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夏末閉上眼睛一副要氣暈過去的模樣,烏越也不太好意思,畢竟是自己摔得人家,于情于理都該道歉的。于是對夏末溫聲道:“夏姑娘,對于誤傷姑娘的事烏某確是感到十分抱歉。只是現(xiàn)在實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待到了梁城,我再與你端茶賠罪??珊??”
夏末聞言睜開眼,見烏越左顧右盼似是十分顧忌。就順著望了一眼四周,登時就驚嘆道:“噢買嘎!”
只見這個小村子已不是她初初冒雨沖進(jìn)來時的模樣了。磷火四處飄蕩,將這個村子映照得更加陰森,鬼村似乎名副其實了。
陳寶國被王長史他們扶起來后,稍稍回神,聽得夏末的話,不解地問她道:“噢什么?”
夏末擺擺手道:“就是很驚訝的意思。不重要?!?p> 看著這一幕的眾人俱都心驚膽顫,即便是上過戰(zhàn)場殺過人的軍中將士,他們不怕殺人卻會敬畏死者英靈。
鬼神之說由來已久,不論它是否真實存在,古人都會心存敬畏,更何況還是親眼所見這么多鬼火。
所有人都挪不動步子,因為被它們包圍了。它們隨著風(fēng)向輕輕飄動,徘徊在眾人周圍,似乎在阻止所有人離去,然后讓他們做替身代替它們。這幾乎是所有人的想法,包括烏越和陳寶國在內(nèi)。大家只敢緊握手中的武器卻不敢攻擊它們,傳說攻擊鬼火會激怒鬼神招來噩運,所以哪怕他們有能力卻也不敢出手。
只除了夏末。
夏末見他們呆呆傻傻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嘆了口氣,拉了拉烏越衣袖,道:“快離開這兒吧。磷火多了還是會被燒傷的?!?p> 烏越被拉回神,聽到夏末這么說,有些不明白,道:“夏姑娘說的什么?而且,我們被鬼火包圍了,已然逃不出去了?!?p> 夏末無語,也不跟他多做解釋了,磷火這事解釋起來太麻煩,浪費時間,說不如做。
夏末從旁邊屋子上拆了一塊板子下來,屋子長年未修繕,還挺好拆的。慢慢走到眾人側(cè)邊,拉開距離后,拿著木板當(dāng)做扇子,使勁一扇。就見附近的許多鬼火都順著扇出去的風(fēng)飄遠(yuǎn)了。
所有人目瞪口呆。
夏末慢慢退回他們身邊,對他們說:“不要跑動,慢慢往前走,別帶動氣流就行?!?p> 烏越不明所以,道:“敢問姑娘,何為氣流?”
夏末語塞:我自己都不記得原理了怎么給你講?還想要科普?自個兒翻書去!她不耐煩道:“唉呀,解釋不清,反正就是它們讓開了,咱們慢慢走就是了?!?p> 烏越不明覺厲,乖乖點頭,學(xué)著夏末一舉一動都慢悠悠的。
眾人親眼見到夏末剛剛露的那一手,輕輕一揮木板,鬼火竟聽其指揮讓開道路,實在令人生畏。見公子都聽其吩咐,其余眾人俱都不敢違令,都跟著夏末學(xué)。
短短一百米,愣是走了半個時辰之久才走完。天邊都泛白了,山間大霧起,磷火漸漸都隱匿不見。
眾人回頭再看鬼村,發(fā)現(xiàn)鬼火慢慢消失與霧中,更加覺得是眾鬼懼怕天光,立時躲藏起來了。不由得為自己捏把冷汗,慶幸逃過鬼門關(guān)。對夏末拜了又拜,連聲道謝。
夏末忙要扶起他們,嘴里道:“諸位快快請起!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我也是書上看來的,區(qū)區(qū)小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快起來!”
烏越站在一旁看著她,不知再想些什么。回過神,見夏末手足無措的模樣十分有趣,不由得輕笑出聲。
被夏末聽到,轉(zhuǎn)頭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家的兵你不管管?
烏越竟從那泥臉上看出了幾分可愛來。也是個稀奇事。
見夏末還使勁瞪著他,烏越終于讀懂了夏末眼里的意思,咳了下清清嗓子,道:“好了。你們把夏姑娘的救命之恩記在心里留待以后再報答吧?,F(xiàn)在我們得趕緊去跟少主會合,出發(fā)!”
話音剛落,卻見迎面而來一群人。眾人拿起武器戒備。
待對方走近,才發(fā)現(xiàn)是少主一行人。
原來先前烏越派的兩人快速返回蛇洞給少主報信時,烏沛恰時還在與那神秘人打斗。那神秘人雖說武功不如她力氣也不如她,但他無恥啊。打不贏就各種毒藥暗器輪番使。準(zhǔn)備得還挺充足,打了這么久都沒用完。
神秘人第一次撒毒藥的時候,洞口外面的軍士就中招了一片,吱哇慘嚎。烏沛自己一點都沒沾上,也不知道是這人準(zhǔn)頭不好還是故意為之,反正沒安好心,烏沛便下令所有人都避進(jìn)山洞里。
山洞并不大,除去跟著烏越走的十幾個也還有將近兩百人呢。怎么辦呢?擠擠唄??偤眠^被神秘人使陰招弄死強(qiáng)。
問:那洞里有蛇咋么辦?答:那還算事兒嗎?統(tǒng)統(tǒng)砍頭去皮祭五臟廟。
于是蛇窩被清空了。人手一條儲備糧,還給烏越那邊的人都留出來了。最倒霉的是那條大花蛇。因為它最大,花紋最漂亮,就被善捕蛇的某兵摁住拔了毒牙,留待少主賞玩。
于是這兩個報信的一鉆出通道,看到的不是遍地毒蛇,而是擠擠挨挨的同僚……
烏沛雖極其厭惡神秘人這種下作手段,奈何那神秘人的這種手段層出不窮。有時候不得不躲避他的暗器,因此耽誤了許久時間。
打到后來,神秘人的手段用盡,最后朝烏沛撒了把帶毒的針就想撒丫子跑。卻被烏沛識破伎倆,揚(yáng)手?jǐn)S出歸一刀殺斷他的退路,同時閃身躲避毒針。
歸一刀來勢兇猛,神秘人不得不剎住腳步躲過,預(yù)備再次沖出時,卻已然失了時機(jī),被攆上來的烏沛一腳踢中后心,栽倒在地。
這一腳踢得有點狠,神秘人半天沒爬起來。
烏沛走過去一腳踏在他背上,把正掙扎爬起的神秘人踩得動彈不得。沖山洞里招招手,跑出來十幾個兵,烏沛道:“去那邊把我的刀取回來?!?p> 軍士應(yīng)諾,五人同去。
烏沛低頭對神秘人道:“我有一事需要人指點,你既然懂得這樣多的旁門左道,相必也是能為我解惑的?!?p> 神秘人不吭聲,裝作沒聽到。烏沛也不在意,顧自道:“是這樣的,我既不想放過你,也不愿殺了你,怎么辦呢?你可有好主意?”
神秘人眼珠一動,明白了烏沛的意思,立時就要咬碎齒間的毒囊!
烏沛對此早有提防。一手捏在他臉上,只聽‘咔’的一聲,下頜骨脫臼了。
神秘人痛苦的扭動幾下,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烏沛隨手拔了兵士的佩刀,輕飄飄耍了個刀花,還未等眾人馬屁出口,就見眼前一花,地上那人的四肢上已然都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
他的四肢經(jīng)脈被挑斷了,從此便成了廢人。
烏沛涼涼道:“你既不肯出主意,那我只好自己想轍了。也不知道我做得好不好?你可滿意?”隨手把刀丟還回去,烏沛見神秘人已然翻不了風(fēng)浪了,就將他交給軍士們看守。
事情做完,烏沛抬頭一看,自個兒的刀還扎在樹上呢。
烏沛拍了拍額頭,怪她忘了,這幫軍士不是烏九他們,叫他們拔刀確是強(qiáng)人所難了。
烏沛走過去,拍了拍擋在前面的士兵,他回頭看到是少主,登時嚇得跪地請罪,其余幾人也隨同跪地求饒。烏沛讓他們起身,伸手就拔回了把樹扎了個對穿的歸一刀,對望著她目露敬畏的兵士和顏悅色地道:“不必害怕。原也不該讓你等來拔刀,不會受懲罰的?!?p> 兵士們紛紛激動的應(yīng)諾:“謝少主不罪之恩?!?p> 烏沛點點頭,轉(zhuǎn)身走到山洞前,叫了所有人出來。待到這時,那兩個傳話的軍士才能有機(jī)會湊到烏沛跟前通稟。
聽完他們的傳話,烏沛問:“你們在此等候了多久?”
他們回道:“回稟少主,我二人已等候三刻了?!?p> 烏沛道:“那鬼村到這里要走多久?”
二人回道:“回稟少主,不到一刻鐘。”
烏沛疑惑:“那就是半個時辰過去了。再怎么慢也該走到了,莫非是出了什么變故?”
烏沛想了想,覺得不妙,下令所有人都穿過通道前去接應(yīng)。
這才在鬼村口與烏越他們碰上。
烏沛見著他們安然無恙,松了口氣,隨即又問:“小末兒呢?”
這邊知情人俱都望向夏末。夏末這下是真的想找個地洞鉆進(jìn)去藏起來了,這一身泥巴裹的誰都認(rèn)不出了。剛才天色暗倒還好,現(xiàn)在天光漸亮,一下子無所遁形了。
烏沛見大家神色有異,以為是出了什么變故,眉頭微皺。順著大家的視線看去,一愣。
這泥人……莫不是……
“小末兒?”
既然被叫了名字,夏末也不好再捂臉裝不認(rèn)識。放下手應(yīng)道:“阿沅?!?p> 烏沛震驚:“如何會弄成這副模樣?”
夏末嘆了口氣:“這事說來話長,咱先下山找個地方讓我清理一下再說好不?”
烏沛點點頭:“對對,先下山,其他事容后再議。”
遂下令邵言帶路,所有人跟著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