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福福只覺渾身疼的厲害,特別是頭,腦袋里嗡嗡作響。
稍緩過神,就覺臉上噼里啪啦的滴著水珠子,清冷清冷,渾身也都濕透,睜不開眼。
“姐,姐?!边h遠的聽見有孩子喚她,還搖她身子,帶著濃厚哭腔。
搖的實在厲害,她只覺整個身子都散了架,掙扎著想起來,就是動彈不了。
眼下腦子倒是清楚,不是好好的在走路,眨眼間就覺天旋地轉,然后沒了印象。
那孩子忽然不搖了,她心里剛松一口氣,就覺胳膊讓人從后架起,被人連拉帶拽的在挪動。
哎呦她的天吶。
腦袋疼的厲害,身子又散了架,好似還下著大雨,渾身難受的緊。這般拖拽,有一步沒一步的,她只覺躺在泥堆里,還讓人來回的攪拌。
福福心里著急,想說就讓她在冷雨里清醒清醒吧!可別這般折騰了,實在受不了啊!
奈何發(fā)不出音,手腳也不聽使喚,只干著急。
還好,急了不一會,就聽那孩子哭聲變大,她整個被人抱起,小孩子哭著絮絮叨叨說著什么。
謝天謝地,應該是躺在棉被里,干燥暖和。
身子這才覺得冷,有些發(fā)抖。頭昏昏沉沉,越發(fā)厚重。迷迷糊糊間,就睡了過去。
福福醒的時候,只覺周圍安靜極了。努力睜開眼,昏黃的光線在不遠處晃動,那燭火,只一點點,正倔強的發(fā)著光。
“咳、咳?!毕雴枂栠@是哪,剛一開口,只覺口中燥熱、嗓子干疼,說不出話。
“快躺下,躺下,先別起來?!币粋€溫柔的女聲響起,按住她重新躺好,又掖緊被角,“謝天謝地,可算醒了?!?p> 福福這才看清了人,穿著一件洗了發(fā)白的青色粗布長裙,渾身上下打了補丁,圓臉,發(fā)髻盤在腦后,整個人干凈利落,卻也透著溫柔體貼。
福福腦中忽然蹦出一個稱呼,啞著嗓子,“秀梅嬸子?”
眼前的人笑,把她被子攏緊,身后墊了枕頭,扶她半躺著,“還認得人,就沒變傻?!?p> 回身從桌子上端來一個碗,拌了兩下,舀了一勺,遞到她嘴邊,“剛熬的姜湯,熱乎著,快趁熱喝?!?p> 剛喝了一口,就聽屋外一陣噼里啪啦,秀梅嬸子也掃了一眼,“是你兄弟,我讓他外頭看著火,正給你熬雞湯呢?!?p> “德正那孩子不知哪里弄的一只小野雞,燉了給你補補身子。”
“益哥!”秀梅嬸子沖外屋喊,“把灶臺弄干凈,讓它小點火、慢慢燉。你姐姐醒了,快屋里看看?!?p>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蓬頭垢面的小男孩,掀開簾子,手里還提著火鏟,光線雖說昏暗,但也能看出臉上黑一塊白一塊,正定定的看著她。
“姐,”益哥剛一開口,拉長了音,鼻音還重,就有了哭腔,“姐,你可算醒了,嚇死我了啊?!?p> 說完,益哥不管不顧丟了火鏟,就趴到福福身上,抱著被子,嗚嗚的哭。
秀梅嬸子放下姜湯,又開始哄這個,“行了行了,你姐好好的,你快灶臺上看著火,就那么丁大點的野雞,還得給你姐補身子,可別給燉沒了。”
謙益這才抬起頭,“姐,你好了?”
福福看著眼前的孩子,八九歲大,清瘦,身上的長衫寬大,不合身,眼睛哭的腫了,又通紅。臉上本就臟,還掛了淚,又胡亂那么一抹,真是哭花了臉。
福福心疼,心底又涌起一股愛,沖他點頭,盡量柔聲,“姐姐好了?!?p> 益哥這才咧嘴笑,撿起火鏟,一溜煙的跑去外屋,守著火。
“你說說你,”看她喝完姜湯,臉上有了生氣,秀梅嬸子這才開始抱怨,“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可叫你小兄弟咱辦。”
“下院你大哥就在家,房頂漏雨了,你招呼一聲,讓我家你老叔上來給鋪上,不就好了?!毙忝穻鹱右贿叿鏊^續(xù)躺著,一邊不停說,“姑娘家家的,還自己踩著梯子上房,掉下來了吧?!?p> 她看了看,原來是從房頂掉下來了。
“別看了,德正那孩子修好了,”秀梅嬸子接著說,“還好頭上磕的是小石子,出了點血?!?p> “若不是德正那孩子冒雨回來,又下院叫了我,這還不知得出多大的事呢?!?p> 數落了一通,秀梅嬸子看她心有悔意,拍拍她身子,“福福,你就聽嬸子的,盡快和德正把事辦了,省的你們姐弟倆無依無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