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別動,讓我來。”
羊梓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夾著沙子的磨礪感,又像是有塊石頭堵著了他的嗓子眼兒。
此時,他頭上綁著一圈步,腳下一瘸一拐,放下背上的竹筐,快步走向挺著大肚子的沈隱月,接過她手中的濕衣服。
“辛苦你了?!彪[月?lián)沃肆藥撞?,依著門框,喘了好幾口氣,才抬眸望著不遠處的樊京城,溫柔的眸子失神了。
最危險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隱月知道卯三定會在南詔、梁城一帶找尋,才折返至樊京,離的更近,才能清楚感受他的政績。
他們在樊京城外盤了一家茶攤,這家茶樓本就是兩口子經(jīng)營,遂扮成了夫妻。這幾日,進樊城的人多了,羊梓便大早進城買了茶。
“你非要救他嗎?”
其實他們都清楚,李隆允就算活著也已經(jīng)死了,何況以卯三的手段,要闖他的天牢,一定難于登天。
“嗯。”羊梓舔了舔干澀的唇,將自己的衣服晾好拉平,為了這事,他們已經(jīng)籌劃了兩個月,“你身子不便,以后,這些衣裳就我來洗吧。這些瑣碎……也難不倒我?!?p> 他動作熟練的端起木盆,打水沖了沖,倒在院外,又轉(zhuǎn)身燒火做飯,留她一人站在院里。
羊梓的閃躲與答非所問,沈隱月明白,他內(nèi)心并不死表面這樣平靜,還有一個月,自己就臨盆了。
若是自己要做成這件事,定會卡在這個節(jié)點,威脅三哥。
只是,羊梓又完全不似要威脅自己的歹人,他時不時就將自己一個人留在家里。
樊京盡在眼前,要是想走,自己早就走了。是的,他們都沒想好,他們都需要……下定決心。
“老板娘,給我來杯一壺茶!”一個大漢招手示意,自己將馬栓在馬欄上,取了些干草喂馬。
“噯,客官隨便坐!茶水馬上就到?!?p> 她挺著大肚子招呼著,緩慢轉(zhuǎn)身,這一大早就進城了?
沈隱月覷了一眼他們的馬車,后面馱著的東西,壓出了很深的輒子,看那個大漢滿臉橫肉,來者不善。
“夫人,你歇著。我去!”羊梓聞言,忙不迭地拖著殘腿上前瞅見隱月意味深長的眼神,點了點頭。
“幾位爺,西湖龍井,黃山毛尖,洞庭湖的碧螺春都是新茶上市,您幾位想喝哪一個?”
羊梓拿著抹布擦了擦桌子,覷了一眼幾人扎實的下盤,都是練家子的。
“呦,講究。兄弟,你這店不大,東西倒是不少??!”
領(lǐng)頭的那人覷了一眼羊梓面上的刀疤,扯了扯唇,邪氣的問道:“兄弟混哪兒的?”
“不敢,不敢。今早進城拿了些鮮貨?!毖蜩鞴?,指了指竹筐,見幾人一臉戒備,忙拱手解釋。
“從前當了幾年的兵,后來殘了,就支了個茶攤子?!彼D(zhuǎn)身進了院子去水壺。
“哈哈,你們看到?jīng)]有,這位茶老板的夫人,可真是一位大美人?。 ?p> 帶頭人的笑容里帶著一絲揶揄,與自家兄弟擠眉弄眼,其他幾人“哈哈~”大笑。
這一幕,正好落在羊梓的眼里。
“幾位,小店不招呼了。請便!”羊梓擱下熱水壺拱了拱手。
“呦,瘸子氣性還這么大,兄弟們給他點厲害瞧瞧,”
領(lǐng)頭人拍著桌子站了起來,羊梓送終熱水灑了出去,燙的他們嗷嗷直叫。
“媽的!給臉子不要臉!你們拿下他,老子弄死那個女的!”帶頭大漢抽出刀,往屋內(nèi)沖去。