所動作,卻被阿青提醒道:“別無聊?!?p>  眼皮一翻,我不滿地看他一眼,又轉(zhuǎn)身小心翼翼地變出些果脯來,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丟在那只小翅豬周圍,計劃著排成條線引它到身邊來,跟它好好地神交一番。

  正當(dāng)那只小翅豬按著我的期望一步一移地走過來時,一聲憤怒的低咆傳入我耳中,我一看,一頭大翅豬從草叢后走出來,然后,一頭更大的大翅豬跟在前一只大翅豬身后走出來。

  這應(yīng)該是小翅豬它爹和它娘,我本以為這只小翅豬是一個人的呢。

  聽到自己娘親的警戒聲之后,那粉粉的一小只便趕緊多吃一嘴面前的果脯,跑到它雙親后面去了。

  我擺擺手沖它們干笑,表示自己真不是故意想拐它們的孩子。

  可那兩頭大翅豬并不信我,亮起背上的翅斬聳著鼻子瞪我。

  我只得一步步后退,不想撞到阿青身上,趕忙稍稍抬頭看,只見,看笨蛋闖禍的鄙嫌與幸災(zāi)樂禍完美地在他臉上呈現(xiàn)出來。

  那頭公的大翅豬完全亮抬起自己背后結(jié)實(shí)有力的翅斬,翅斬上銳利的羽也一支支地颯開,在空中發(fā)出繃繃的響,似是想通過這種這種示威把我們喝退。

  我只想拖著阿青趕緊走,可阿青卻睥睨而視,姿態(tài)傲然根本不把那排排銀閃閃的威喝放在眼里。

  不好不好,那頭大翅豬殺過來了!

  阿青眼尾上揚(yáng),不慌不忙,舉起自己的左手,漸握虛拳一

  “不可以??!”我叫道,之前我的蝶兒們被燒得多慘我可記憶深刻,他現(xiàn)在這一下打過去我真不能保證輕重。

  這么大個人跟只豬斗個什么氣!

  眼見那頭大翅豬就快沖過來,我打下阿青的手后立馬旋而抓住他的手腕嗖嗖甩個彎彎一路拖著他跑,那頭大翅豬原本就只是示威也沒和我們糾纏太久,總算是逃過去了。

  我正粗粗緩著氣呢,阿青卻將眼光聚在我的胸前,我反感道:“你在看什么?”手往胸前一擋,手指便被破開皮——我身上有一支銀銳的翅箭,羽片在后,翅鋒在前,在我左胸的位置上扎我個透心涼。

  我呆住,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呀?然后兩眼一閉向阿青那邊一倒,正好。

  阿青接住我,問道:“你怎么不會流血?”

  哦哦,差點(diǎn)忘了。

  我道:“好,好疼——”然后虛弱地咳兩下,就有殷紅的液體在我身上中翅箭的那片地方漫開,我又道:“我,我好像要.....,咳咳,對于你,我一直有個小小的心愿......”

  “別說話?!卑⑶嗟溃焓忠z查我中翅箭的傷口。

  “不不不,咳咳,很疼!你先聽我講完再拔……咳咳!!”我道。

  阿青見我作垂死狀,也只得先聽我說完。

  “首先,咳……我希望,你先原諒我那天晚上的事,…那時我耍了酒瘋,不是…故意的...…“我倒在阿青懷里,吊著嗓子虛浮道。

  阿青沉默地聽著,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飛快地從我的臉上移開,扶著我肩膀的手先是一緊又是像被燙到了似地一松,幸好他念著我有傷,沒把我真脫出手。

  雖然阿青的動作極微小又稍縱即逝,可我倒靠著他卻是感受得十分明顯,不禁思考自己那晚到底給了他多大的心理陰影面積。

  我想著除了要親個眼睛和揉個腰,我也沒干啥缺德事啊。

  “啊~呦,你到底是原諒還是不???咳咳……”我問道,咳得十分賣力。

  阿青:“………”

  “啊——你若不回我,我,我這顆心血流干也還是疼!咳!”我快把眼白都翻倒出來了。

  “原…原諒。”阿青道,“傷口要處理?!?p>  “不著急……咳,還有件事,剛剛我們走過來的時候,我瞥見一處洼塘,里面有野生的荷......咳咳,它們已經(jīng)結(jié)蓮蓬了,我...我想吃。”我細(xì)聲道。

  阿青像看出我的把戲,道:“你要死便死?!彼嚾皇忠凰桑冶阋幌伦拥瓜氯?。

  羽片瞬間穿刺過皮肉,胸前的翅箭被擠出一大截,端正朝上,帶血沾腥——銼心之痛?。?!

  …………

  “你說——不肯定說?那我們換個別的?!庇陌抵心侨俗旖橇殉鲂y,舉起手中被燒得通紅發(fā)亮的目頭烙,他的聲音輕悄得像蛇吐出紫烏的信子,道:“不如我們就說說,你還得求得多少雙眼睛,才看得清自己是個什么境地!”

  “啊——?。?!”被吊在刑架上的人發(fā)出慘叫。

  那個被烙的人痛苦地掙扎出冰冷的銬鏈聲,之后便將頭無力地垂下去,沒了聲息,他身上掛著破爛的衣縷,洞洞連連早被染成血衣,身上已經(jīng)烙著數(shù)十個觸目驚心的燒痕。

  “這才只是第一只眼睛呢,老家伙。”那人將烙子扯下來,血肉滋黏在烙面上發(fā)出難聞的焦味,他微微皺眉,借著細(xì)弱的光線,依稀顯露出他少年的面容。

  他用烙頭撩擦過刑架上那人垂下來的臟重的頭發(fā),輕輕啟唇道:“第二只——”

  “涅零!”

  少年回過頭,將他身后白衣男子的憤怒失望全部照單全收。他應(yīng)聲笑道:“是呀,我審的這人嘴硬不肯說,你是來助我的嗎,白離大人?”

  當(dāng)他說出“白離大人”這四個字時,原本在刑架上默不作聲幾近瀕死的那人力猛地抬起頭,他張面目全非的臉上只留著一雙眼——只只圓睜,目眥盡裂。

  “逆子貳臣,不入宗祠,不得好死?。 ?p>  老者的嘶吼聲轟在白離身上,他一下跪倒在那老者的面前,已是被巨大的枷鎖壓得起不了身,再也拿不出任何話來解釋,在原地蜷瑟著身子,像片被掃地出門的葉子。

  涅零一甩手弊了那老者,俯手去扶起白離,卻扶不起——白離像是沒了再站起來的力氣。他偏頭怒視那具懸吊在刑架上的老者尸首,手上的目頭烙重新亮起艷艷的紅光。

  “死尸!”他慍道,揮起目頭烙要再次往那吊尸體上燙去,卻被白離抓住烙桿一拽,滾紅的烙面便吸在白離的心口處烙出一只熱霧升騰的眼睛,然后掉落,一聲鈍響。

  涅零松了手。

  “把你所有的本事,往這使??!”白離吼道,他跪在地上,他再也沒有站起來的機(jī)會了,所有的痛苦憤恨全泄在眼前少年人身上,可終是心猛然一縮成茫然無望的空洞,外表皮肉的痛感傳知過來,老者死前的話——

  字字誅心?。?!

  “往這使……”白離的頭終于重重磕在地上,他伏著身子,貼地,把自己埋進(jìn)塵埃,胸口上那道烙出的眼睛,像銼刀一般把他釘在原地,不得解脫。

  …………

  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只一個人,身上的翅箭已經(jīng)被除去,隔著里衣上了藥,旁邊還擺了兩三支蓮蓬。

  阿青呢?他不會看我像是死了去尋地挖坑為埋我做準(zhǔn)備吧?

  傷口已經(jīng)愈合長好,可疼痛感并沒有完全消退。又是這種夢,唉。

  我已經(jīng)做過幾次了,一次比一次糟心,又實(shí)在記不清夢里的人倒底長什么樣,醒來時再回想,全都像是清一色的小偶人套上不同顏色的衣裳在你面前過場戲罷了。

  可是,奇怪的是,那白衣人,也就是那個叫白離的人,他的所知所感卻是我能入心入骨,我疼起來能聯(lián)想到他的痛苦,他痛起來我也躲不開這份疼。

  他到底是不是阿離哥哥呢?

  不會是我中了某種巫詛,因此與某個人系連在一起?沒道理啊。

  遠(yuǎn)遠(yuǎn)看著阿青走了過來,手里捧著一片大葉,凹著的葉片里似是有水,我繼續(xù)裝死。

  他在我身邊蹲下,一手扶起我讓我靠在他肩上,喂我水喝。

  “噗——”我在喝水時忍不住笑出來,大睜眼張著手臂嚇唬他道:“詐尸啦!”

  阿青真的嚇了一跳,被我撲到地上,倒的時候葉子里裝的水全數(shù)濺到他臉上發(fā)上肩上。他眉如山,眉上山風(fēng)獵獵,像是生氣了,默聲撿起剛才被我打翻的葉子,不再理我。

  “………”

  然后,從那之后他就再沒與我說過話了。

  “你看,如果我們走第一條路穿水龍泊,雖然省時但風(fēng)險大。第二條路是一直向東南方走,進(jìn)入蒔域,也可以到巖蕪境。”我很認(rèn)真地向阿青分析道。

  “走第一條路。”阿青道。

  “喂,你是不是有點(diǎn)飄了?”我道,就靠阿青現(xiàn)在這點(diǎn)靈力還想順利穿過水龍泊,他怕是沒見過一條條蛟龍在水浪里穿來竄去的場面壯觀。

  “走!”突然間,阿青壓低聲音道。

  我剛要甩掉他抓著我的手,卻聽見身后不遠(yuǎn)處傳來的窸窣腳步聲,很多個,很急。

  一群白色的人影雨點(diǎn)般打過來——北廷仙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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